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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探红楼(61-65)

特务


 
  贾五吓了一跳,抬头向窗外望去,只见一个袅袅婷婷的身影从花丛中走了出
来,定睛一看,不是晴雯,原来是黛玉。 

  贾五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林妹妹,你可把我吓坏了,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快进来吧,外面凉,”一边说着,一边把地上的麝月搀到床上躺下。 

  黛玉掀开帘子进到屋里,拿起贾五写的诗句认真看着:“宝玉,你写诗的功
力又见长了么。” 

  贾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只是最后一句平仄不大调,也是无可奈何了。” 

  黛玉一笑:“诗么,讲究的是意境,不可以词害意,更不可以为了平仄,对
仗而失了韵味。当年老杜的‘白帝城中云出门,白帝城下雨翻盆’两句中有三个
字重复,但是仔细咀嚼起来,如果换了别的字,还真的没有这份气魄了。你这最
后两句也是,‘不落金星归碧海,化作朝霞满云天!’本是从李白的‘明月不沉
归碧海,白云愁色满苍梧’里面化出来的。李白此诗句愁则愁矣,悲苍辗转,一
派无可奈何。今天被你一翻,居然变得如此回肠荡气,万种豪情。孤寥金星,默
默悲情,沉入大海,留下无限愁思。但是五儿那么纯洁的女孩子,肯定是去和仙
女们做伴了,最后一句一翻,金星落海,化作满天彩霞,把她对我们的思念,都
写在了满天云霞之上。比李白的意境更美了几分呢!” 

  贾五睁大了眼睛:“我误打误撞写出来的,没想到还可以解释得这么好。妹
妹你真厉害,下次写什么一定还叫你来评论。” 

  黛玉戚然一笑:“下次?还写悼亡诗啊?该给我写了吧?唉,要是你能有这
么好的诗来悼我,死了也不枉了。” 

  贾五忙拉住黛玉的手:“不许胡说!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正在这时候,只听得外面一片吵吵嚷嚷的声音:“看新娘子去喽!”“看新
娘子去喽!” 

  贾五心里好奇怪,谁娶媳妇啊,娶到大观园里来了。怎么事先一点儿风声也
没有听见呢?忙和黛玉走出屋来看。 

  贾五看到小红气喘喘地跑了过来,就拦住她问:“外面闹什么呢?谁家的新
娘子抬到园子里来了?” 

  小红笑嘻嘻地说:“是咱们琏二爷呀,新娶的二奶奶是珍大奶奶的妹子,人
真是漂亮,百里挑一的漂亮!” 

  贾五一楞:“那凤姐姐知道吗?” 

  “当然知道,还是琏二奶奶亲自派人接进园子里来的呢,”小红说,“二爷,
我得先走了,琏二奶奶还等着我去叫花匠给新二奶奶屋里插花儿呢。” 

  看着小红走了,贾五好奇怪,凤姐那个醋坛子,怎么会主动给贾琏娶小老婆
?八成是贾琏自己在外面找的二奶,被凤姐骗进大观园来了。只怕以后有的是架
打了。 

  黛玉看看贾五:“宝玉,你说那珍大奶奶的妹子,怎么就同意给人家作小呢
?” 

  “这个我知道,”紫鹃走过来说:“他们尤家没钱没势,不过几个女孩儿都
长得漂亮得不得了,人家都说是天生的尤物。珍大爷爱上了大奶奶漂亮,和敬老
爷打了多少饥荒,非要娶来不可。后来敬老爷一气出了家,不管了,才把珍大奶
奶娶进门。” 

  贾五听了一怔,别看贾珍别的不怎么样,这争取婚姻自主方面还是挺令人钦
佩的么。 

  “对了,那死了的蓉哥媳妇家好象也是无钱无势,”黛玉说,“那他们父子
也挺相象的么。” 

  “可不是,那蓉哥媳妇更可怜,”紫鹃说:“是秦老先生从养生堂里抱来的,
父母是谁都不知道。珍大爷送蓉哥儿去秦老先生那里上学,看见了可卿姑娘,就
是后来的蓉哥媳妇,就非要把她娶给蓉哥儿,老太太怎么劝也不听,后来,嘿嘿。” 

