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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 遇

施雨


 
                                1

  窗外的风景,是佟桐朝九晚五枯燥实验室生涯的安慰。从三楼的窗户望出去
,无论是角度还是视野都恰到好处,一抬眼就看得到不朽的蓝天白云,一低头就
是妖娆的红花绿草。她很满足!有些人的实验室连窗都没有呢,还别说风景,就
是晴雨,冷暖,早晚都是别人的,几支灯管加上四壁便是你的东南西北,春夏秋
冬。漫长的严冬过去了,皑皑白雪被换成绿茵红花,正如温暖的南方故乡。一年
前,她和新婚丈夫一起来到这所东北部的长春藤联校,丈夫在读计算机博士,她
在医学院搞科研。想起遥远的家乡和慈爱的父母,她的心有些酸,喉头一紧,俊
悄的双眼便慢慢蒙上一层水雾。乡愁不分季节!

  “老板好抠,好多东西都没有了也不去买,什么都没有叫人家怎么做实验?
我去别的实验室要点儿。”郑健气冲冲地刚说完,人已冲到门口,她头都没回“
嗯”了声算是回答。老板近来囊中羞涩,他们没日没夜地赶活儿,希望那五个基
金至少得活三个。否则就得有人走路。郑健是他们实验室里除她之外的唯一中国
人,老板还有一个女秘书和三个老美学生。没有老美在场时他们常用母语交谈,
舌头得换个转法才不抽筋。他很健谈,手不停地干活嘴也没歇着,说的内容五花
八门,有的可以接受有的不敢恭维。她大多静静地听,偶尔答一句,其实即使她
不回答,他自言自语也自得其乐。

  不一会儿,他转回来,手上忙开话匣子也打开了:“嘿,生化系这个周末又
有舞会了,很好玩的那种,知不知道?每支曲子结束后息灯五分钟抓到谁算谁,
干什么都行!很刺激!”他的语气开始暧昧。她低着头只顾忙,不想也不愿作答
。她越来越不懂他了,单身时寂寞还有情可原,好端端的一个男中年太太也来了
,还整天和一帮老美男男女女鬼混瞎胡闹,尝新鲜找乐子。

  他比她晚来三个月,当初刚来时他对老板浓重德国口音的英语如鸭子听雷。
她耐心地做翻译兼指导,同胞嘛,自然没有和老美交往那种隔阂。很快地他也能
和她一样得心应手收放自如。闲聊中他们逐渐熟悉彼此的经历,她,二十五岁,
没出过校门一路读到研究生毕业不喘一口气。他,三十七岁,上过山下过乡当过
兵毕业于军医大。他隔着一排排烧杯量筒试剂瓶把话扔过去,没见动静,又探着
脑袋瞧她的反应,她正小心地往胶的小槽里加样品,长长的睫毛低垂着扇都没扇
一下。他不能确定她是没有听见还是不回答,清清喉咙只好换个话题:“我老婆
问你们这个周末要不要去采草莓。”

  “行,应该没问题。”看上去柔弱的她却比较喜欢户外活动,享受大自然的
恩赐。她把剩下的浓液倒入水槽,顺便洗洗手,才一抬眼就见他笑嘻嘻地站在面
前。

  “知道吗?那些太太们都在背后说你坏话呢。”

  “是么?”她禁不住好奇,从小到大人前人后几乎没有人说她什么坏话!她
是那种乖乖牌的女生。

  “她们说你美是美,不过有些病态。”

  “病态?”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受惊的模样亦相当动人,他有些心软。

  “她们说你太苍白了,什么病态?她们是嫉妒你的啦。”他越来越喜欢逗她,
一惊一咋地特有趣儿。刚来时问她哪里有成人店哪里有脱衣舞,她的脸涨得通红,
结结巴巴地说对不起,不知道,你得问别人去。

