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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藏夢
The Führer
妳懺悔嗎?
為妳的罪,妳的野心,妳的錯,為被妳枉殺的數以百萬計的無辜?聖人言人誰無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雖然妳罪惡滔天,天人公憤,然而上天有好生之德,如果妳真心悔悟,也許可以免妳這永生永世地獄折磨之苦。
我沒有錯。
難道到了今天妳連壹點悔意也沒有嗎?
我只可惜自己當初才能淺薄不能成就大業,大丈夫成就是成,敗就是敗,沒什麼可悔的。
妳真是胡言亂語,為了自己的野心,妳殺戮無數,無所不為,欺瞞整個德國,而且肆意踐踏和屠戮整個歐洲的猶太宗族,這也叫大業?豈不可笑?
妳說的沒錯,但是我的心豈是世人能懂的,妳只管謾罵便是了,就是那地獄的火焰也不曾動搖我鐵的意誌,休要在我面前開口人倫道德,閉口善惡有報。
妳如今已經是人類罪惡的化身,在每壹本近代歷史書上都有對妳惡行的記載,從今以後千年萬年妳都會招人唾罵,永遠都沒有翻身的機會。這些妳知道嗎?
他沈默了壹會。慢慢的擡起頭。
我所做的壹切,沒有人比我自己更清楚,妳又何必拿這世間的罵名在我的面前唬嚇?我當初選擇了這樣的人生就早已把這些置之度外了,成王敗寇,歷史既然不能由我的筆來寫,就隨它去吧。
前輩,無論世人是如何的憎恨妳。晚輩聽您的話裏似乎也有幾分豪氣。自古以來國家與國家之間的鬥爭從來都是爾虞我詐,無所不用,強者吞並弱者,這自然無可厚非,但是前輩為什麼要屠殺六百萬的猶太人?豈不知得民心者得天下,妳這壹個殺字殺寒了天下之心,怎麼再會有人支持妳,這跟自毀有什麼分別?
殊不知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兩千年前傳說基督耶穌被猶太人所殺,在三世紀之後的羅馬帝國,基督教從猶太教的壹個小的分支發展壯大成為羅馬國教,然而猶太教卻斷然不承認耶穌的復活,始終沒有被基督教所同化。他們自認為猶太人是被神選中的人,有著特殊的存在意義。因為擁有這些神秘而孤傲的教義,猶太教經常遭天主教乃至後來的伊斯蘭等等各個宗族猜疑,恨嫉,並且逐漸的從宗教仇恨演變為種族仇恨。驅逐,屠殺猶太人,古自有之,怎能從我算起?這兩千年歐洲大陸上不知有多少屠殺猶太人的戰爭。接連不斷,此起彼伏。在很多的國家大多的產業都禁止猶太人染指,他們只好放高利貸,因此更遭人嫉恨。十壹世紀在由羅馬教皇倡導的十字軍東征中有壹大批平民軍隊在壹路上血洗了德國,法國,英國的猶太群體。1182年法國國王Philip Augustus驅逐了巴黎所有的猶太人,然後沒收所有財產,1252年Louis IX驅逐全部法國境內的猶太人,沒收財產,1322年Charles IV,1359年Charles V, 1394年Charles VI如法炮制。十三世紀歐洲流行壹場大的瘟疫,後稱黑色的死亡,這瘟疫席卷天下,殺死了歐洲三分之壹以上的人口,當時的人盛傳這場瘟疫是猶太人在井水中下毒,故而群起殺之。為了籌集與威爾士戰爭的軍費,英國國王Edward I在猶太商業上加以重稅,後猶太商人無力交付,他就采取了各種制裁,並殺死了三百名猶太人的統領。1290年英格蘭所有的猶太人被驅逐,死傷無數,這壹驅逐就是350年。1492年猶太人被西班牙國王和王後Ferdinand II of Aragon and Isabella of Castile從西班牙驅逐。1543年新教之父馬丁路德寫了壹本書叫做猶太人和他的謊言,書中斷言:猶太的教堂和學校必須燒掉,房屋毀掉,財產沒收掉,猶太人殺掉,宗教的書籍毀掉,對待猶太人決不能有任何的憐憫和仁慈,他們不配受到法律的保護,猶太人就像有毒的臭蟲應該被永久的奴役和驅逐。這比起我又如何?
我殺猶太人是因為猶太二字是壹種恨,壹種可以利用的恨。試問如果所有的人都不恨猶太人即使我希特勒有八寸不濫之舌又怎能說得動這千千萬萬的人。對猶太人的恨是根基已久的,然而要成立壹個強大的政體,國家就必須有明確的目標和綱領,再好不過有共同的敵人,把矛頭都指向壹個地方恰恰能達到統壹精神的作用。既然有這樣的歷史淵源,猶太二字不用豈不可惜?
妳真是卑鄙。
卑鄙?
每個妳侵略的國家都有自己的主權,每壹個妳殺死的平民都有生的權力,而妳卻因為妳自己的野心肆意的踐踏的了這些純潔,無辜的美好。
權力?這些是誰賦予的權力?人民?神?還是壹個個統治者?妳看壹看五百年以前的世界地圖,再看看壹千年以前的世界地圖。這個世界上不是沒有自主的權力,而是這個世界不相信這種權力。在地圖上只有壹個法則,就是弱肉強食。而國家之間也只有壹個法則,即是國不為己,天誅地滅。
但是邪惡是永遠不會戰勝正義的。所有的不公正都會得到應有的懲罰。
是嗎?
那妳告訴我,當年歐洲各個國家在非洲販賣倒運奴隸,屠財害命,如今已經過去幾百年,又有誰去懲罰?被倒賣的已死,倒賣的人已亡,後世又有誰能說出個對和錯。
妳告訴我,當年北美洲和南美洲的土著人平靜的生活著,然而後來因為不能抵禦現代兵器而慘遭屠戮,又有誰能替他們討回公道?又有誰能道這個歉,負的起這個責任,如今這些土地的占有者會乖乖的搬走讓賢嗎?
妳告訴我,當年英國在印度美其名曰傳播先進文化,實則實行殖民統治,以強淩弱,仗勢欺人,統治了印度過百年,又有誰提過主權?又有誰說過壹聲對不起。十九世紀,英國通過印度在中國販賣鴉片以緩解進口中國茶葉和絲綢導致的大量的貿易逆差,明知鴉片對身體有害,卻見利忘義,如若不從就刀槍相見,哪裏記得己不欲者勿施於人的古訓?
妳去講道德,正義?看看他們會不會棄惡從善?妳去講公正看看會不會有天兵天將下凡除強扶弱?
生在天地之間,誰人不願意流芳千古,誰人願意臭名昭著?難道我希特勒就不懂得愛?不懂得妳說的這些道理?只不過在這個現實的世界裏這些想法太天真,幼稚。我告訴妳其實這個世界很簡單。為什麼我可以殺猶太人?因為我擁有著更強大的力量,武器和意誌。
妳太殘忍了,如果是這樣即使妳成功了,征服了所有人,統壹了整個世界又有什麼可取的,妳已經出賣了自己的靈魂,出賣了人性,出賣了作為壹個人最珍貴的東西。難道平靜的過壹生不好嗎?有家庭有子女,不必壹輩子擔驚受怕,更不用走投無路,引槍自盡。如果有壹次從來的機會妳願意重新選擇嗎?
決不,那不是我想要的。那樣的生活只適合軟弱的人。不爭我做不到。小兄弟,妳為人善良,怎麼會夢見我?不過我感謝妳,可以讓我有個人說說話,可以在這片刻不受地獄的苦火。臨別只想告訴妳,這個世界不是只有對和錯,正義和邪惡那麼簡單。凡是能成大事之人哪個沒有野心?哪個沒有背棄良心做過事?試問善良的人和陰險狡詐的人在同壹個世界裏競爭怎麼能不吃虧,怎麼能取勝?若想取勝,方法也有,就是為了最終的目標自己也被心行事。
我雖然不能懂妳,更不奢望懂妳,從妳的只言片語也習得了人間的幾分道理。但是這樣的道理我寧願不懂。
妳是不懂還是不想面對?
道理是道理,畢竟妳罪惡滔天,只要妳壹天不悔悟,我的心壹天就無法原諒妳。假若非要以惡治惡才能有正,那麼這樣得來的正完美嗎?
完美?小兄弟,因為凡事皆無法完美才有了完美的存在。珍重吧。
前輩…前輩…不要壹錯再錯了!前輩……
……
我掙開眼睛看看左右,身邊的女孩還在恬靜的安睡。原來是壹場夢。
不知道我睡了多久,夜已經深了,窗上結滿了哈氣冰,什麼都看不穿。看了看手機,淩晨四點零八分。苦笑了壹下,把身上的黑色大衣披在她的被上,拉起她的手,暖暖的,不知道她在做什麼夢。在這個不大的空間,我靜靜的躺著,想起剛才那個離奇古怪的夢,又呵呵的壹個人傻笑起來。妳說人生下來都是天真無邪的孩子,怎麼壹個不留神就成了魔頭了※?忽的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我的手背爬過,起身看來是壹只小小的甲蟲。小甲蟲不慌不忙的爬著,甚是可人。我慢慢的松開她的手,怕擾醒她。把小甲蟲放在手心。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妳千不該萬不該來這裏,這裏不適合妳,跟這麼多人在壹起很危險的,即使大家不有心加害於妳,誰壹個不小心,壹腳或者壹後背下去,妳這小命可就難保了。它在我的手心順時針轉了壹個小圓圈,然後又逆時針轉了壹個小圓圈,讓我突然想起R,R, R…… 腦海裏閃過六年前跟我的兄弟韓冰在電腦房裏磕星際爭霸的壹幕。話說星際中有三個種族,獸族,神族和人族。獸道,神道,人道如同水火,壹場生死大戰在所難免。神族有壹個地面高級兵種叫做金甲蟲,防禦力很低,但是它的炮彈有爆炸性威力,對於獸族和人族的地面部隊和建築物有毀滅性的殺傷力,它還有壹個特點就是只能上五發炮彈,打壹發才可以上壹發,而上炮彈需要壹個過程,這個上炮彈的快捷鍵是R。每當臨陣金甲蟲編隊的任務就是RRRR,框框的R啊。想到這裏再看看這個小甲蟲,自己又耐不住笑起來了。想當年我慣用的壹招就是用仲裁者瞬間移動金甲蟲到敵後肆虐手無寸鐵的農民和各種建築,我的手心就像那個瞬間移動的小漩渦。想想每當偷襲成功之後心底的那份暗笑還是很陰險的。想到這裏我決定網開壹面,放它壹條生路,我把小甲蟲放在塌上,靜靜的看著它。它慢慢悠悠的爬呀爬。壹點點越過黑色的大衣向窗戶爬去。它爬呀爬,似乎在尋找著出路,它壹點點爬到窗的最上面,然而哪裏有什麼出路。窗戶封的嚴嚴實實,很多地方都結了冰。小家夥尋尋覓覓,來來回回怎麼都不肯離開那片窗戶,似乎它堅信窗外是另壹個世界。我實在不忍,用手指暖了壹小片窗上的冰淩,然後把它放在掌上,雖然它不能出去,但是至少可以看看這美麗的夜和憂然的青藏高原。
