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人，那一个背影

人生充满了未知，也为之而玄妙。人生充满了定数，剩下的就是变数。一个微笑，可以让你感觉到无奈。一个背影，可以告诉你许多无法见光的东西。

老呆和老虎的故事，是一个看似平常，其实也很平常的故事。是一个若你置身其中，就会觉得有少许不平常的故事。

老呆住在88弄。

老虎住在88弄。

老呆在我们中学，我们班。

老虎也在我们中学，我们班。

老呆是差生。

很不幸，老虎不是。

老呆全班闻名，因为他傻，他差，他爱吹牛，他更爱出风头。

老虎全班闻名，因为她猛，她烈，她爱体育，她最讨厌老呆。

初中四年，他们斗了四年。老呆被同学们耻笑，被同学们戏弄，但是他乐在其中，因为这样他可以出尽风头。哪怕这样的“风头”被大多数人所鄙视。老虎被人们称为“男人婆”，她太过于男性化。短发，凶猛，敢直面男生的挑衅。作为班干部，她这样的女生被我们每一任的班主任所喜爱。

初一那年的一天，班主任给老虎下达了一个命令，让她“帮助”老呆。就是每天监视他到家，不许外出，一旦有事情，立刻向组织汇报。那个年代，这样的任务是光荣的。老虎非常称职，她再也不需要在背后搬弄是非了，转而在台面上搬弄事实。老呆失去了自由，他越来越恨这个男人婆。

一个盛夏的午后，老呆眼中含血地对我说：我要做了那个女人！我眼中无神地对他说：她一定先做了你！接着，老呆向我展示了他蓄谋已久的一系列报仇计划。一个比一个耸人听闻，一个比一个接近器官。那年，老呆因为老虎的“跟踪报导”，至少当着全班的面被老师骂哭了三次。他的复仇计划根本没有得以实施，就被老师拉着要他在全班面前向老虎道歉。老虎冷笑着，还以鄙夷的眼光。老呆低着头，流出怨恨的泪水。

他恨她。

她不一定恨他，但是玩弄这个人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她可以随便去招惹他，挑衅他，他只要敢还击，就立刻被老师评为一种极其扭曲的“典型”。老师不需要去了解事件的真相，因为所有人都相信，在老呆的牛嘴中，没有真相。他不被任何人信任，因为他吹的牛连自己都会忘记。老虎也喜欢当面揭穿他的谎言，因为他的谎言实在无法达到谎言应该有的穿透力，反而展示了它不该有的透明度。

就这样，四年。

每天老呆经过老虎家的小卖部门口，他会竭尽所能地搞破坏。可惜，那家小卖部从来没有遭受过任何损失，因为老虎天天在。

毕业了，老呆凭着那张貌似小学毕业考的成绩单，和父亲的关系及金币，去了一家民办高中。老虎凭着稳定到不能在稳定的成绩，直升本校高中部。

貌似，二人无交集了......

三年后的一天，在同学小叶的生日聚会上。老呆傻笑着出现了，他的女朋友也跟着一起来了，坐在他腿上唱歌。唱的是一首《鸭子》。

在场的人都湿了。

华丽地湿了。

不知道是感动，还是震惊。

他们花了很久的时间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老虎坐在了老呆腿上。

聚会之后，几个同学都不约而同的去买了彩票.......

没中.......

那年我回上海，听说了这个震惊的消息。我没湿，我笑了，因为我不信。当事实硬生生摆在我眼前的时候，我湿了很久，到现在都擦不干净。

老呆开始向我炫耀，给我看他晚上准备用的保险套。告诉我他们前晚缠绵的经过，告诉我他和老虎的罗曼史。老虎也变了，从当年那个男人婆变成了一个正常女生。她在一所以本地地名所命名的大学读书，读的是新闻系。老呆没有大学可以上，在一个冒牌大专挂名。他们看上去很甜蜜，其实也很甜蜜。

老呆的父母很满意，老虎的父母不满意。

老呆和老虎的事实，慢慢被大众所接受，也见怪不怪了。又一个四年过去，老虎就要毕业了。老呆依然是浑浑噩噩，飘来飘去，每天除了打混就是打牌打牙祭。

矛盾开始产生了。也对，也该到时候了。

老呆1米83，但是现在在老虎面前，就是一个侏儒。老虎劝他好好找机会，读书，工作。老呆觉得自己挺好的。老虎沉默了，老呆翘起了二郎腿，开始哼哼啊啊了。

两条线，交汇之后，各奔东西，没有合成一条线，是不是很可惜？

一年后，同学们又一次聚会。老虎也来了，带来了新的男朋友，也是要结婚的对象。老虎越发漂亮了，早年的野气也荡然无存，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未婚夫仪表堂堂，身高180左右，带着眼镜，文质彬彬，是一个年轻有为的媒体人。席间，大家相谈甚欢，自然不会有人提到老呆。和老呆相比，老虎的未婚夫在各个方面都高出了许多，无论是出身，学历，修养，和外在。至少貌似如此......

餐毕，告别。

老虎帮未婚夫穿上羽绒外套，向我们挥手告别，转身离去。

我们呆在了当场。

那个被羽绒衣裹住的背影，那走路的方式，我们太熟悉了。“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个同学说道，我们呆立当场，好几分钟。真得很庆幸，她没有回头。

我们就这样，用惊愕的眼神，和张大的嘴巴，送走了老虎。

和“老呆”.....

青春的时光

给你一个多情的理由

逝去的流年

凝固了你的思念

它给你一个买不起的玩具

它硬生生塞给你

一个忘不了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