  “唉,不说这个了,”黛玉叹了一口气:“那蓉哥媳妇真是个好人,可惜死
得太早了。” 

  “是啊,”紫鹃点点头说:“都说那蓉哥媳妇长得象姑娘你呢。对了,听说
这回娶的新二奶奶叫尤二姐,她还有个妹妹叫尤三姐。那尤三姐更是个大美人,
长得也象咱们林姑娘。” 

  “乱说,”黛玉笑了,“那能一有美人就长得象我的?” 

  “这回可是真的,”紫鹃争辩说:“琏二爷的跟班告诉我的,而且胆子大,
主意正。” 

  “哦?怎么个主意正法?”黛玉问。 

  “琏二爷和二姐要给三姐找个婆家,三姐说:‘如今姐姐也得了好处安身,
妈也有了安身之处,我也要自寻归结去,方是正理。但终身大事,一生至一死,
非同儿戏。我要拣一个素日可心如意的人方跟他去。若凭你们拣择,虽是富比石
崇,才过子建,貌比潘安的,我心里进不去,也白过了一世。’” 

  “那她看上谁了呢?”黛玉奇怪地问。 

  “三姐说:五年前我们老娘家里做生日,妈和我们到那里与老娘拜寿。他家
请了一起串客,里头有个作小生的叫作柳湘莲,我看上的就是他。如今要是他才
嫁。旧年我们闻得柳湘莲惹了一个祸逃走了,不知可有来了不曾。”紫鹃一边说
着,一边斜眼看着黛玉。 

  黛玉听了心里一惊,脸马上红了,“这个女孩胆子好大。但是她作得也对,
自己的幸福不靠自己争取靠谁?自己要有这个勇气向宝玉表白就好了。唉,不过,
他好像已经知道了的呀。” 

   
                              (六十二) 


  老太妃死了,康熙难过了好几天,自己是她一手带大的么。恍恍惚惚觉得自
己也快不久于人事了。又想到老太妃在世的时侯最疼爱的就是老十四,就下了诏
书令十四阿哥回来奔丧。 

  雍正听说老十四要回京,大吃一惊,急忙找乌思道,弘历。了因,以及自己
的其它心腹来商量对策。 

  乌思道想了想说:“兵来将挡,水来土屯。一切布置好之前,万万不能打草
惊蛇。我们先哄哄他,装出拥护变法的样子,然后想办法设个圈套,让他钻进去。” 

  了因休息了几个月,伤都好了,武功也基本恢复了,只是金钟罩还没有封上。
了因为人傲气得很,上次伤在小师妹手里,觉得很没有面子,一直气儿不顺。听
到这里,就站起来说:“你们读书人真是罗嗦,干脆洒家在半路上等着,找他比
武,就势杀了他,不就结了!”乌思道嘿嘿一笑:“大师父,那十四阿哥可是茫
茫大士的高徒,您大伤初愈,可不能小看他!” 

  了因听了大怒,禅杖往地上一顿,生生地在青砖地上插进去了三尺:“你给
我住口!洒家那是看在同门份上,不忍心下杀手,才中了小师妹一剑。这次要是
杀不了老十四,洒家这颗人头输给你!” 

  雍正一想也不错,就摆摆手,对了因说:“你知道我现在还不能跟老十四掰
开脸儿,你要去可以,第一,不能说是我府里来的;第二,不论输赢,我可不能
出手帮你。” 

  了因气得一蹦老高:“气死我了,洒家什么时侯打架要人帮过!你们在这儿
等着,看我提他的人头来!”说罢转身冲了出去。 

  雍正和乌思道相视一笑:“真是请将不如激将。我们也跟着去,瞧瞧热闹!” 