  “你们,你老公都没有带你去看过?”他简直无法相信,在这样一个自由开
放的国家,有人会放弃这种名正言顺大开眼界的机会,在国内人家可是要偷着摸
着看毛片呢。

  忙了一上午,吃过午饭她在等实验结果。他无精打采地坐在她对面:“昨晚
我和我老婆大吵了一架。”

  “为什么?”她和老公可从来没有红过脸。

  “还不是抱怨这里没东西玩?呆在家里嫌闷,到餐馆打工嫌累,没绿卡又不
能回上海看父母女儿。骄生贯养的,还不如不接来更好。其实不结婚最好,自由
自在无牵无挂。”他把话儿扯远。

  “母女连心,为什么不把女儿接来呢?”虽然还不是母亲的她却能明白作母
亲的心,她猜他太太思女心切自然有些情绪不稳。

  “老俩口不肯放人,说是太寂寞了,女儿可以走外甥女无论如何不能走。”

  “那就带太太到处玩玩,多安慰安慰她,过一阵子就好了。我刚来时也不习
惯。”

  “有什么好玩的?这种地方,整个一个山区,真是洋插队。你不知道在国内
我们日子过得多滋润。解放前我老丈人就是海军高级将领,呼风唤雨的。”说到
后面她已分不清究竟是他太太报怨还是他在报怨,是中国人都有点常识,解放前
我们还没有海军啊,除了国民党的。他就爱信口开河,有时吹牛都把牛皮吹破!
茶余饭后,她常常把他的事说给老公听,包括他说结婚前有数不清漂亮的女朋友。
她老公给他的结论是:胡说八道。叫她别信他。
  

                                2

  周五下午老板照例大方地让大家吃爆米花,喝啤酒,瞎侃,上机玩游戏。忽
然老板指着一张学校电影院广告照片问大家“你们看看这演员象谁?”大夥儿探
头探脑看后都指着佟桐。她好奇地接过广告照片,原来是“大红灯笼高高挂”剧
照中的巩俐。一样的瓜子脸,一样的清秀五官,一样的蓬松留海,还真有点像。
不过,在美国的中国女孩,谁不是额前一把留海,脑后一条马尾巴?老美看中国
人都一个样,分不清。老中也常常觉得老美都长成一样的了!老板好兴致,问她
按中国人的审美标准老板自己算不算漂亮,老板长得象爱因斯坦,一头乱发外加
鹰勾鼻子,中国人没这种长相的,她点点头以资鼓励。又有人问她作为中国男人,
郑健,漂不漂亮。郑健中等身材五官端正,称得上英俊漂亮,可是,他脸上的风
霜她读不懂,那是一种距离象代沟,一轮十二年的距离不算小,怎么说呢?这种
年纪这种经历的男人岂止用“风霜”二字可以概括得了?可是除了“风霜”还有
什么更贴切?她觉得他除了同事,只能算一般朋友,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彼此互
不欣赏。

  早会以后大家分头干活去,他铁青着脸异常地沉默,她猜他们夫妻又吵架了。
近来他们两口子常常闹别扭,他每天朝她倒苦水,她的耳朵都听得长茧了,除了
安慰两边说好话,她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午饭时他又逮住她诉苦,她以为又是:
“我真羡慕你老公,有你这样温柔的老婆。”之类。

  “昨晚我们差点同归于尽。”他压低嗓子盯住她。吵架升级了她想,她同情
他们夫妻失和,但作为局外人又能如何?她庆幸自己婚姻幸福和谐,并且有信心
不会让老公有一天要向别的女性诉说婚姻的不幸。

  “一句话不投机就抢我的方向盘,车子差点儿翻到沟里去了,娶这种女人算
我倒八辈子楣了。”他看上去气得象要咬断牙。她惊讶得说不出话,这种夫妻是
不是就像人家说的是“冤家”?她替他的妻子不值,被丈夫在外人面前这样糟蹋
!

