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厨房的早餐桌前，用最快而又不会呛到自己的速度，把一杯牛奶喝干。
然后她一边收拾桌上狼藉的杯盘，一边喊自己的儿子和弟弟的儿子跟车上学。

　　先生早已经上班去了，他们夫妻俩上班的时间是错开的。先生早去早回，她
晚出晚归。这样，两个小男生上学接送的问题就解决了，她送孩子们上学，先生
接他们回家。

　　两个小男生同年出生都是八岁。她比弟弟年长五岁，弟弟的儿子反而比她的
大六个月。当年她来美国深造，求学，求职，最后才考虑到孕育后代的问题。她
看着两个孩子扛着书包呼啸着拉门出去的背影心想，转眼都八岁了，时间跑得真
快呀！

　　望了一眼弟弟和弟妹紧闭着的卧室的门，她有些心疼，在餐馆打工太累了，
等什么时候有时间了得替他们找找轻松一点儿的差事。弟弟弟妹也曾客气地表示
过搬出去自己住，她没有答应，她怕他们负担太重，一家人挤一挤住得下。她弟
弟的一家三个月前刚从国内出来，弟弟在国内有一家公司，开始几年经营得当发
展不错，后来因为大家拖欠款项，三角债还不清也讨不回，一气之下就以公司的
名义办出国观光旅游。当时，她弟弟的策略是他和他的秘书小慧先去签证，然后
再让妻儿去签证。

　　去年她回国探亲时，弟妹就一个劲儿地朝她抹眼泪，倒苦水。弟妹把自己丈
夫养小蜜的事一五一十向她汇报，她当时根本不信，还安慰弟妹说，没有的事，
不要捕风捉影，她相信弟弟是一个正派的老板。后来，当他们打算舍弃公司，用
出国观光旅游的手段办全家来美国时，她弟弟不顾所有人的反对要把小慧也一起
办出来，并且向姐姐坦白了自己和小慧的恋情。知道真相后她才开始同情起弟妹
来，觉得自己有责任保护弟妹，保全弟弟这个家的完整。从此，她和弟妹连成了
统一战线，共同对付弟弟和小蜜。

　　一个三更的越洋电话把她从少有的美梦中惊醒，她的火气腾地就起来了。

　　“姐，是我。他们后天就要一起去签证了......”。弟妹在电话线那一头开
始泣诉。

　　“好！你记住。”她这下醒透了，目光炯炯，对着话筒就像是面对着弟妹一
样慎重：“明天，也就是在他们要去签证的前一个晚上，把小慧的护照从公司的
保险柜里偷出来，烧毁。”

　　“那样干行吗？他知道了会很生气的......”。弟妹在关键的时候总是少点
儿气魄。

　　“怎么不行？”她急了：“谁要你告诉他来着？难道你要那个小狐狸精出来
再和你抢老公？”

　　“其实小慧也是利用他，花他的钱，再出一趟国。。。出去以后说不定就跑
了，他还以为小慧是真心对他好。。。”弟妹委屈地说。

　　“好啦！就按我说的办，让小慧出来太冒险。。。万一他们是玩真的？”她
有些不耐烦。

　　“好，好，姐，我都听你的。”弟妹在那头挂上了电话。

　　把孩子们送到离家不远的学校后她就上了高速公路，一只手熟练地打着方向
盘，另一只手习惯地扭开收音机听路况。很好！没有塞车，她把收音机调到新闻
那个频道，然后轻轻笑了起来。

　　她想起早上起床时，看到客厅角落的传真机上留着一张纸。上面写到：亲爱
的小慧，为什么我给你电话你不接，给你传真你不回？难道说你要放弃了我们原
先的心愿和计划？。。。我会尽力把你办出来的。。。你要有耐心，有恒心，要
多保重。。。我很好，开的车是林肯豪华型的，住处非常之大，前院操场一样大
小的草坪有专门的人打理，花园里百花争艳，蜂蝶齐飞，后院还有造型优美的游
泳池。。。她实在忍不住笑出声。

　　弟弟现在开的车是林肯豪华型的，但已经是十年老的三手车了，因为这样的
车经撞，买给初学者开正合适。住处非常之大也是真的，但是，是让好多住户一
起来分享的。前院操场一样大小的草坪有专门的人打理也对，还有专门的园丁种
花，但这些钱要每一家来分摊。花园里百花争艳，蜂蝶齐飞，呵呵，老弟还蛮浪
漫的嘛，她想。后院的游泳池造型优美倒是一点儿都不夸张，公寓公用的游泳池
都是请人精心设计的啦。

　　
　　(1-13-2000，Randolph，N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