小爬蟲啊,小爬蟲。妳可知我跟妳壹樣也被很多東西困惑而不能掙脫,想避卻避不開,想逃卻逃不掉……
2006年2月7日夜。齊姑娘和我在從西寧到拉薩的長途臥鋪車上。
我叫尹國斌。壹個不能再普通的出生在八十年代中國城市裏的孩子。雖然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期望我能成為壹個怎樣的人,但是我知道我跟他們的期望總是有很遠的距離。小的時候還算聰慧,但是隨著漸漸的長大,家裏的光景也漸漸的轉好,愛玩的心離學習越來越遠,可以說我是當年考學競爭的失敗者。我的家庭給我提供了很多便利的學習環境,然而我卻不懂得珍惜。高中畢業只考入壹個很普通的省級本科大學沈陽建築工程學院,再後來我的家庭決定再給我提供壹次升華的機會,我在國內完成壹年大學生活後來到了加拿大的大學學習。壹轉眼五年過去了,當年的同學們有的早已參加工作成為大社會的壹份子,繼續學習的同學們也都快研究生畢業了。回首當年的自己,不免太過放縱,不懂得約束自己,很多道理並不是不懂,明知道對的事情卻不去做,只是什麼快樂就做什麼。
所謂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像所有的事情壹樣,有所失也壹定有所得。妳得了壹樣東西就必須犧牲得到另壹樣東西的機會。想想昨天的自己,想重新來過是不可能的了。既然如此又何必懊悔與惆悵,莫不如從今天開始勇敢的面對過去和現在。我說壹個人也有玩累的時候,也許在痛苦和消沈中壹個人才會真正的成長;真正的明白自己內在的真性情。畢竟我們不可能永遠向最完美的方向努力。有的時候痛苦往往是對壹個人的考驗,如果他能從中鍛煉出堅強的意誌,那麼說不定會於大事有所成,很多事情不到最後,是不能過早的下定論的。
加拿大是壹個只有三千多萬人口的國家,土地面積比中國還要稍大壹些,南鄰美國是世界上發達國家之壹。雖然這個國家人力不足,但是因為擁有很多自然資源,先進的技術和成熟的商業政治體系,人們生活的水平是很高的。處處都是綠色的森林,清澈的河流,蔚藍的天空。很多的居民都有自己的別墅,車。來這裏五年我也認識了很多來留學的中國留學生,這些人大多是國內比較有實力的家庭的後代,或是從政的或是從商的。因為貨幣的不等價,所以國內壹般的家庭還是很難支持他們的孩子到海外讀書的。這裏的留學生有壹些家庭優越,到加拿大並感受不到經濟方面的壓力,反倒是這裏為他們提供了更廣闊的消費天地,往往是這些衣食不愁的學生們不好好向學,很多都沈迷於遊戲等等享樂。倒是壹些中等家庭的孩子們在這裏都很現實,頂著經濟等等方面的壓力自己都能闖出壹個樣子。其實留學生們跟國內的學生們是沒有多大區別的,只不過在另壹個國家什麼事情都要自己處理所以好壞都依賴於自己。國外的生活比較安逸,而且賺錢相對國內要容易壹些,因為這裏的競爭跟中國在很多方面是沒有辦法相比的,所以很多的留學生都選擇在他們完成學業之後想方設法的留在加拿大,即使以後有回國的打算也要混個身份。他們的想法其實也無可厚非,人都想過好壹點的生活,生活其實很現實。
出國之後很多事情我需要自己去面對,壹開始面對壹點挫折,痛苦就很難承受,但是漸漸的我走出了那個懦弱的自我,要面對的始終要面對。出國留學也許是我的家庭可以給我提供的最後壹個升華的機會,能不能走出自己的天地就在此壹舉了。我覺得自己很幸運,因為不是所有的人都有重新開始的機會。
2006年1月,四年沒有回國過年了,今年正好有機會就從加拿大回來過年。我先到上海去見我的好朋友齊姑娘,然後我們壹起坐火車回沈陽。到沈陽的那壹天已經是陰歷29號,春運的時候車票十分緊張,沿途有很多外地想要回家過年的人都沒有能夠趕得上火車,因為車都已經拉爆了。臥鋪的區域環境還好,在硬坐的那邊擠得是水泄不通,據說廁所都站滿了人,乘客沒辦法如果有緊急就自己準備塑料袋。我們回來的時候也是好不容易才買到了兩張臥鋪,在車上本想到前面的硬坐車廂體會體會,壹開門就傻了,根本動都動不了,別說往裏面進了。後來我們的車廂有壹個老大哥從前面補的臥鋪過來,說他都快不行了。前兩天他買好的票,車太滿,武警幹脆不讓他上站臺。給大哥逼的沒辦法在車站等了兩天,這次終於擠上來了。
我們在家過了個簡短的年,初四就踏上了去西藏的路。我們先坐飛機從沈陽到北京,然後從北京飛到西寧,再從西寧坐長途臥鋪汽車到拉薩。
話說這小小的長途臥鋪車有三條臥鋪區,兩個過道,上下兩層鋪,窄窄的。我們的臥鋪位號在車尾右側的最後兩個前後上鋪。後來為了安全跟壹位好心的藏族兄弟換了位置,並排於車尾的中間上鋪和右側上鋪,結果中途司機違法超載又接了幾個乘客,把最後面的三個上鋪中間加板連成了通鋪,這樣就多出了兩個床位。再次調換我們就蝸居在臥鋪汽車上鋪的小角落裏,躺在鋪位上,仰面朝天,咫尺間就是車的頂棚。冬天很冷,齊姑娘喜歡靠著窗,我們就把我的被堵在窗玻璃上,這樣能緩解壹些。顯然車上的被在這條線路上已經跑了很多回。車廂裏很多雙解放了的腳和很久也不洗的被發出壹種混合的香氣,不過早就顧不得那麼多了。我左邊的鄰居是壹對父女,父親姓馬,大約三十多歲,我叫他馬大哥。他的小女兒五歲,叫做小卓。卓馬的卓。她很可愛,小紅臉蛋,梳著壹個個小辮子。我們初來乍到有很多地方都很生疏,所以有什麼好奇的地方就向馬大哥打聽。他生在青海,後來在西藏找到壹位藏族的姑娘,就留在西藏做生意了。這次是帶女兒回青海的老家看看再返回拉薩,他說他家在拉薩有壹個鋪子,主要是他的妻子打理著。
我們的臥鋪車大約下午6點鐘啟程,出西寧的時候心裏有點舍不得,畢竟剛到這裏不久,就要離開了。壹路上因為公路修的不是很完善,很多的地方都很顛簸。司機也都習慣了,看到前方有土坑就減速然後慢慢的過。我們躺在車最後排感受頗深。我們出城以後的第壹站是壹個歇腳的小飯館,到達的時間大概是晚上9點鐘,這是壹個專門為過往車輛而設的小飯館,也算是個驛站吧。壹進門,裏面比較灰暗,屋子的中間是壹個大的爐子裏面烤著火。墻壁上掛著班禪活佛的真人照片還有哈達。從第壹印象來感覺,像壹個民國時期的飯店。店裏招呼客人的都是十幾歲的孩子,估計是這家店主人的子女。他們穿的不能再簡樸,說話也吞吞吐吐的,看樣子很少離開家。我們來時屋子裏面已經坐了不少的人,都是藏族的同胞。我們是生人也不太懂得這裏的規矩,所以只是小心翼翼的跟在馬大哥的後面,坐呢也是在他的附近。我心裏時刻都沒有放下警惕。這裏可以點的東西只有壹樣,10元錢壹碗的面條。走了幾個小時的車程肚子早就咕咕的叫了,有熱面吃自然最好了,因為高原反應加上壹路顛簸,齊姑娘說不想吃,我勸她還是要吃些的,雖然藏族的面跟我們平時吃的不壹樣,但是不吃飯是堅持不下來的。她很懂事把面和裏面的雞蛋都吃了。從小餐館出來,外面天已經很黑了,四處望望都沒有燈光,幾百米甚至上千米之內都只有這個小餐館。今夜靜靜的,沒有風。天上的星星是那麼的明亮,還有月亮阿姨甜甜的微笑。想來這個時候世界的另壹端加拿大正是早晨,大家剛要開始壹天的買賣和工作。我給馬大哥的女兒買了點小食品,這個飯店自帶的小賣店沒有什麼種類,只有壹種,但是她可高興了。
車繼續前行,壹路上齊姑娘受了不少的苦,因為長途臥鋪鋪位在車尾本來顛簸的旅途變的更加難熬,再加上初上高原的種種不適胃開始有反映,吐了三回。途中車上壹位好心的駐軍西藏的解放軍大哥給了我們幾粒紅景天,專治高原反應的藥,這種藥在壹般中原的藥店是買不到的。我們服了藥,應該是起了點作用的。第二天白天晴空萬裏,外面的景致美極了,壹眼望去都是不盡的白雲和雪山。仿佛伸手可以觸天,雲層低低的飄在頭頂,白白的雲彩把雪域高原的天色映襯得格外的藍。偶爾有幾戶人家都是零零散散的。另外還有壹些駐邊部隊的營地,上面寫的都是為國家貢獻青春的豪言壯語。很多主題都是關於修路的。能在這雪地高原建壹條像樣的公路,並且常年維護是壹個充滿挑戰,需要奉獻的工程。

