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刑警大队长袁仁收到老周的检查报告，也就是卫槟家的三台奔驰没有发现任何线索。但也正如预料中的一样，谣言在梅雨市开始流传。

会议室，袁仁正召集全体开会，重点在分析作案动机。

可移动的大白板上，贴了各种相关人的照片及表明姓名，这样可以一目了然。头号嫌疑犯刘远征没有照片，贴的是留在柳园娱乐城人事处的假身份证复印件，由于身份证复印件上的头像模糊不清，所以又加了一张素描专家根据那个模糊头像以及柳园工作人员的回忆所画的素描图。

“现在这个刘远征的真实身份我们还不清楚，今天的这个会议的目的就是想分析---他为什么要杀卫槟？动机是什么？他到底是谁？按照现场分析，他是一个练过射击的人，很有可能是被人雇的杀手，所以我们的重点在于找出他背后的雇主是谁？雇主的杀人动机又是什么？”袁仁发言道。

“按照惯例，最有可能的是情杀。卫槟身前风流无数，经常出入各种风月场所，而且还跟不少有夫之妇打得火热，他老婆为了卫槟的不良习惯吵的几乎要自杀，不过没有离婚，两人一直分居。闲话说一句，原来很多人为他老婆抱不平，现在都佩服他老婆聪明，因为卫槟死了，这女人却得到了卫槟所有的一切。”袁仁一边说一边画了个大圆圈，写上“情杀”，再画一个小圆圈，将卫槟妻子的照片放在小圆圈里，又画一个小圆圈写上“与卫槟有性关系的女人及其丈夫”。

“他老婆有动机，因为恨；和他有性关系的女人也有动机，也因为恨，卫槟总是不肯离婚而且脚踩很多只船，玩弄感情；那些女人的丈夫也有动机，因为恨卫槟破坏自己的家庭。此外看大家还有什么可能性，积极补充！”袁仁放下笔，看着大家。

“有，”小雷举手站了起来。“卫槟在业务上竞争时，经常是用不正当手段。因为他和上层关系很硬，所以很多竞争对手吃了亏之后都没法吭声，圈内有一句话叫美国最不道德的公司是微软，梅雨市最不道德的人是卫槟。不过，现在微软好像痛骂google，说google这么短的时间内居然能做到比微软还黑。”

“很好，小雷的思维非常活跃。”袁仁又在白板上画一个大圈，写上“竞争对手。”

小文一看小雷被表扬马上也坐不住了，赶紧举手，“我也有。卫槟为了钱根本不管其他人的死活，就说他当时收购梅雨市纺织厂的时候，他的目的根本就不是经营纺织业，而是看中了厂区在市中心的地皮，原来有三千五百人的大厂，一下子被他裁掉了三千人。这三千人中，年轻的二十来岁的，马上学学新知识可以找别的工作，五十多岁的办退休或提前退休，可以拿国家发的退休金，过个日子还没问题，倒霉的是三十四十岁的，退休金拿不到，再就业又很难，还拖儿带口的，小孩基本又在上学，真是苦得不行，两口子最后吵到离婚的多的是，很多人都说要杀了卫槟。他收购的几个厂家都这样。”

“你觉得有多大可能性？刘远征不是本地人，下岗工人如果自己动手复仇，是有可能的。他要杀卫槟肯定是因为卫槟让他活不下去了，但是雇人杀人，而且雇的是一名枪手。能出钱雇的起一名枪手，怎么会活不下去呢？”袁仁反问。

“那个，那个也有可能啊。”小文急了，赶紧反驳，“也会有免费的高级杀手啊。李连杰和任达华主演的《赤焰天使》不就是么？”

袁仁当然知道，赤焰天使是一名超级杀手，那部电影说的是任达华收下了一名穷苦老头的一笔钱，这钱是日据香港时代发行的钞票，按照日本政府的态度，这钱是永远不可能兑现的，也就是一堆废纸。然后他替这个穷苦老头杀掉了一名参加过侵华战争的极右翼社长，杀人的方式其实应该是越简单越好，他却选了最困难的------冲进严密监视了每一个角落的公司大楼，干掉许多个持枪护卫最后干掉极右翼社长，这样才证明他是最厉害的杀手。不过，谈案情谈到电影上，有些离谱。

袁仁不想打击小文的积极性，于是也画了个圈，写上“下岗工人”。“看看大家再想想还有什么？”