  “你是男的,怎么不谦让一点?你太太总还为你洗衣作饭带孩子。”她还想
说,她是你自己娶进门的!没人把刀架在你的脖子上嘛。在她眼里他不是好丈夫
!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吵?”他直直望进她的眼里去,她茫然地摇头。他们不
是什么都可以拿来吵吗?有的夫妻用争吵交流感情,只是与别人的方式不同而已。

  “她怀疑我们俩要好。”他说的即快又急。她更不得要领,杏眼圆睁茫然不
知所云,谁跟谁呀。

  “我老婆说我们,我们,我们在搞婚外恋。”他居然舌头打结,不敢再接触
她的目光。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你心里应该很清楚究竟有没有这回事呀!为什么
不解释?”她有想笑的冲动,她和他?真的很可笑,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呀!平时
在实验室里,他听他的玛丹娜,她听她的蔡琴老歌。他对玛丽莲.梦露津津乐道,
她对《雨巷》《再别康桥》情有独钟。她一直以为他喜欢成熟的蜜桃,她自认是
一枚青涩的橄榄。

  “怎么没解释?她根本就不相信我。”他气急败坏。

  “我去跟她解释。”她斩钉截铁,一脸天真。

  “不。”他几乎跳起来“不行,她脾气暴躁会伤害到你。”他如热锅上的蚂
蚁。

  “我不怕。”她一点都不怕,人总是讲理的,当面解释清楚不就没事儿了?

  “好了,这事儿还是我来解决,不用你操心。”他说完抽身就走,到了门口
又转回来追加一句。

  “下班最好让你老公来接你,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几天她吃错药正疯着呢。
千万小心!”她琢磨着也对,他们夫妻的事还是由他们自己去解决吧,夫妻床头
吵架床尾和,有时外人参和进去反而添乱。怎么说也是十多年的夫妻了,没有过
不去的桥。

  她自己一直以局外人自居,并且非常坦然,本来就是他们夫妻自己在瞎折腾。
关她什么事?她太天真了,完全是一相情愿的想法,以后事态的发展都不是她或
是他所能控制得了了。

  
                                3

  日子在平静且平淡中又过了两周,他没有再向她絮絮叨叨,她求之不得,以
为一切烟消云散天下太平了。心情一开朗又想助人为乐,她从他的脸上看不出阴
晴乾脆开口。

  “没事了吧?你们。”虽然她问心无愧,可对他太太的脾气却不敢大意,万
一她发飙自己不会有好处,只有他们夫妻把心结解开了才皆大欢喜。

  “你把这事告诉你老公了吗?”他细心地捕捉她脸上表情变化,心虚得就象
被人一下子掏去了五脏六腑。

  “我老公说你老婆精神有问题。”她脸上晴空万里,朗朗地笑逐颜开,她好
感激老公对自己的绝对信任,没有纠缠不清。

  “是有问题,老板在帮忙找心理医生,这里很难找到会说中文的,说英文她
又听不懂。”他苦恼地皱着眉头一片愁云惨雾,她忙收住笑。

  “还真有问题?”她小心翼翼地问,心里也盼望着他太太能得到有益的开导
而霍然开朗。

  “她是独女,心胸狭窄,骄蛮惯了!”他说:“都这么多年的夫妻了,我能
闭眼的都闭眼装傻。可是,她对我母亲的不敬我一辈子都不能原谅!”

  “你母亲不是在乡下吗?”她记得他一直说,他很想把乡下孀居的母亲接到
城里来住,他母亲始终不答应,相当固执。

  “我太太生孩子时,她来过,帮忙作月子。我太太对她呼来唤去,当老妈子
用,从来没喊过一句妈!”他的嗓音黯哑:“满月以后,母亲回乡下,那以后她
再也不来城里了!每年都只有我和儿子回去看她老人家。”唉,母亲和妻子是男
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任何一个受伤害,男人的心都会流血。

  此后倒是没再听他说太太如何如何,她也不便再询问,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
了。再以后她开始发现校园内外,认识不认识的中国人对自己的回头率大增,眼
神怪怪的还偷偷咬耳朵,她正纳闷犯糊涂老公也开始脸色不对了。