  保定府通北京的官道。 

  了因躺在道边的大柳树下喝酒。 

  远远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十八匹枣红马,载着十八个红衣人,象一团红云似
地滚来。 

  领头马上坐的正是十四阿哥。一接到进京奔丧的圣职,他把军务移交给年羹
尧,自己带了几个侍卫随从连夜进京。为了免得和地方官员应酬,他们穿的都是
便衣。一路上餐风饮露地急着赶。现在总算离北京只有半天的路程了,侍卫们都
露出了笑容。 

  忽然,一个人影冲到了路当中,十四阿哥吃了一惊,用力拉住马缰,那胭脂
红宝马“希律律”怪叫一阵,前蹄蹿起一丈多高,将将在那人面前停住。 

  十四阿哥定睛一看,是个胖大和尚,手里拄着一根黑铁禅杖,气势汹汹地站
在路中央。 

  十四阿哥一抱拳:“这位师傅,请借个路。” 

  了因冷笑一声:“我倒好说,”一摆手里的禅杖:“你问它肯让不肯让?” 

  众侍卫听了大怒:“秃驴,你想找死么!”“疯和尚,皮子痒了想找打不是
?”“你小子活腻歪啦,敢和爷们儿叫份儿!” 

  小书童也过来凑趣:“和尚,你的禅杖那么粗,是什么木头做的呀?” 

  了因长啸一声,震得树叶子沙沙的响:“好啊,你们一起上来,尝尝洒家的
铁禅杖!” 

  十四阿哥做个手势,让侍卫们安静下来,再打量打量了因,两边太阳穴高高
鼓起,一看就是个练家子。他跳下马来,笑着说:“这位师傅,您真的想伸量我
的功夫?” 

  了因怪笑着说:“你抄家伙吧,空手你打不过我。” 

  十四阿哥接过侍卫递上的八卦紫金锤,向着了因一拱手:“请。” 

  了因更不答话,高高举起铁杖,一记“五丁开山”,恶狠狠地向着十四阿哥
头上砸了下来。十四阿哥举起金锤,一式“霸王举鼎”向上迎去。只听得“当啷”
一声响,两人各退了三步,彼此都暗暗佩服,对方的内功好生得了。 

  了因吼了一声,又扑了上来,一百零八式疯魔杖法使开来,十四阿哥使出六
十四式八卦锤,二人又打在了一起。 

  十四阿哥曾经和晴雯切磋过武功,几个照面下来就知道这和尚用得是独臂师
太一门的功夫。而且武功如此精纯,肯定是了因和尚。自己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了因打着更是心惊,想不到一个公子哥儿也能有这么厉害的武功,搞不好还
真输给他了,那天被四娘伤了,是因为自己暗恋小师妹,下不了杀手,今天再输
了就没话讲了。再说自己跟雍王爷吹下了牛皮,这面子往哪里搁? 

  想着想着,了因手里的铁杖越舞越快,象一团黑云把十四阿哥团团罩住。 

  藏在柳树顶上观战的雍正不由得轻轻“咦”了一声,这和尚的武功真有两下
子,自己怕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那团黑云变得越来越浓,越来越密,一环环的杀气,象水里的波浪一样扩散
开来,侍卫们都逼得喘不过气来,不由自主地退到了五丈以外。铁杖指处,树叶
子哗哗地落了下来。 


                              (六十三) 


  迎着了因雷霆闪电般的攻势,十四阿哥招式一变,手里的大锤仿佛有千斤重,
越舞越慢,象一盏灯笼,在狂风暴雨中摆来摆去。了因心中一凛,知道这是最上
乘的内家功法,今天搞不好非栽在他手里不可。想到这里,“哇呀”怪叫一声,
左手单手舞着铁杖,右手又运起玄阴功,飕飕地冷风一掌掌拍了过来。 

  十四阿哥打了个冷战,退后了一步,把大锤交到右手,左手运起三阳开泰神
功,向了因回了一掌。了因只觉得一阵暖风迎面袭来,自己有一种懒洋洋的感觉。
他甩甩头,定了定神,想起师傅说过,自己的玄阴功乃是至阴至寒,它的克星就
是至阳至热的三阳开泰功。看来今天是不能善了了,不是鱼死就是网破。 

  转眼间,二人又打了一百多个回合。一掌冷风,一掌热风,在地上激起一个
个气旋,卷得树叶尘土满天飞。 

  在树顶上观战的雍正倒吸了一口冷气。想不到老十四的武功如此精进了。他
知道了因的疯魔杖和玄阴功是最消耗内力的,而老十四的八卦锤是借力打力,再
拼一百个回和,了因筋疲力尽,怕非输不可。自己如果下去和了因合手,虽然能
打赢,可是老十四的轻功天下独步,转身一跑,怕自己也追不上。而且他告到皇
上那里就麻烦了。思来想去,哎,无毒不丈夫! 