就這樣我們中間又休息過兩次,經過壹天兩夜的顛簸終於在第二天的夜裏兩點左右到達了拉薩。下了車,都是藏族的朋友們來接自己的朋友和家人。馬大哥帶著女兒跟家人走了,說我們如果需要幫忙可以聯系他。我和齊姑娘心裏十分感謝。我們拖著行李在拉薩的街道沒有方向的走著。想找壹家旅店,好好的睡壹大覺。後來我們叫了壹輛出租車,問附近有沒有好壹些的旅店,司機就把我們拉到了拉佰賓館。有意思的是在西藏打出租車市內是不開計價器的,十元錢通價,無論妳從拉薩市內任何的地方到任何的地方。拉佰賓館坐落在壹條相對時尚的街道,轉彎的時候司機說後面的就是布達拉宮了,我看到壹個很龐大的景點導遊路標,我想宮殿也應該就在不遠處。到了賓館第壹件事情就是出去找東西吃,沒出息的很。對面有壹家二十四小時的快餐店,我們去了以後點了好多好吃的。喝壹口酒,還是有點不敢相信,我們已經在拉薩了。
壹夜無話。
如果每壹天都可以從小籠包開始,該多幸福。在拉佰賓館附近有壹家小籠包,門面很小,老板娘倒是做了壹手好包子。要碗綠豆粥,再來個鹹鴨蛋。人生何求?
讓我最驚奇的是原來我們的賓館離布達拉宮那麼近,我們剛出賓館,轉過壹個彎就看到布達拉宮聳立在我們面前。原來昨天夜裏我看見的不是景點的路標,而是真正的布達拉宮。回想起司機的介紹,自己真是太粗心了。
最好的景致壹定要留到最後。我們穿過拉佰賓館門口的街,徑直來到了西藏的必到之處,大昭寺。說到大昭寺有壹個人不得不提,他就是土藩之王松贊幹布。公元七世紀吐藩王朝在松贊幹布(604年—650年)的領導下,東征西討征服了很多的土地和鄰國,其中包括蘇毗、象雄和吐谷渾。松兄也漸漸的成為了這片高原的王者。土藩鄰國尼泊爾的國王出於種種政治上的考慮,把自己的女兒尺尊公主許配給了松贊幹布。松兄並同時向當時的唐太宗李世民求親,軟硬兼施,唐太宗經過壹番周旋終於把宗室女文成公主嫁入吐蕃。在清王朝的時候,大昭寺曾被稱為伊克昭廟。始建於七世紀吐蕃王朝的鼎盛年代,建造的目的據傳說是為了供奉壹尊由尺尊公主從娘家帶來的明久多吉佛像即釋迦牟尼八歲等身像。大昭寺在建造的時候是用山羊來運輸土木的,因此得名羊土神變寺。1409年,格魯教派創始人宗喀巴大師在此舉行了傳昭大法會來頌揚釋迦牟尼對世界的功德,集結了藏傳佛教各門各派有頭有臉的僧眾,場面十分了得。後來寺院也因此更名為大昭寺。關於大昭寺的命名從來都是眾說紛紜,還有很多其他的說法這裏就不壹壹介紹了。
藏族民間有這樣壹種說法-先有大昭寺,後有拉薩城。其實也不無道理。此為壹寺三環之妙,環大昭寺中心的釋迦牟尼佛殿壹圈稱為囊廓,環大昭寺外墻壹圈稱為八廓,這街道叫八廓街即八角街,以大昭寺為中心,將布達拉宮、藥王山、小昭寺包括進來的壹大圈便為林廓。此三環是藏民信徒所采用的轉經路線。這麼說來這個大昭寺還真是不可錯過。
來到大昭寺,來到他們面前,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虔誠。大昭寺正門前面的廣場立有兩個對稱的大柱子,上面掛著經藩。從遠望去讓我瞬時就感受到蒙古和女真鐵騎的威嚴。當年十三世紀的蒙古和後來統治中國二百余年的女真族都曾信奉類似的佛教。我還想到了另壹對柱子,那是2000年,在水城威尼斯的大殿堂前也有壹對柱子叫做生死賞罰柱。凡是要殺的人都在這對柱子當中行刑。