  “这几天究竟是怎么了?大家都怪怪的。”晚饭后她依偎着老公看电视突然
间冒出一句。

  “这小子在外面胡说八道。”老公气得脸红脖子粗。

  “谁?你说谁胡说八道?”她莫名其妙。

  “除了你们实验室那个郑健还会有谁?”老公没好气地回答。

  “他胡说什么来着?”她跳了起来。

  “这你别问,我们明天到系里告他。”老公牛脾气又犯了。

  “告他什么?”她小声问,认识老公至今第一次看到他生这么大的气。

  “告他性骚挠。”她一听登时花容失色。

  “他不是成天在你面前说过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话吗?什么毛片,脱衣舞,谁
诱奸谁等等,满口黄腔。现在刚刚好设了一个办公室给人检举,就是为他这种人
准备的。不给他一点颜色看看就太便宜他了!”

  “哎哟,你就别添麻烦了,嫌知道的人不够多是不是?都是中国人,还要到
老美面前去献丑不成?”她说着说着悲从中来辟里啪啦直掉眼泪,哭得梨花带雨。

  可不是?前阵子校园里一个中国男生刚刚出过丑闻,全校的中国学生都抬不
起头来了呢!刚出国的那个男生以为,西方性开放,自己可以自由发挥。在学生
运动中心偷看美国女生洗澡不够,头脑发热,还色胆包天冲上去紧紧抱住人家,
吓得那个美国女生大喊救命!他老兄当场被逮个正着,上了校报,开除学籍。

  “好了好了不告就是了。”老公心疼地把她搂在怀里,温柔地吻去她脸上的
泪珠。

  “你就是心太软又没脾气,对他这种人就得凶一点,泼辣一点,以后他再罗
嗦就骂回去。”

  “那不就成叉叉(他们夫妻俩私下管母夜叉叫叉叉)了?”看她一派天真烂漫,
作老公的居然被逗笑了。看老公气消了她正色地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和他多说闲话
了,该厉害的时候也得厉害厉害,不能再当软柿子。他怎么可以这样作贱她嘛!


                                4  

  她生性含蓄安祥不会骂人,沉默就是最大的不满和抗议了。当了几个月人家
的情绪垃圾桶,最后还卷入人家的夫妻战争,闹得满城风雨,众人皆知,真是够
倒楣的!一天晚上,系里一位和她很要好的女孩打电话给她。

  “喂,有没有搞错,你们实验室的那位男同胞和你是不是有误会呀?”

  “可不是?真是天大的误会。”她好委屈,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就是嘛,谁都知道你们夫妻恩爱伉俪美满。”

  “是他太太多心了。”她不知如何解释,这事烙心说了拗口。

  “他太太多心他多嘴!”女孩倒是快人快语,她从心里感激人家。她希望人
家有疑问就开口问,别揣着明白装糊涂,让她象吞了死苍蝇似地,梗在喉咙里穷
恶心又吐不出来。

  她越想越觉得冤,怎么就外遇了呢?什么都没做,甚至什么都没想嘛,外遇
这事儿怎么这么容易?别人的外遇是不是也是这样?无奈,她只得避嫌,不给任
何人说闲话的机会。以前去仓库,去暗室,去标同位素都需要两个人合作。现在
不是让他自己找别人帮忙,就是自己找助手。非得要两人合作时她就找秘书或隔
壁实验室的一个男生当证人。

  这位男生也是上海人,与佟桐和郑健的交情都不错。这天系里的午餐间里只
有这个男生和佟桐。她的心情郁闷,不声不响。发生这样的事,使本来就不多话
的她就更沉默了!

  “别太难过了,这事有什么大不了?况且我们都知道你们之间没什么。”男
生用汤匙敲着空饭盒说。她望著他,竟说不出话来。这样的处境,有人说体己话
她差点儿喊恩人。眼里一热,她忙低下头去。

  “别这样待他,人前人后家里家外他都很难作人了。当初不过开了几句玩笑,
想不到引火烧身闹得满城风雨,他也顶后悔的。”男生说。

  “他自作自受!”她恨道。人前人后她都不再给他好脸色。她和老公无端受
牵累,她义愤难平“他叫你来当说客?”