小文一看自己的建议被写上去了，积极性高涨，马上又说，“还有呢，前一段时间在快乐大帐篷的快乐周末百万挑战中出场的付有友。九年前有一个案子，死的好像是他大学时候的女友，这个案子还牵涉到卫槟，不过不知道有没有可能性。”

小雷在一旁低声道，“拜托，不要总看那些无聊的节目，忙点正事好不好？”

小文一白眼，“我又不是上班看。周末休息时间你管那么多干嘛？”

一提九年前的这个案子，该袁仁脸红了。当时经手的是前任刘大队长，工作转交给他后，一开始他还追踪这个案件，但突然梅雨市又出现了几起重大抢劫杀人案。媒体轰动，上级极为重视而且线索明显，于是他大显身手全部干净利落的破了案。

那头一年的出色表现让他在整个公安系统得到相当多的表彰，立刻升成了一颗明星。街头俚语排列梅雨市十大酷，他抖出拘留令的那个动作，被评为第二酷。

不过，这件小小的凶杀案，就这么无声无息的盖过去了，就像许多生命在无声无息中消失一样。

袁仁在“情杀”那个圆圈里又添上一个小圆圈，写上“付有友”。补充说到，“卫槟有很多人盼他早点死，也有人怕他死。他那个‘实事求导’的暗语被解开的话，会牵涉到很多人，他和一大批有实力的人分享着他的利益，付有友也是既得利益者中的一位。除非特殊情况，不会有人想主动除掉卫槟，因为卫槟有他们的把柄。我抽空去拜访一下这个付有友，能发现线索更好。”

2005-10-7

8，  

我去卫清清的缝纫机厂还是坐的奔驰，坐的是后排。

经过他们厂门口时，我摇下窗户探出脑袋，于是门卫的老头热情的向我打招呼，“哇，付总您来了，您的奔驰可真漂亮啊！”

“喂，你瞎嚷嚷啥！”我的司机冲老头大吼。

“行了，没事。往前走。”我制止住司机。门卫老头热情的马屁被浇了一头冷水，傻傻的站在那。

因为路上有一起交通事故引起堵车，所以我比原定时间晚了十五分钟走进会议室。卫清清已经开始讲了一段时间了，我只听了后面半截。

她讲完了，所有其他人退出了会议室。我依然坐着不动。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一边走出去一边盯着我，当然我的头也跟着他转了一圈。

卫清清在我身边坐下，说道，“付叔叔，来晚了？”

“不好意思，路上有交通事故，塞了车。”

“付叔叔，我现在真的压力很大，我不知道能不能坚持下去。”她面带愁容。

“你一定行的，这个信心一定要有。我也知道你现在的处境，你现在做事情的所有预算你叔都在身前安排好了，但是现在是你婶娘做老板，你如果从研发到市场开拓这一连串行动有一个环节失败的话，就会引起额外的追加预算，那就非常麻烦。”我说到，其实还有些话不忍说出口，那就是在她万一失手的情况下，她婶娘极有可能借口召开董事会收掉她目前所有的权力。

董事会基本上是花瓶，但对于她婶娘而言，刚刚接受整盘业务，在公司中还处于弱势领导地位，这个时候董事会可以充分发挥其决策中的制衡及协调作用，卫槟的旧部署还能说上几句公道话，当然，前提是卫清清不要出错。

“我今天讲的怎么样？”她问道。

“很好，有一个做老板的气魄。”我鼓励她，“我在你这个年纪，就讲不出这个水平。”

“我想问一下有什么不足地方？”

“不足的地方么，好象没有。不过我补充一下值得注意的地方，

1，                  零件的质量一定要严格保证，做零件不象做袜子，长一点短一点将就着也能穿，零件的公差一旦超过就基本是废品，因为它要和别的零件一起组装，不合格的话要么根本就装不上去，要么装上去引起整机性能不良。

2，                  所有零件的交货期一定要注意。因为零件根据结构难易程度，加工热处理方法，以及是否要开模具，到货的时间会不一样。而且也不象袜子，机器猫图形的袜子没有到货，可以先卖ketty猫图形的袜子，缺一个零件就意味着缺一台整机。一个木桶能装多少水取决于那个最短的木条，一台整机的装配取决于最后到齐的那个零件。