繼續前行,寺門前左右各壹個大的供爐。四周都是密密麻麻的藏民們在不停的向著寺的方向叩拜。叩拜的過程是,雙手合十(藏傳佛教的合十手心是要留出縫隙的),依次用合十的雙手點額頭、嘴唇、胸口代表思想、言行、內心都與佛祖相通,然後跪下全身貼地,起身再拜,如此不停的往復。我想是為了表示完全的信服。因為他們要這樣跪拜上百次甚至千次,所以自己都準備了褥子和墊子墊在身體下面,防止太多的對身體的磨損。這是我從來沒有見過,想象過的壹幕。虔誠的人們此起彼伏,形成了壹股誠心的激浪,漂浮在整個空氣裏。不時的,焚香爐裏面湧出縷縷濃煙,仿佛神仙過世。

說時遲那時快我二人已經大步流星走進了主門。裏面已有很多的人在參遊,在正中間有壹個鐵門,有穿軍大衣的人把門。不時的開門放進去幾個人,放出來幾個人。看了壹會,沒看出個名堂。我和齊姑娘就進了右邊的角門,原來這個寺廟是可以上上下下的,有好多層,幸虧我接受過角色扮演類遊戲迷宮的考驗,這點是難不倒我的,我們爬梯上了二樓,果然眼前豁然不同,前方坐著幾個老喇嘛,在那聊著些什麼,再旁邊就是壯觀的壹幕,五六個中年女人戴著白色的口罩圍成壹個圓圈正在用麻袋點存都是壹毛錢的人民幣。儼然是壹個小山,沒想到這裏的香火這麼過分。






我們壹路往上到達了寺頂,古人說登高望遠的確不虛,我們往寺門的方向壹望正是布達拉宮在天空下光彩照人。鳥瞰下面參拜的人群更是壹番別景。我們坐在土墻上看著這壯觀的壹幕,心靈也在震撼。




我把我的小友冬藏兒放了出來,也讓他見識見識這大場面,當晚在車上我怕那只甲蟲遇害就收留了它在齊姑娘的壹個胭脂盒子裏面,我給它起了個名字叫做冬藏兒。這小家夥出來以後先懶懶的來了個日光浴。然後就四處轉轉。

不知道這裏有沒有他的同類。
應該會有的吧。
兄弟姐妹們快別拜了,我都受不起了。啊啪,壹個大嘴巴。
不知羞恥的家夥。
我是開玩笑的嗎,妳看不出啊?^_^?
玩笑是可以隨便開的嗎?!!!
是是。妳說他們天天在這裏拜,也不用工作哪裏來的錢生活呢?還要給各種佛做奉獻。
估計他們是家裏壹個人工作另壹個人來拜佛?或是工作幾天,然後來拜幾天?
也許吧,真乃畢世之誠啊,我想要是真的有老天也要被他們感動了。
不知道他們都想求些什麼?
還不是今生來世那點事情。我估計肯定是這高原到處都黃土,風沙,很少有綠色的森林,或者莊稼要不就是大雪山,藏族的同胞們肯定是被逼的沒辦法了。
想在這樣的自然環境生存自然要比我們家鄉那裏的黑土地艱難的多。說到這裏不免有幾分心傷。妳看看他們的眼神。那是壹種充滿期待的眼神。
期待什麼?
改變,壹種從不好向好,從好向更好,從更好向完美,從完美到更完美的改變。妳說如果這些人都成為工人,工程師,醫生,會計,MBA,科學家,大學生,西藏會不會變的更好?
我不知道,所謂人各有誌,妳覺得好的東西也許人家就不覺得好。我還是喜歡這樣原始壹點的西藏,如果西藏人民都變成妳說的樣子,那跟其他的人民就沒什麼兩樣,也就不會吸引這麼多遊客來了。
話倒是這麼說,但是我們來觀光只是壹時的,人家要天天這麼生活可是壹世的。妳想想這東西得先創造出來才能分給大家用,不努力生產怎麼會分得到好的東西呢?天天這麼拜就是把上天感動了,也不可能上天下衣食,到頭來還是得自己動手。這又是何必呢?
人家追求的不是這個。那是壹種心靈的寄托。別人再有錢有好東西,他們也不在乎,也不嫉妒。這才是與世無爭的境界。
妳說的也是。但是現在的世界科技迅猛發展,妳壹刻不努力就落後很多,像這樣怎麼能保護自己呢?妳看他們的大喇嘛現在躲在印度都不敢回來,其實就是打不過,被打跑了。
這個。。。
我們侃著侃著冬藏兒回來了,不知道上哪裏玩了壹大圈,也不知道吃飽了沒有。妳別說,跟胭脂呆的久了,看起來還真漂亮了壹些,^_^,其實也蠻可憐的小家夥。我們帶上它回到了壹層的主門。四下壹打聽才知道原來這正中間的門是寺廟的主入口,我們剛才走的都是寺廟的外圍。要進這個主寺可以跟藏民們壹起排隊,排隊呢可以免費,要是買票就可以直接進入,無需排隊。我們看了壹眼隊伍的長短,把大昭寺圍了壹大圈,等到我們進怎麼也得五個小時,我們就去買了兩張票,給把門的警衛看了壹下,他把門打開了讓我們進去。事實證明雖然錢買不到虔誠,但是有些時候還是有用處的。

進了正門,光線壹下灰暗了許多,寺裏面沒有什麼陽光,借助的大都是燈和火燭發出的光亮。右邊藏民們都還在壹點壹點的排隊。我們手裏拿著票從左邊通過,我們盡量把票放在較為明晃的位置,生怕大家以為我們沒票。其實我心裏對他們的敬重是很深的。壹個人願意為了自己相信的東西,這樣付出,難道不可愛,可敬嗎?為了能在佛的面前拜壹拜情願花上五六個小時的時間排隊。想想在加拿大的時候,上超市買菜交錢排十分鐘都覺得耽誤的時間多了,總想著這十分鐘能幹多少的事啊?
看著他們今天的執著,忽然我的心壹下子又想起當年父母對我的壹句話,“妳要是把打遊戲那精神頭和才智都用到學習上,早北大清華了。恨鐵不成鋼啊。”想到這裏心口壹陣劇痛。搖搖頭,還是先看佛吧。西藏參拜的方向都是從左到右。大昭寺的佛像數以千計,其中不乏金佛銀像,建築的風格融合了藏、唐、尼泊爾、印度的風格,堪稱藏式宗教建築的經典。佛呢都有自己的殿堂,小殿堂裏面供奉壹般的佛,而大殿裏面供奉的則是聲望和地位都出眾不同的佛。每到壹個殿裏,藏族兄弟們對每壹尊佛都壹壹參拜,有的行禮,有的跪拜。理論上每壹尊都需要或多或少的施舍壹些人民幣。因為這裏佛實在太多,每個都施舍很多的話實在負擔不起,所以藏族人民就選擇了壹角錢。每個佛最少給壹角錢,即使是這樣壹圈下來怎麼也得上十塊錢。有的時候沒有零錢我看到壹些藏民放下壹塊錢自己在裏面找九毛,真是令人大開眼界。要說有沒有偷佛的錢的呢?估計也應該有,但是肯定是極少極少的。還有很多藏民自帶了小的暖壺,壺裏面裝的是酥油,或者在塑料袋裏面帶壹些固體酥油。到了自己相對敬重的佛的酥油燈前就倒壹些進去,傳說中有幾個主要殿堂的油燈已經持續不斷的燃燒了很多很多年,燈油沒有了就添,燈心盡了就點上新的再把舊的熄滅。在大殿的燈前壹般都放著很多清水,有專門的喇嘛負責添加維護,另外這些喇嘛也起到護法的作用。我壹開始有些不解,為什麼要給佛供奉清水呢?請教了壹位護法的喇嘛才得知原來大家給佛奉獻的錢來路不明,有可能是偷來的,搶來的或者貪汙,詐騙來的,但是清水就不同,為佛供奉清水在之純。原來如此。