  雍正从百宝囊中拔出一支金镖,仔细看了一下,确实没有写着自己的名号,
瞄着十四阿哥一甩手,“嗖”的一道金光射了出去。 

  练武的高手都懂得听声辨位。了因听出这暗器是打向十四阿哥的,心中暗喜,
左手上的铁杖又加了几分劲儿,右手掌使出一股“黏”功,把十四阿哥的手掌死
死贴住。十四阿哥听到暗器打来,才要招架,可是右手的大锤被了因的铁杖封住
了,左手又刚刚被黏在了他的掌上,心里暗暗叫苦。 

  说时迟,那时快,金镖已经到了十四阿哥面前。十四阿哥急中生智,一提肩
一甩头,帽子飞上半空,黑油油的大辫子抡圆了,象鞭子一样,正好狠狠地抽在
了金镖上。那金镖在半空转了弯子,向着了因飞去。 

  了因正在得意洋洋,见此情景大吃一惊,待要招架,两手又都被十四阿哥封
住了。了因原来仗着自己有金钟罩,刀枪不入,也从来不练躲避暗器,偏偏现在
金钟罩被四娘破了还没有恢复。只听得“噗”的一声,金镖连根没入了因的右肩。 

  了因大吼一声,跳出了圈子,指着十四阿哥大声骂道:“你,你他妈的暗器
伤人!” 

  十四阿哥收了锤:“和尚,你仔细想想,那镖是冲我来的,怎么能说是我放
的?” 

  了因一想也是,气得狠狠一跺脚,“好!你等着,洒家非报这个仇不可!”
说完捂着伤口,拖着禅杖愤愤地走了。 

  十四阿哥向着路西边大柳树望去,心想:“会是什么人打得这一镖呢?此人
武功不弱啊。”树上空空荡荡。雍正早溜走了。 

  忽然听得东南方有人叫道:“好!真是好武功!” 

  十四阿哥转回头去,只见一个白衣武士,二十七八的模样,星眉朗目,站在
小土坡上喝采。 

  十四阿哥向那人一抱拳:“献丑了。兄台也要进京么?过来聊聊如何?” 

  那人几个箭步从土坡上跃了下来,走到十四阿哥近前一作揖:“小弟是苏州
人氏,名叫柳湘莲,平时也喜欢舞剑弄棒。刚才看到您和那和尚打斗,确实精彩
之极。尤其是您最后甩辫子那一招,似乎是从子胥十八式的鞭法里化出来的,真
是出神入画啊!” 

  十四阿哥一笑:“呵呵,这么听来,兄台也是武功高手了!以后我们多亲近
亲近。” 

  “好啊,好啊,”柳湘莲笑着说:“看您的掌法,似乎是茫茫大士一派的武
功吧?” 

  这时,只听的南边远远传来呼叫声:“柳兄弟,柳兄弟,等等我!”大家随
声音望去,一个肥头大耳的商人气喘嘘嘘地拍着马赶了过来。 

  柳湘莲向着众人一笑:“那是我的结义哥哥,薛蟠。” 

  十四阿哥本是最爱交朋友的人,但是今天急着进京,又见薛蟠那俗气样子,
懒得和他打交道。就拍了怕柳湘莲的肩膀说:“我有急事在身,先走一步了。你
到北京一定来找我,我们好好谈谈。我就在十四阿哥府里,名叫,”他看了一眼
自己的那个小书童:“叫那兰。” 

  薛蟠望着远去的十四阿哥一行:“兄弟,他是什么人啊?这么大的派头?” 