3，                  所有技术面上的东西，你可以交给属下去做。但对于影响进度的重要因素，作为boss要心中有数，督促他们去完成任务是你的工作，不要忘了时刻check他们的进度。”

“我们现在聘请了一名设计师，叫小陈。他原来在马飞公司工作，现在在他主导下，我们设计了一种新的皮革专用缝纫机，类似马飞公司原来的机型，但是比他们功能多。现在就是如果尽快生产然后推出市场的问题。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所以特别心里没底。”

“哈，看着这一招不仅微软这么干，全世界都这么干啊。”我笑笑，当然没说我也这么干过。于是接着补充，“人才难得，你得重用他。”

“对，我知道，所以技术方面的工作我全部委托给他，有问题先解决他的。连我叔给我的电脑，我都送给他了。”卫清清说道。

“喔，电脑？什么样的电脑？”我立刻来了精神。卫槟有秘密也有很多手提电脑，对于不可能去他家搜的我而言，能有一台流落在外，自然引起了我的兴趣。

“惠普，奔3系列600的，OS是Windows2000。我有个更新的索尼的，所以这一台就送人了。”

“惠普，惠普？”我念啊念，突然闪过一个灵光。我按下内心的激动，说道，“清清啊，这台电脑能不能借给付叔叔用一天？就一天。啊，还有，你付叔叔的电脑技术很糟糕，怕弄坏了，你让那个小陈将所有他自己的重要数据备份一份。”

卫清清迷惑不解，但还是拿起了电话，“喂，技术部吗？我找一下小陈。”“小陈啊，你把我送你的电脑里面的重要数据备份一份，然后拿到我的会议室来，我要用一下，明天就还给你。”

虽然小陈比卫清清还大三岁，但很可惜，在boss面前，职员永远是小的，所以卫清清直呼小陈。

三十分钟后，小陈过来了，拿着那个惠普笔记本。他就是刚才出会议室盯着我看得那个小伙。

“全部备份了？”

“嗯，备份完了。”小陈道。

“好了，你回去忙别的吧。”

小陈出会议室时又盯着我看。我下意识的摸摸脸，感觉有颗饭粒挂在嘴边所以要抹掉它一样。

我拿着惠普电脑急火火的赶回公司。

“黄秘书，帮我接一下开发部。”

“喂，是我。那个开发部的电脑天才叫什么去呢？小易？哦，把小易叫到我办公室来一趟。他今天和明天的工作暂时停下，我要用他。”

我把小易带回了家。其实按照正常的话，我应该带他去酒店开一个工作套间，但是一个老板带一个女孩来开房是正常的，而带一个男孩来开房是不正常的且是极大新闻。既不想被酒店的工作人员误解以至满城风雨更不想被自己老婆误解，所以只好带回家。

我关上书房的门，将电脑推给小易。“你叫什么来这？”

“付总叫我小易好了。”

“噢，小易，你只不知道卫槟藏了一个秘密的传闻。”

“知道，梅雨市都知道。”

“我怀疑这台电脑和那个秘密有关系。当然只是怀疑。你帮我彻底查一下这个电脑里的所有文件，尤其那些文本文件帮助文件之类，看有没有线索。你从现在一直到明天早上，在这个房间查，明天不用去上班，回家好好休息。今晚的通宵算你一个礼拜加班，年终奖金给你多算一个月。如果能找出这个秘密，马上给你十万元格外奖励，并且年终奖金翻番。”

一听到钱，电脑天才的眼睛发了光。打开电脑的手都开始颤抖。

电脑天才一直在我的书房忙乎，在我的逼迫下，才终于吃了一顿晚饭，一顿夜宵和一顿早餐，当然都是我老婆端进书房的。

第二天，电脑天才终于宣告失败，红着眼睛内疚的对我说，“付总，真对不起，没有找出什么东西。”

我的心情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辛苦了，也许我想错了，里面没有东西。”我停顿了一下，又想起什么，说道，“你再做最后一件事情，将这个硬盘里的所有东西备份一遍交给我。然后，格式化统统清除干净，再重新安装一个Windows2000，你有XP的话，就给他装一个WindowsXP。”

我将已经干净得如一个新生婴儿般拥有XP操作系统的惠普还给卫清清，她大吃一惊。

更为吃惊的是小陈，差一点没哭出来。因为原来所有的执行软件他都得重新装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