作為壹個不信奉佛教的遊客我是應該檢討的。佛教聖地內部是不允許拍照的,因為這是對佛的不敬,所以寺廟在各處都安插武僧進行監督,壹般情況下在禁拍的地方很難拍照。但是因為絕大部分遊客都是在夏天來遊西藏,而我們是冬天來,冬天參拜的主要都是本地的藏民,所以武僧們都放松了警惕,很多都不在崗。像壹些大殿雖然都設有攝像頭,不過據我估計壹般都是不工作的。我就冒著大不韙拍了壹些照片,可以跟大家分享,讓沒有機會親臨其境的朋友也可以對西藏的文化有更感官的了解。


話說每到壹處拜佛的地方都是壹條人龍,我和齊姑娘每走完壹個殿堂就從人排的外面跳過人群直接去下壹個殿堂,因為前面隊伍的藏族同胞們要壹壹參拜,行動實在過於緩慢。因為很多佛像的殿堂燈光都很黑暗,所以我就用了閃光燈,有時壹些藏族的同胞投來詫異的眼神,我只好不好意思的合雙手回禮表示歉意。
大昭寺裏面的佛種類繁多,大都長的差不多,極難辨認。但是在這些供奉的雕像之中有壹個特殊的雕像是最容易辨認的,那就是當年的土藩之王松贊幹布。各位註意了,在松贊幹布的頭頂還有壹個腦袋。照片為證,據說是藏族人民為了頌揚他的英名神武給予的特殊榮譽。松贊幹布本人壽命不是很長只活了46歲,據說文成公主嫁到西藏以後他們相處還不到三年,松贊幹布就離世了。


往事,不提也罷。
走出大昭寺已經將近傍晚,天邊的夕陽真美啊,柔和的晚霞映射在蕓蕓朝拜者的心上,仿佛在說著明天我還會再來。走在擁擠的廣場,若有所思。若問何所思,嗯,晚上吃什麼^_^。
我們來到壹家藏族特色的飯館,看見這裏藏族的兄弟姐們吃東西果然豪爽,兩三個人就能點五六個菜還有各種小菜和湯。我們只點了這裏特色的羊肉和壹盤土豆絲,這土豆不知道西藏產不產,說不定也是從遙遠的地方運來的。土豆絲的味道自然不用說了,那羊骨呢還是不可多得的。喝壹杯青稞酒,也許這樣可以讓我不去想現在那些正在虔誠跪拜的人,可是越是告誡自己不要想壹件事情,往往越做不到。
晚上我跟齊姑娘準備去看馬大哥和小卓,雖然我們是萍水相逢,但是我覺得很投緣,壹路上馬大哥也對我們給予了很多照顧,既然都在拉薩豈有不去拜訪的道理。我們約了時間在拉魯小學門口,我們就打車從大昭寺附近來到拉魯小學,這壹代就比大昭寺那邊冷清多了,感覺跟壹般的城市風格沒有什麼區別,只是遠處多了幾個大山做背景。馬大哥穿的樸實但幹凈利落,他把我們引到壹個很深的巷子裏面,他說壹般從前沒來過的話是很難找到的。原來他和他的妻子在拉薩經營壹家小賣店,小賣店主要由他的夫人來打理,而他呢有的時候到外面包壹些活幹,組織壹些人力什麼的。我們壹進屋就看見小卓正在看壹個印度的音樂節目,正看的津津有味,看到我們來了給她樂的。馬大哥給我們引見了馬大嫂,我們互相施了禮,當時屋子裏面還有壹個馬大哥的朋友在,我們也互相認識了。看得出馬大哥在當地小範圍內還是壹個有壹定影響的人。他們把我們讓到了炕上坐,那是壹個不大的屋子,屋裏面有壹個爐子,上面正燒著水,壹個上下鋪的床,還有就是幾個木架子上面擺了壹些貨物,比如方便面,洗衣粉,香煙之類的。看的出他們的生活不是很富貴。馬大哥給我們斟了茶,問我們吃飯了嗎,說知道我們來已經讓她的夫人把肉燉上了,說他們也不會做什麼,這個豬肉可好吃了。我們很有禮貌的說我們已經吃過晚飯了,妳們就別忙了。啊不行,我們真的吃了,剛吃完才來的,啊不行。我們是真的吃飽了,聊聊天就很好了。吃了再吃,來我這了還能不吃飯就走,妳就來吧。實在盛情難卻,我們開了瓶啤酒就聊開了。說我們的家鄉沈陽,東北都是什麼樣的,還說他們在拉薩的生活。原來這個房子是他們租的,每個月租金150人民幣。嫂子是藏族人,馬大哥呢是從青海來的,藏族女子可以生三個孩子,加上青海的政策可以生兩個,他們兩個在壹起壹共允許養育五個孩子。我把那杯都幹了。不會吧兄弟。他解釋說高原上人口比較少所以政策比較寬松,這也是可以理解的。他們那小屋子沒有暖氣,這大冬天的可真夠冷的,他說現在媒也貴,有媒就燒點,沒有晚上就開電褥子也不冷。我說這大人都沒關系,小卓不知道能不能受的了。他說沒事。暖的很。大約過了壹個多小時,馬大哥說再過壹會豬肉就快好了,我們壹定要好好的吃壹頓,壹提這豬肉,肚子裏的羊肉還挺滿呢。我和齊姑娘壹再辭謝說改日有機會壹定要好好在壹起吃壹頓飯,馬大哥見我們是真的吃的,也只好答應。他說過些日子就是西藏的藏歷年,妳們到時候要是不走的話可以跟他們家壹起過年,可熱鬧了。我說我們12號就得走,真是太可惜。臨出門了看大嫂還是忙來忙去壹刻也不得閑,定是壹位賢妻良母,馬大哥是很有福氣的人。他把我們送上了出租車,硬是塞給司機十塊錢,我說不要他說什麼也不拿回去,我轉念壹想,何必再讓,倒不如成全了這西域的盛情,她像那紅撲撲的臉蛋,暖人心扉。
回來的車,很靜。也許每壹次離別都是在等待著下壹次重聚。出租車開過壹條燈紅酒綠的街,我和齊姑娘在大昭寺的廣場下了車。夜已經深了,大昭寺前面也不見了膜拜的人群,壹切好像又恢復了平靜。不過恍惚中還是能看到壹個又壹個的影子和壹浪又壹浪心潮。我拿出了冬藏兒,我和齊姑娘壹起陪陪它在拉薩散散步。今夜月缺,想他日自會圓。就在這樣的夜,走在這樣的壹條路,不知道此刻遠方的妳,我的朋友又在做著什麼,是否也會想起我,想起往事。小甲蟲啊小甲蟲妳知不知道什麼是思念?每壹顆天上的星星好像壹個個臉龐,那麼熟悉,有故去的親人,有久別的朋友,天南海北不知何日才能再相見。也許不聯絡是好的,這樣妳會明白我在默默的思念妳。
天上的殘月,妳為何變的模糊了。到底是妳還是我的心?
回到賓館,不自覺的把空調開到三十度。關上落地的窗簾,關閉這壹切,閉上眼睛不知道他們會不會也這麼溫暖,我只想求求妳,夢,請妳不要再來了。
我們和馬大哥壹別之後輾轉來到了日喀則,去到那裏的江孜古城和紮什倫布寺,江孜古城是當年藏族同胞抗英的壹處遺址,紮什倫布寺是班禪喇嘛的主基地,裏面還有很多修煉的僧人。從拉薩到日喀則來去壹路真是青山碧水,美不可言。雅魯藏布江就沿著公路的路線流過,遠處是大大的雪山。間或在壹座大山下有壹兩個村落,寧靜而純美。他們壹定過著很簡單平和的生活,看到這壹切難免讓人有幾分留下來的向往。車壹路上放的都是藏族的情歌,美麗的姑娘和青稞酒……在這樣的景致裏來壹首青藏高原堪稱神來之筆。