  柳湘莲沉思地说:“他呀,别的我不知道,只知道当今天下,恐怕没有人能
是他的对手。” 

   
                              (六十四) 


  薛蟠和柳湘莲一路说说笑笑,刚走到沧州,忽然见对面走过来一个瘸腿道士,
笑嘻嘻地看着他说:“施主天门晦暗,怕家中有血光之灾呀。” 

  湘莲平时根本不信鬼神,可是不知为什么见了那道士却有一种亲切之感,就
笑着说:“请大师指点迷津。” 

  那道士说:“指点归指点,能不能逢凶化吉,也就看你的造化了。你不是有
把家传的鸳鸯剑么,拿来我看。” 

  湘莲心中大奇,道士怎么会知道自己有鸳鸯剑呢?仗着自己有武功,也不道
士把剑拐走,就从行囊中取出剑给道士看。那道士拔出宝剑,黑乎乎的一双手在
剑锋上摸了半个时辰,放入剑鞘,才还给湘莲说:“凡事三思,万万不可莽撞,
此剑绝对不可以出鞘,切记,切记!”说罢飘然而去。 
   

  薛蟠和柳湘莲二人进了北京城。走到荣国府门前,正碰见贾琏从里面走出来。 

  贾琏一看他两个亲密的样子,大为奇怪,就问道:“你们两个那天打了一架,
我们忙着请你两个和解,谁知柳兄踪迹全无。怎么你两个今日倒在一处了?” 

  薛蟠笑道:“天下竟有这样奇事。我同伙计贩了货物,自春天起身,往回里
走,一路平安。谁知前日到了平安州界,遇一伙强盗,已将东西劫去。不想柳二
弟从那边来了,方把贼人赶散,夺回货物,还救了我们的性命。我谢他又不受,
所以我们结拜了生死弟兄,如今一路进京。从此後我们是亲弟亲兄一般。我在京
就要给他寻一所宅子,寻一门好亲事,大家过起来。” 

  贾琏听了道:“原来如此,倒教我们悬了几日心。”因又听道寻亲,又忙说
道:“我正有一门好亲事堪配二弟。”说着,便将自己娶尤二姐做偏房,如今又
要发嫁小姨一节说了出来。 

  薛蟠听了大喜,说:“既是这等,这门亲事定要做的。” 

  湘莲道:“我本有愿,定要一个绝色的女子。如今既是贵昆仲高谊,顾不得
许多了,任凭裁夺,我无不从命。” 

  贾琏笑道:“如今口说无凭,等柳兄一见,便知我这内娣的品貌是古今有一
无二的了。” 

  湘莲听了大喜,说:“既如此说,等弟去口外探过朋友师傅,就定下来如何?” 

  贾琏笑道:“你我一言为定,只是我信不过柳兄。你乃是萍踪浪迹,倘然淹
滞不归,岂不误了人家。须得留一定礼。” 

  湘莲道:“大丈夫岂有失信之理。小弟素系寒贫,况且客中,何能有定礼。” 

  薛蟠道:“我这里现成,就备一分二哥带去。” 

  贾琏笑道:“也不用金帛之礼,须是柳兄亲身自有之物,不论物之贵贱,不
过我带去取信就是了。” 

  湘莲道:“既如此说,弟无别物,此剑防身,不能解下。囊中尚有一把鸳鸯
剑,乃我家中传代之宝,弟也不敢擅用,只随身收藏而已。贾兄请拿去为定。弟
纵系水流花落之性,然亦断不舍此剑者。” 

  湘莲把宝剑递给贾琏,想了想又说:“婚姻大事,非同儿戏。我想到佛前烧
上一柱香,也禀告一下我死去的父母。” 

  贾琏笑着说:“这个自然是应该的。我们府里有个家庵,是十分清净的,柳
兄何不去那里上香?” 