  “与他不搭界,倒是他太太叫我当间谍,一有风吹草动就去请功领赏。”他
咕咕地笑个没完。

  “唉。还跟真的似的,无辜中了流弹死了都不会冥目。你说我多冤?”她唉
声叹气,食不下咽。

  “谁叫你长得漂亮呢?”他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落井下石!还取笑我。”她哭笑不得。

  “这里生活这么单调,大家总要有一点茶余饭后,就算是作贡献吧!”他非
常大度地说。

  “贡献?那你也帮我作点贡献,好不好?告诉他的太太和大家,这件事子虚
乌有!”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我帮你到处宣传,别说人家,我老婆就会怀疑我也
被你迷住了,皮都会给扒光,死翘翘。”他说完笑到弯腰。

  “好恶毒!我成了毒蛇猛兽了?”她的心头一紧,脸有些发白。

  “哈,美女蛇!”他还在摇头晃脑。

  “男人都没良心!只会把人往火坑里推。”她难过得想哭,原先还以为他会
帮忙呢,却是寻她开心的!

  “好了,这会儿你把你老公都骂进去了。不逗你了,你要他现在怎么办?这
种事解释有用吗?他越帮你说话,越向着你,他老婆就越拧勿清。他老婆就那脾
气,谁不知道?只有你能让他松松绑,慢慢心平气和了,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反正你老公那边没有压力,比他幸福多了。”

  第二天老板的秘书也逮住她问“最近不开心?”她只好点头,她是寒暑表,
阴晴冷热都显在脸上。

  “是不是因为他?”秘书又问,她惊觉这事怎么连老美都知道了,真是好事
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难怪,他不是让老板替他太太找心理医生吗?老板知道了,
老板秘书知道也不足为奇。她无可奈何再点头,和老美哪说得清这事儿呀?愈描
愈黑欲盖弥彰,这下子跳进哪条河都洗不清了,她想哪天她也要去看心理医生了。

  “我知道这不关你的事,你们之间没有故事。”秘书的话出乎意料,她惊讶
地盯住秘书那双浅蓝色玻璃珠样的眼睛,很难叫人相信这种眼睛也会是雪亮的。

  “你怎么知道?”她象碰到救星。平常秘书对他们包括老板管东管西,这太
贵不能买,那又太浪费了,连下班桌面没整好都得听她教训。他们没少在背后说
坏话,什么管家婆,马列主义老大姐,现在想来真是罪过呀!

  “很简单,他和他太太吵架时拿你做样榜,她太太不闹才怪!女人受不了老
公这样比较的!他很傻!他太太嫉妒了就把你当情敌。男人在妻子面前说多了另
外一个女人的好处总有这样的效果。别难过,时间会证明一切的。不快乐的人容
易老噢,漂亮的女人总有故事,我要故事都没有呢!知道吗?系里的美国男生都
说你有种族歧视呢!大家都喜欢你,不要太拘谨了!”秘书原来还是哲学家!

  “我情愿不要故事!下回故事的女主角让你来当。好不好?”她的心情好多
了。老公疼她一如既往,周围的朋友都理解她,给她支持和安慰,复夫何求?她
想现在需要心理医生的人该是作茧自缚的他了。

  
                                5

  其实她不是不知道他也委屈,再单纯她也知道好歹。他就是被那张嘴害苦了
!平时他们在暗室里操作,一呆老半天,他要是真有心想占便宜,什么机会没有
?可是,他连她的手都没敢碰一下!