離正月十五越來越近了,離離開西藏的日子也越來越近了。不過回拉薩找馬大哥喝酒還是少不了的。哪裏會比布達拉宮角下的小回民餐館更有味道?^_^…… 這裏要說明,回民餐館呢是不能點魚香肉絲的。既然已經對不起羊了,何不做的絕壹點。我跟馬大哥壹見如故,十杯過後,無所不談,馬大哥講述了他當年剛從青海走出來的那壹幕,他的家在青海偏遠的壹個農村,很貧窮,後來他自己出來闖蕩,到拉薩以後身上的錢都花光了,碰巧有壹個老板收留了他讓他每天種菜,包吃包住但是工錢很低,馬大哥幹了兩天覺得實在太累而且工錢又少就偷了這主人的壹些菜拿到集市上去賣,他說也不怕我笑,那時候也是沒有辦法,後來他拿賣的幾個菜錢再去批發別的青菜,然後再來零售,壹點點的後來終於在西藏有碗飯吃了。但是靠賣菜壹天最多也只能賺幾十塊錢。他後來認識了幾個四川人在布達拉宮上面賣土產的靈藥。馬大哥人比較變通,他們壹起組成了壹個小的團隊,說白了就是賣東西的和牽驢的。牽驢的看到有遊客來了就假裝別的遊客把藥材買很多,然後說很難得才能遇上這種神藥,功效自然不用說了,不治百病至少什麼癌癥,腦血栓,肺結核,白癜風。。。等等等都不在話下。因為他們的伎倆比較高,而且來布達拉宮旅遊的人大多都是有錢人,不是當官的就是經商的,出手都比較闊綽,壹不小心就上了道。馬大哥說那壹年他掙了15萬人民幣。這在北京上海也許什麼都不算,但是對於西藏的收入水平來說可是不小的壹筆收入。他說那藥都是論兩,甚至論錢賣的。可是當初來錢來的容易自然不懂得珍惜,跟幾個朋友到處瀟灑壹下,喝喝酒,娛樂的地方他自然不便細說,但他不說我也猜到壹二,當年賺的錢早就隨風而去了。現在布達拉宮上面已經取消了商販,想再故伎重演應該是很難了。不過馬大哥很有人緣,在他的周圍有壹些朋友都聽他的,所以有的時候他就在外面找壹些集體的活,賺個組織費什麼的。他說去年壹年就做了壹個活,幫著政府修青藏鐵路,幹十五天賺了五千塊錢。聽起來倒是不少,但是平均起來就不太多了。想他當年也是見過錢的人,如今妻兒跟他在壹起也吃了不少的苦,不知道以後會不會發展的好壹些。希望吧。我跟他說如果我們有機會再來拉薩的話壹定還會來找他。
夜色下的布達拉宮,很寧靜。大多的屋子都是漆黑黑的,最上面的幾排屋子亮著燈。那就是我們西藏的最後壹城。
從拉佰賓館出來走路不到兩分鐘就來到了布達拉宮所在的廣場。雖然現在是冬天,但是拉薩上午的氣溫在零上15攝氏度左右。因為對地理知識的匱乏,在出行西藏之前我還很擔心這樣的高原在冬天會不會太冷,事實證明這個擔心是多余的。廣場的壹側是壹個人民英雄紀念碑,廣場的中心有壹面高高飄揚的五星紅旗,另壹側便是布達拉宮。布達拉宮的壹側有很多朝拜者在對著布達拉宮的方向磕長頭。在廣場上不時的會有幾個小乞丐來討些零錢。在拉薩行走隨身是要帶點零錢的,不管多少哪怕只給壹毛錢總要強過糾纏之苦,令人苦惱的是當妳給了壹個小乞丐,壹會兒呢就會出現五六個類似的小乞丐,令妳哭笑不得。

我跟齊姑娘來到了人民英雄紀念碑下,碑的左上角有五顆金星,壹顆大的和四顆小的,碑上刻有西藏和平解放紀念碑,江澤民二00壹年十月壹日。碑的下面有壹位戰士扛著壹把槍正在守衛紀念碑。我跟齊姑娘在碑前默哀了壹會。我們默默的走向了布達拉宮正門的方向。壹路上不由自主的唱起那首老歌:
也許我告別,將不再回來,妳是否理解妳是否明白?也許我倒下,將不在起來,妳是否還要永久的期待。如果是這樣,妳不要悲哀,共和國的旗幟上有我們血染的風采。也許我的眼睛,再不能睜開,妳是否理解我沈默的情懷。也許我長眠,再不能醒來,妳是否相信我化作了山脈。如果是這樣,妳不要悲哀,共和國的土壤裏有我們付出的愛。


55年前新中國和平解放西藏。當時中國人民解放軍在解放西南地區之後準備進軍西藏,1950年10月中國人民解放軍在昌都殲滅了藏軍主力部隊,打開了進入西藏的門戶。1951年4月西藏地方政府派出代表到北京進行和談,5月23日在北京簽訂了《關於和平解放西藏辦法的協議》,9月9日人民解放軍進駐拉薩。1959 年,中國人民解放軍平息了由達賴謀劃和組織的全面武裝叛亂,實行民主改革,徹底廢除了政教合壹的舊體制。從此達賴等人流亡印度等地。
55年以後的今天,我們會聽到很多關於西藏的新聞。其中很多國外的媒體和西藏舊的政權認為和平統壹西藏是壹種侵略行為,而從中國的角度是把西藏的人民從腐朽的舊體制中解救。不論誰對誰錯,只要西藏人民能平靜快樂的生活,也就足夠了。
從客觀的角度分析,有了西藏中國擁有了壹個面向西方的屏障,另外可以擁有更多的礦產和物產資源,更多的人口,對整個社會主義中國的建設與發展大有裨益。事實上,壹切的權力都是要用實力來維護的,在當年昌都的戰鬥中,西藏的部隊被解放軍打敗,這意味著榮譽和權力已經成為過去。戰鬥壹定是互有傷亡,誰人不是為了自己的家人和信念而戰鬥。我們的解放軍是這樣,當年戰死的藏族同胞也壹定是這樣,然而結果才是最重要的。

從廣場遠觀布達拉宮的全景是最好的位置。宮殿的主體由紅、白、黃三色構成。主建築長360米,寬140米,高117.2米,建築面積約13萬平方米,有壹萬間左右的房子。從外觀看共十三層其實只有九層,下方的四層是起支撐作用的地壟墻。布達拉宮的主體建築由三部分組成。紅宮在中間,右邊是白宮,左邊是紮廈,三者在中間連通為壹體。
轉過壹道土墻來到了壹排轉經桶前,前面有壹位藏族的老奶奶壹邊走壹邊撥轉著每壹個金色的轉經桶。我們也就效仿著壹路轉來,在布達拉宮的正門立有壹塊世界教科文組織頒發的世界文化遺產的石碑。這裏看來比大昭寺可要冷清的多,沒有多少參拜的人,只有壹些零零散散的遊客,因為布達拉宮是需要門票才可以進入的。在我們去的時候,青藏鐵路還沒有開通,壹般普通門票是100人民幣壹張,軍人可以九折,當地的藏民如果要是進的話會有更多的折扣但是買票是壹定需要的。