  进了栊翠庵,小尼姑把他二人引到佛像前。妙玉正在佛前祈祷,见了他们不
由得一怔,也不答话,悄悄地退到了后堂。 

  柳湘莲捻了三柱香,插在香炉里,双膝跪下:“佛祖在上,保佑我父母早升
仙界。爹爹,母亲,孩儿湘莲不孝,还没有能找到两个妹妹,”说到这里,声音
变得颤抖了起来。 

  听到“湘莲”两个字,妙玉大吃一惊,跌跌撞撞地从后面转了出来:“哥哥,
是你?” 

  柳湘莲听了吃了一惊,忙站了起来,退后一步看着尼姑打扮的妙玉:“你?
你是--------” 

  妙玉泪如雨下:“哥哥,我是小妹,妙玉呀!� 柳湘莲又惊又喜,扑过来抓
住妙玉的手:“小妹,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又当了尼姑?大妹呢?” 

  妙玉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了。 

  贾琏看他兄妹相逢,想必有不少话要讲,自己也想快点回去把定了亲的消息
告诉二姐三姐,就向着柳湘莲做了个手势,提着鸳鸯宝剑悄悄退了出去。 

  妙玉抽抽噎噎地说:“你走了第二年,娘和爹爹先后去世了。姐姐跟着咱家
老仆人秦老伯先来北京。我在师傅那里学了几年武艺,就和师傅一起进京来了。
为了方便,就扮成带发修行的尼姑。” 

  “那大妹也在北京么?她在哪里呢?”柳湘莲着急地问。 

  “姐姐死了,”妙玉哭得更厉害了。 

  柳湘莲象被雷劈了一样,呆呆地站在那里,过了好久,才恶狠狠地说:“怎
么死的?” 

  妙玉擦了一把眼泪,把柳湘琏拉进禅房,小声说:“爹爹病重的时侯,把我
和姐姐叫到床前,告诉我们一个大秘密。当年太祖皇帝打下天地以后,就问刘伯
温百年以后的事情。” 

  “刘伯温?不就是那个能掐会算的军师吗?”柳湘莲问。 

  “就是他,”妙玉接着说:“他写了一首诗,叫《烧饼歌》,预言了大明的
江山在三百年会被胡人夺走。其中还有这么几句话:黄牛山上有个洞,可藏十万
八千众,先到之人得安宁,后到之人半路送。” 

  “这个烧饼歌我也看到过,就是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柳湘莲说。 

  “太祖皇帝想了好几天,为了子孙后代能再把天下从胡人手里夺回来,就派
徐达在人迹罕见的地方找了个山头,在山腰雕了一头黄牛,然后秘密地挖了个大
山洞。洞里面不但金银珠宝无数,而且还藏了能装备十万八千人的武器军备。更
厉害的,把刘伯温新发明的火炮也藏了好几百门在里面。” 

   
                              (六十五) 


  “好家伙,够建立一支军队了。藏那么多东西,那山洞得多大啊!”柳湘莲
惊讶地说。 

  “可不是,徐达招了三万民工,整整干了十年,才把山洞修好。”妙玉说:
“为了怕泄密,完工那天徐达在庆功酒里下了毒药,把那三万民工全都毒死了。
” 

  柳湘莲两眼一瞪:“他怎么这么毒辣!” 

  “看你,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了,”妙玉不满意地看了湘莲一眼:“为了大
明的江山,死几个人怕什么的。不过太祖对徐达也不放心,后来找了个借口把他
也满门抄斩了。” 

  “小妹,”湘莲摇了摇头说:“这十年来我走遍了大半个中国,本来也是想
为反清复明努力。可是老百姓们都说,明朝没有一个好皇帝,就知道搜刮百姓,
从县衙门到皇宫大内,没有一个不贪的。老百姓逼得没法儿活了,才跟着李自城
张献忠造反。现在的皇帝虽然是异族,可是赋税轻,百姓们安居乐业,干什么要
让你们明朝的昏君再回来?” 

  妙玉听了大怒,指着湘莲说:“你,你怎么能有这种汉奸想法?满鞑子给百
姓点小恩小惠,你就忘了祖宗了吗?你对得起大明的列祖列宗吗?对得起死去的
姐姐吗?” 

