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时42天的难民申请聆讯终于结束，赖昌星又可以轻松一下了。尽管能否成为加拿大“难民”，要到明年1月底才能见分晓，但是赖昌星似乎已成竹在胸，“如果难民申请失败了，我一定会上诉，直到成功！”他在温哥华对人这么说。

因此从现在开始，他就有了做生意的打算。据说资金是不成问题的。另外就是学英语，每天学两个小时，还郑重其事请了一位教师教课。

恰成对比的是，从中国来加拿大的华人堆里，正在涌动着一股回国潮。前不久，中国北京、山东、福建等省市合组海外招聘团，耀武扬威杀奔多伦多，居然反响巨大。当天上午3个小时内便有1000多人前往应聘或咨询。一位在英国拿到学位的博士先生说，他到加拿大快两年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用武之地，所以想回中国发展。另一位原在中国当外科医生的，想必有过很受人尊敬且报酬丰厚的辉煌过去，在这边却只能做做辅助工作，干杂务，也想看看回国有戏没戏。据多伦多社区服务中心的负责人讲，至少两成以上的中国新移民在加拿大找不到合适工作。

不过据我的亲身见闻体会，新移民学非所用、用非所长的，至少要占80%以上。在我们公寓楼里，前前后后来自中国的博士硕士学士及大学教师工程师大约不下10个，可到目前为止，还只有我1个人算是有个“对口”的活儿干着。其他，最值得一提的一位也就是沾亲戚之光，半路出山跟人学做生意去了；还有一个工程博士，当了我们公寓楼的管理员。余下的“人才”，有在衣厂打工的，有当收银员的，更有找不到工作只好没完没了上学的。

照理说，能在温哥华坐办公室做所谓“白领”工作，该知足了，可我也还是偶有感到不是滋味的时候。且不提这边的华文传媒人士与中国传媒人士在福利待遇上不属同一层次，单说社会地位之高低、自我感觉之好坏，也差老远老远。因为工作忙，没时间学车考驾照，我每天上下班或者乘巴士或者步行，有时回想起在欠发达的中国倒能经常叫叫出租车代步，如今置身发达的加拿大，反而不敢如此奢望，就颇有点往事不堪回首的挫折感。假如是孤身一人出的国，少一些瞻前顾后的考虑，我恐怕下定回国的决心早不止一次了。

赖昌星却要死乞白赖在加拿大待下去，这是为甚么？当然首先是因为回去多半会死路一条，至少免不了终身的牢狱之灾。其次，还因为他有钱，不必在整个北美不景气的经济大环境里，为工作发愁，操心生计问题。

不过，赖昌星本质上是一个比我们许多“知识分子”型技术移民“土”性更强的中国人。即便处身“洋”气十足的加拿大，他最喜欢看的还是中国电视剧，最爱听的是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节目，最常喝的是福建茶，连抽烟都要抽“中华”牌香烟。他在温哥华最感到如鱼得水的地方是唐人街。这样的一个人，彻底离开中国，能开心自在多久呢？我不禁想起，几个月前，英国有一著名大盗，成功安全躲藏国外数十年，最后还是经不住思乡之情的折磨，回国自投罗网。

自由的加拿大，也许要试验做一回赖昌星囚禁自己悠悠中国心的牢笼。这真是件有趣的事情。

200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