剛過大門口有幾個小商人湊了上來叫賣壹些佛珠,藏銀制的首飾等等,我們實在是不需要這些物品,但是他們是纏著不會讓妳走的。這個時候呢,要冷靜。最重要的是讓他們明白我們真的不需要這些物品。嘗試幾次,他們見我們實在難以說服也就作罷了。
布達拉在梵語裏是佛教聖地的意思,公元七世紀松贊幹布壹統西藏,定都拉薩,公元641年他為了迎娶文成公主,在瑪布日山上修建了壹座宏偉的宮殿。因為松贊幹布把觀世音菩薩――世間自在佛看作自己的本尊佛,故而用了佛經中菩薩的住地布達拉為宮殿命名。為了迎娶壹位美麗的公主,在山峰上修建壹所傳世的宮殿,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子也莫過於此了。除了印度的莫臥兒王朝皇帝沙賈汗為了紀念他已故皇後姬蔓芭奴修建的泰姬瑪哈,如此浪漫的愛情誰人可與之匹敵?但是值得註意的是印度的這個宮殿是在1000年之後的1644年才建成的。
上山的路是壹個上坡。這個……不過這個上坡是很陡的那種上坡。本來拉薩海拔大約3650米,空氣跟平原比起來就相對稀薄,再往上更是可想而知。在我們的前面是幾個藏族的遊客,在我們後面來了壹大隊身著軍服的解放軍官兵。邁著整齊的步伐追趕上來。要說還得是部隊的官兵,壹排排井然有序。然而讓人更欽佩的是鐵的紀律,前面壹位高級指揮官高喊了壹聲後面的隊伍跑步跟上,兄弟們就開始毀成壹列跑著上山了。看著他們大概也就是十七八歲的新兵。這很可能是部隊為新兵組織的壹次有意義的集體參觀活動。



這上山的路成壹個之字型,左壹之右壹之映入眼簾便是白宮的入口。解放軍官兵們正在這裏給大隊人馬壹個壹個拍影留念。我二人就進了玄之又玄的布達拉宮。白宮因外在的白色墻壁而得名。它是歷代達賴喇嘛日常生活的地方,壹共七層。其中值得壹提的要數第四層的東大殿措欽廈,它是白宮最大的殿宇,氣派非凡,長27.8,寬25.8米,布達拉宮的重大儀式比如達賴坐床典禮、親政典禮等都是在此舉行。有“振錫綏疆”四字匾額乃是清朝皇帝同治帝親筆書寫的,其中珍寶各個都是價值連城。這第五和第六層是為宮內生活的僧眾日常生活用的。


我們壹路往上,都是木質的樓梯,這金的,銀的,銅的佛像是應有盡有,少說也有幾萬尊。這第七層可了不得,乃是日光殿的所在。因為布達拉宮的窗戶都十分狹小,而且大多數時候都是關閉的,所以從內室很難取到陽光。日光殿內有壹部分屋頂是敞開的,白天的時候可以接受日照,到了晚上就用蓬布遮住,因而得名日光殿。真是妙極了。這日光殿分東西兩部分,西日光殿尼悅索朗列吉是原殿,東日光殿甘丹朗色是後來仿造而成的,分別是十三世和十四世達賴的寢宮。
離開日光殿,我們便來到壹處開闊的空場,這裏是去紅宮的路徑。呈現在我們面前的建築都是鮮紅色的。走向圍欄,天邊的雲彩和那遠處的山巒美麗的有些不真實。閉上眼睛,把雙手高高的舉向天空,就在那壹瞬間,我忘記了我自己。
整壹整衣衫,理壹理鬢髻,我和齊姑娘進入了紅宮。


話說布達拉宮見證了土藩王朝的興衰。在吐蕃王朝滅亡的時候,幾乎所有的宮殿都毀於壹旦,只有兩座佛堂幸免遇難。在這之後,西藏的政治中心逐漸移到薩迦,而布達拉宮只能面對衰退的光景。鬥轉星移,在公元1642年,五世達賴喇嘛洛桑嘉措建立了噶丹頗章政權,拉薩也再壹次走向輝煌。公元1645年,他開始重建布達拉宮,三年後完成,就是現在的白宮。公元1653年,五世達賴入住宮中。從此以後歷代達賴喇嘛都居住在這裏,重大的宗教和政治儀式也都在這裏舉行,布達拉宮由此成為西藏政教合壹的統治中心。五世達賴去世後,為了安放靈塔,宮廷總管第巴,桑結嘉措繼續擴建了宮殿成為現在的紅宮。在紅宮修建過程中,除了本地工匠,清政府和尼泊爾政府也都派出能工巧匠,每天的施工人數達到7700多人。1693年整個布達拉宮基本完工,共歷時48年,耗資約白銀213萬兩。
我和齊姑娘所在的紅宮位於布達拉宮的中央位置,最重要的建築是歷代達賴喇嘛的靈塔殿。靈塔共有五座,分別屬於五世、七世、八世、九世和十三世達賴喇嘛,這些靈塔雖然在形狀上大致相同,但是在規模上是有很大差異的。這裏其他的建築如經堂和佛殿都是以靈塔為中心而展開來的。
歷代達賴喇嘛的靈塔雖貴不可言布,然布達拉宮所有的宮殿最中心的位置是要留給壹個人的,他就是松兄。在瑪布日山的山尖有殿名為法王殿供奉著松贊幹布、赤尊公主、文成公主以及大臣們的塑像。傳說是從土藩時代保留至今的兩座宮殿之壹,另傳這裏曾經是松贊幹布靜修用過的地方。在我們來訪的時候這個殿恰巧沒有對外開放,遊客只能在殿外遠遠的觀望。因為這裏是壹處重要的所在,在內殿有專門的喇嘛負責添加燈油打掃衛生等等,我冒著這位喇嘛不註意拍了壹張,當然快門的聲音對於這些喇嘛來說是再熟悉,敏感不過了,小喇嘛立即喝止,不許拍照!壹拱手,知道了。這應該算是比較珍貴的壹張照片,各位也可以壹睹此景。此處的松贊幹布自然也是兩個腦袋,另外想知道文成公主的樣子嗎^_^?。這另外的壹個存留下來的殿堂就是聖者殿,據說供奉著松贊幹布的主尊佛——壹尊由檀香木天然形成的觀世音菩薩像。

前面的主殿是布達拉宮裏面最重要的壹個殿堂,安放五世達賴的靈塔。此殿共有三層,由十六根大方柱子支撐,是紅宮中最大的殿堂。殿內懸掛乾隆帝親書的“湧蓮初地”匾額,下面放置著達賴的寶座。整個殿堂雕梁畫棟,共存壁畫698幅。走進大殿,只見金碧輝煌,兩邊有負責供奉,焚燒的喇嘛若幹,還有壹些年長的喇嘛在壹邊頌經。這個靈塔果然和前面見過的幾個靈塔不同,在建材和氣勢上都是獨壹無二。五世達賴的靈塔高達14.85米,在建造它時壹共花了白銀104萬兩,黃金11萬兩和珍珠、瑪瑙、寶石等15000多顆。最為珍貴的寶物是鑲嵌在塔門下第四層塔階中央的壹顆明珠,號稱是從大象腦髓中生成的,量妳千金萬銀也難求。塔瓶內是經脫水處理後配以香料、藏紅花保存的五世達賴的遺體。塔前都是金燈金碗和清朝時候的玉器,瓷器。在給佛作奉獻的部分世界各國的紙幣應有盡有,美金,英鎊,歐元,法郎,印度元,人民幣,港幣,臺幣,加幣等等等等……