  湘莲叹了一口气:“小妹,我们朱家造了不少孽啊。就连老家凤阳,也有个
民谣:‘说凤阳,道凤阳,凤阳本是好地方。自从出了朱皇帝,十年倒有九年荒
。’民不聊生,卖儿卖女,易子而食。你是没有听过百姓忆苦啊。唉,不说这个
了,那大妹是怎么死的呢?” 

  妙玉喝了一口茶,竭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太祖皇帝把藏宝洞的秘密画在了
一张红绫上,连同一把玉钥匙,传给了建文皇帝。后来成祖从北京打进南京城,
只找到了那块红绫,建文帝和玉钥匙都不知下落了。成祖把那红绫世代相传了下
来。李闯打到北京之前,崇祯皇帝决心和北京城共存亡,就把那红绫用鱼肠剑破
成两半,夹在两封密信里,派人去一半送给了桂王,就是咱永历皇帝爷爷,另一
送给了福王。爷爷去缅甸之前又给了咱爹。” 

  湘莲在蒲团上坐下,出神地听着妙玉讲故事。 

  “爹临死前,我和姐姐对爹爹发了誓,一定要找到那一半红绫和玉钥匙。我
师傅听人讲说宁国公贾演在攻入福王府时得了一块上等红绫,薄如蝉翼,却结实
异常,用力拉都拉不断的,隐隐约约还绣有山水。姐姐听了,就要秦老伯带她去
北京找那块红绫。” 

  “她,就是为这个死的?”湘莲问。 

  “我当时说:姐姐,你又不会武功,太危险了。她苦笑了一下说:女人有女
人的办法,西施,貂蝉还不是都不会武功?我那天晚上抱着姐姐哭了一夜。第二
天,姐姐就和秦老伯进北京了。等我后来和师傅来北京的时候,姐姐已经是贾府
的少奶奶了。” 

  “大妹怎么能这么做呢,”湘琏叹息地说。 

  “唉,你不知道姐姐有多苦呢,出卖色相,讨贾府上下人的欢心。三年前,
姐姐告诉我,终于有那红绫的下落了,在贾敬,也就是她丈夫的爷爷的手里。她
说她已经把贾敬勾引得神魂颠倒的了,用不了几天就能把那红绫拿到手。谁知道
,几天过后,传来的消息却是贾误敬吞金丹死了,姐姐也得病死了。”妙玉说到
这里,眼泪又流了下来。 

  湘莲不知说什么好,只是陪着妙玉掉眼泪。 

  妙玉哭了一会儿,又说:“其实姐姐不是病死的,我夜里偷偷来看过她的身
体,脖子上有道红印儿,象是被人勒死的。” 

  “什么?!”湘莲站了起来,眼中陡然露出一股杀气:“凶手是谁?” 

  “唉,现在还不知道,而且姐姐死后,她的丫鬟也被人推到柱子上撞死了。
”妙玉悲伤地说。 

  “大妹的仇一定要报!”湘莲安慰着妙玉:“小妹,你放心吧,都交给我了
。” 

  妙玉点点头,擦擦眼泪:“本来好好的一个家,现在就剩下咱们两个人了。
” 

  “哦,还有一个,”湘莲不好意思地说:“我刚定了亲,你有嫂子了。” 

  “好啊,是哪家的女孩?”妙玉问。 

  “是贾家的亲戚,尤三姐。”湘莲笑着说:“听说人挺漂亮了。” 

  “你好福气呀,”妙玉也笑了:“她来烧香的时候我见过她,真是个大美人
儿,说话声音也好听。她怎么会嫁给你呢?” 

  “呵呵,说来话长,我在路上救了薛呆子,他非要跟我拜把子。后来我跟他
一起进京,碰见贾琏,他说要嫁小姨子,看上我了,”湘莲得意地说:“说好了
三个月以后就要过门儿,我已经把咱家祖传的鸳鸯剑给她作定亲礼物了!” 

  “你好糊涂!”妙玉听了大惊失色:“咱家的那一半红绫就在剑鞘里藏着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