  前一阵子,实验室里一位美国男生要结婚,按美国的习惯,婚前男女双方的
朋友,要为他们分别开告别单身生活的派对。这种派对只有同性参加,女方也是
系里的学生,所以佟桐也在被邀之列。派对过后,郑健告诉佟桐,他们男生去了
“Go-Godance”,平时一本正经的老板居然喝醉了倒在地上,让舞女骑在他身上。

  “你喝醉了么?也让人骑了?”她问。他刚来时,她和她老公请他吃过饭,
两个大男人都是海量!白酒红酒来回干。酒逢知己千杯少!她是滴酒不能沾,喝
一碗有料酒的鸡汤都满脸桃红,格格地傻笑不止。

  “我没有!”他有些羞涩地笑笑:“我不敢!”

  “你呀!也就坏在嘴上!”她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你们女孩子的派对是在家里开的,是吗?”他忍不住好奇:“听说还请了
一位脱衣舞男?”

  “是。”她不想多谈,想了就脸红。

  “那舞男真的都脱了?”他又问,几乎屏息。

  “我也没敢看!”她满脸绯红:“好像没有。”那天当白人脱衣舞男脱得只
剩一条内裤时,他那茁壮的男性特徵呼之欲出,吓得她差点没落荒而逃。她的目
光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到处躲藏!靠在秘书边上,眼睛盯住秘书直视的目光。

  “他真的要都脱了?”她抖着嗓音问秘书。

  “他不敢!”秘书眯起双眼,嘴角微翘,透出一丝讥笑:“他的东西有水份
!”

  “什么?”她没听明白。

  “他的内裤里面用了道具!”秘书在她耳边嘻嘻哈哈。她只想快点结束这种
折腾!

  学校被开除的那个男生又出了新闻,他申请耶鲁大学被录取了。那时,刚来
的学生没钱自己买计算机,要打信什么的都在机房。他打了感谢信给接受他的耶
鲁大学,信被其他中国学生看到,那人把登了他丑闻的校报寄给耶鲁大学,耶鲁
大学马上不要他了!气得他骂人:“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干的,非杀了他不可!”
唉,得饶人处且饶人!都在异乡求学漂泊,何苦不给人一条生路呢?!这大概就
是中国人丑陋,和劣根性吧!

  中国人对绯闻尤其敏感,听风就是雨!虽然佟桐和郑健并没有出格的行为,
他们也都问心无愧!可是这一波流言猛得人仰马翻。就有一些人唯恐天下不乱,
还到她老公耳边说三道四,她不得不避嫌!

  这天,是老板一个基金截止日期,一早她就忙着为那一摞文章做最后的校对。
眼看着日头偏西了,老板急得上蹿下跳。她也急,眼都花了啊!那么多文章。她
看到头晕目眩恶心反胃。为什么不早一点动手呢!她不知催了老板多少次,不理
会,非要等到最后一分钟!老板赶在邮局关门之前,亲自把稿子送去寄了。

  稿子送走了,她也累得够呛,伏在自己的办公桌上闭目养神,不料心里一堵,
眼里的泪就渗出来了!一滴两滴三滴,接二连三的泪珠,仿佛断了线的珍珠不停
地滚落。近来的压抑情绪一下子爆发了!她竭力不让自己哭出声,但双肩却不停
地抖动。

  “佟桐!”他叫了她一声,立在她的桌边,手里捏着几张面纸。

  “你在这儿干什么?”她正哭到伤心处,他不识时务的开口,令她又气又恼,
她站起来,用泪眼瞪视着他,几乎用吼的:“我的事不用你管!你不知道避嫌吗
?什么是瓜田李下?你不懂吗?!”

  “我,我是关心你。“他的声音很低很紧。她从他的手里抽出面纸揩泪,看
到他的手在颤抖。

  “对不起!”她低头道歉,她明白自己没有理由这样对他!折磨他。许久,
见他没有开口,也没有挪步子,她又抬头看他,他的脸色惨白,满眼是让人窒息
的痛苦和压抑的某种情绪,像火山爆发的前夕!她的心宛若被狠狠抽了一鞭,泪
水跟着又一把一把地洒落......。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