據說每壹個達賴喇嘛的重要任務就是為前任達賴喇嘛修建靈塔。這些金銀珠寶都是各界的信徒虔誠的捐獻的。我估計只有窮壹方的金銀才能造這麼壹個靈塔。想我也去過慈禧,康熙等人的靈寢都不及這十分之壹奢華。再看看參拜的這些藏民,個個灰頭土臉,生活壹定都不寬裕,和這金銀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雖然西藏是政教合壹,統治者的陵墓象征著壹個國家的威懾力和國力。可但是,但可是,可但可是但既然是出家人就應該懂得為眾生著想,為了體現自己的權力和聲望擺這麼壹大堆金銀,於後世參拜,不知道可以換多少衣食,造福己方藏民?!既然都已經得道,想要拋棄壹切物質,退出輪回早登極樂,又怎麼會在意別人的供奉,在意這金銀珠寶。殊不知奉獻之人也是對故去喇嘛的壹種不理解甚至褻瀆。再有既然是出家人,看透世間的壹切,為什麼還會成為西藏的統治者?這些我都不理解。也許根本就不應該理解。
名,利,還有得到內心滿足的那種渴望,他們真的放下了嗎?
齊姑娘早已經在黃色的墊子上跪下了。道理呢是這樣的,別管信不信,這麼遠來了,順路拜壹拜豈不好?我是不信有神,有天堂,地獄的,我覺得我的生活很真實,不是什麼空。這些宗教只不過是人為了安慰人生命中不能理解和不敢面對的那部分而創造出來的。她拉著我的手,快拜拜,我們壹人許壹個心願。我也像模像樣的跪下。此時突然想到我身上的它。我站了起來把我的包打開,拿出齊姑娘的胭脂盒子,把小甲蟲拿了出來。去吧,我的朋友,這是我能把妳帶到的最富麗的地方。小甲蟲晃了晃頭,看我也不看壹眼就往前走。真是不講義氣。
我又跪下把眼睛閉上。許下了心願。佛祖,如果妳真的存在的話,妳能原諒壹個人嗎,他罪大惡極,十惡不赦,殺人無數,天良泯滅,但是妳願意再給他壹次機會嗎,我夢見他好可憐,不是因為他受地獄火焰的折磨,而是因為他到了現在還不能悔悟自己的過錯,還是執迷不悟。妳能幫幫他嗎?妳真的存在嗎?如果妳能原諒他,我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妳不能原諒。慈悲的佛,妳在嗎?許了願自己也苦笑了好幾下。
我看了看齊姑娘,她明白了,從包裏面拿出些錢擺到了靈塔的面前。雖然求佛跟求人不同,要心誠,然而大家都施舍些,我們也就照辦吧,也算為布達拉宮的香火做壹點奉獻。
我磕,磕,再磕。
想我二人在西藏,不過是兩個普通的遊客,在短短的幾天裏根本無法體會藏族文化的精髓,能夠的只是看看景點,走走過場。這並不是什麼悲哀,只不過是現實。
藏文化的精髓自然是離不開宗教的,因為藏傳佛教已經深深的走入了藏人生命的每壹個環節。浮想當年佛教的創始人,是印度的壹位王子,從小他的父母不願意讓他感受人世間任何的痛苦,所有的壹切都給他最好的,刻意的讓他遠離壹切讓人憂傷的場景,比如疾病和死亡。漸漸的王子長大成人有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在二十九歲的那壹年,這位王子在壹次出遊中遇到了四個人,壹個是殘廢的老人,壹個是生命垂危的病人,壹具正在腐化的屍體和壹個四處雲遊的僧人。他開始意識到每壹個人都必須面對生,老,病,死這樣的過程。
他決心要放棄榮華富貴,離開了他的妻子和孩子,到處雲遊尋找避免人生痛苦的答案。從此他到處走訪名修行人,不斷的禁欲,苦行,雖然在境界上有所提高,但是始終不能領悟人生痛苦的解決方法。他後來學著壹些其他的修行人嘗試絕食至死,以為在瀕死的狀態可以領悟壹切,然而即使到了離死很近很近他仍不能領悟。最後在壹顆菩提樹下他立誓如果不能找到答案就永遠不離開。就這樣在35歲那年他認為自己終於領悟了世間痛苦的真正原因和真實的世界。他認為事物存在的假相是因為與其他的事物相連,在壹個復雜的因果關系的大網裏面。對於有感情的動物來說這意味著壹個沒有完結的循環。因為人經歷的所有的壹切都是暫時性的,如此推斷雖然在表面上看起來是存在的,實際上不能算是真實的自我;不真的存在。進壹步推斷,人生的壹切都是無實體的,也就是空。人之所以會有痛苦都是因為人對那些不能長久的事物和感情過於向往,想要解脫只有壹個方法就是無欲無求。
領悟之後,他就開始在印度各地布道,建立了寺廟和尼姑俺來盡可能的傳播他的思想。在45年中他說服了很多人,上至王宮大臣下至平民百姓。大約在80歲的時候,他因為吃了壞的蘑菇或者豬肉,死去了。他死後被火化,火化後的骨灰被分給很多寺廟。
我是個很庸俗的人,這位王子當年完全有機會把他的國家建設的更好,讓百姓們都豐衣足食。但是他卻沒有這樣選擇。在執著追求的背後,佛祖這麼做是不是也可以算拋棄妻子,對自己的國家不負責任呢?如果他領悟到的東西是正確的,那麼他的這種行為是勇敢的去放棄,如果他所認為的不是真諦,那麼這也是壹次無畏的嘗試。然而尋找解脫的本身是不是也可以看作是壹種懦弱的不敢去面對生活?倘若只有無欲無求,離棄壹切愛恨情感才能從這壹切的痛苦中解脫,難道想要解脫,想要成佛,登極樂凈土,永世安居天堂,就不是欲不是求嗎?試問為了解脫而放棄情感,犧牲珍貴的生命就是解脫,就可以解脫嗎?
倘若窮盡人的壹生去追求壹種解脫,那麼失去的是今生對生命的勇敢追求。
與其懦弱的去面對,為什麼不能做壹個勇敢的人,來面對這壹切?
我是壹個懦弱的人,在痛苦面前我時常都顯得很渺小,但是懦弱是人特性中的壹部分,沒有什麼人可以生來就無所畏懼。我們膽小是因為我們無知,我們有恐懼,害怕做了錯事會受到冥冥中力量的懲罰或是自我內心的自責,然而人都不是完美的,誰能沒有過錯?只要能勇敢的面對,這壹生就壹定能活出壹個鮮活的自我。
我看著靈塔,正想的出了神,只見小爬蟲已經爬到了很高很高。“齊姑娘,妳看它上去了。”我們靜靜的看著它壹點壹點的越爬越高,後來甚至都看不清楚了。冬藏兒,去吧,妳肯定是壹個很幸福的甲蟲。壹生裏能到壹次最尊貴的靈塔的最上面,試問世間的甲蟲又有幾個能做到?
我本以為它再也不會回頭。過了好壹會它慢慢悠悠的爬了回來,然而它卻沒有走向我,而是上了我們面前的金燭臺,裏面都是藏族特制的酥油,還有很多個小的火苗。小甲蟲到了臺邊,停了停,徑直的走入了火臺。我跟齊姑娘都看的呆了。我趕緊起身伸手去救它,好熱。我把它放在地上,我的那個手啊,搖的跟螺旋槳似的。
妳為什麼這麼傻?這麼多好的地方妳不去非要去這火海。妳是不是想家了?我帶妳回青海吧,好不好?我知道它聽不懂,也不會明白,我把它又放在了那胭脂盒裏面,可是它好像不願意再跟著我了,它掙紮著爬出來,出了殿門,走向遠方……
冬藏兒。難道這不是妳想要的嗎?妳到底要去哪裏要做些什麼?
金燭臺裏,那小小的火苗兒燃燒的很安靜。

……
美麗的西藏,如果妳問我有壹天我們還會再回來嗎?我不知道,也許會的。只是,如果我們再回來的話,不要再當遊客,而是要作為妳的朋友。我要對我的朋友們說就像那聖殿裏燃燒了上百年的火焰,西藏是真實的;妳,我是真實的;我們的友情,我們的愛,也是真實的;我們的生命和現在都是真實的。
為了真實而勇敢吧,索性讓歲月來面對壹切結局。
?年之後……待續
2006年9月1日於加拿大多倫多
僅以此文紀念2006年西藏之行
尹國斌
全文及圖片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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