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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魂曲》选场及剧中歌词

张平


话剧剧本

安魂曲

Requiem

 

(根据契科夫的三篇小说创作)

  

[以色列]汉诺赫·列文 著

 

张平                          译


2004年8月

 

人物表

 

老人

老妇

车夫

母亲

卫生员

有痣的妓女

有美人痣的妓女

南瓜醉汉

胡瓜醉汉

快乐天使

逗乐天使

悲伤天使

 

《安魂曲》于1999年3月19日在特拉维夫的卡美里剧场首演,由剧作者本人执导……

 

化妆服饰:列克法特·列维

音乐:约西·本-努恩

灯光:沙伊·耶胡代伊

 

演员表:

 

老人–约瑟夫·卡尔蒙

老妇–扎哈丽拉·哈丽法伊

车夫–伊茨哈克·哈扎吉亚

有痣的妓女–芙萝伦斯·布鲁赫

有美人痣的妓女–斯佳丽特·福克斯

卫生员–沙夫塔伊·科诺拉提

南瓜醉汉–卡比·奥莫罗尼

胡瓜醉汉–西蒙·梅穆朗

快乐天使–德罗尔·凯林

逗乐天使–阿龙·纽曼

悲伤天使–迪娜·比莱伊

母亲–桑德拉·舒诺瓦尔德

老人的小屋–塞蒙·克里卡里

马–约西·拉赫马尼

卫生员的小屋–罗曼·克里卡里

柳树–沙伊·芬博格

黑衣人–塔利·本比纳,沙妮·特丽斯曼

歌手–凯琳·哈达尔

 

演奏者:

 

钢琴与键盘乐器–约西·本-努恩

曼陀林与吉他–西蒙·艾黎白兹

号–舒吉·沃尔夫斯

低音大管–阿夫内尔·伊夫阿特

 

 

第二场

 

(路口,夜里,老人和老妇)

 

老人  我们站在路口,等待夜行马车。远方是豺狼的吼声,沼泽里是青蛙的鸣叫,还有蛐蛐–一切都在郑重地告诉我们:"你们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在这儿生活照旧继续!"

(停顿)

哎,你说点什么。

老妇  (声音破碎地)什么……

老人  知道我们去哪儿吗?

老妇  知道……去爸爸妈妈那儿。

老人  什么爸爸妈妈?!……

老妇  我的。

老人  你的爸爸妈妈,愿他们安息吧,躺在坟墓里已经三年了。我们去看哈鲁普卡的卫生员,他会治好你的。

(停顿)

嗯?

老妇  什么?

老人  知道我们去哪儿吗?

老妇  知道……去爸爸妈妈那儿。

老人  (在极端焦虑中迷失)老太婆,你怎么了……你行行好,老太婆……

(停顿)

马车一会儿就来了,我们就上车,我们去……

老妇  爸爸妈妈那儿。

老人  为什么不呢?最终,爸爸妈妈也会在那儿的。

(停顿)

然后我们听见了车轮的隆隆声,轮轴的嘎嘎声;细碎的马蹄声走近了。

(马车进场,车上是车夫带着两个妓女)

老人  这是从皮组兹到示促兹的车吗?

车夫  这是,你们是去示促兹吗?

老人  不是,车夫先生,不去那么远。我们是这儿的人,是泊普卡镇的,我们去看哈鲁普卡的卫生员。老太婆生病了。

车夫  上车。

有痣的妓女  我就喜欢干完那事儿以后吃咸鱼,怎么着?

有美人痣的妓女  要是这以后又来那事儿呢?

有痣的妓女  那就又来那事儿,怎么着?就臭着呗!我又不是该吃斋的。压根卖的就不是嘴,卖的是那玩意儿。让他把这玩意儿放进那玩意儿里,然后说声谢谢。不想要,不强求。他用衣服夹子堵上鼻子好了。

车夫  (努力打哈哈,表示亲近,向老人挤眼睛)嘿嘿,快乐的女士们……

有美人痣的妓女  在巴黎可没有这种事儿,不管你怎么说,你得透着股子香水味儿,嘴里也一样,这是买卖的一部分。在咱们皮组兹,什么都不注意,对人不尊重。东方整个儿没落了,可是在发展中的西方,如今都是最时髦的艺术……咱们干嘛把咱这把疲累的骨头搬到示促兹去–我一点儿都不明白。

有痣的妓女  听说示促兹倒更像巴黎。

有美人痣的妓女  但愿吧。新生活。也许最后会碰上那个百万富翁,冷番茄汤·德-布罗。要是他现在正好在算计从巴黎到上海去或者从上海到巴黎去,那么他必然要经过皮组兹和示促兹。

车夫  可我呢……一个星期前我儿子死了。

有痣的妓女  怎么这会儿突然跟你儿子一块跳出来了?

车夫  一个礼拜以前死了。突然就病了。

有美人痣的妓女  是了,这儿每个人都病了。在巴黎也是一样,不过要少一点。这多半是因为卫生情况。

有痣的妓女  当然,干完那事儿,我都要洗洗那玩意儿。

有美人痣的妓女  你用水洗呀?

有痣的妓女  那又怎么了,我用什么洗呀?

有美人痣的妓女  得用消毒液,傻瓜。

有痣的妓女  噢,再过一会儿你该说"在巴黎都用消毒液"了。

有美人痣的妓女  他们用大量消毒液,不然怎么办?

有痣的妓女  你能说多少"在巴黎,在巴黎……",你到底去过巴黎没有?

有美人痣的妓女  我看书看来的。

有痣的妓女  你没看书。

有美人痣的妓女  我翻书来着。

有痣的妓女  在哪儿翻书来着?你这辈子就没买过杂志。

有美人痣的妓女  有一回我买咸鱼,包咸鱼的是一页法国杂志,我把那页展平了,上面是个法国巴黎美人的照片。

有痣的妓女  (笑)那有什么?那傻瓜又能捞到什么?她把香水喷了又喷,最后还不是跟咸鱼一块完蛋了?!

车夫  可我儿子一个礼拜以前死了,我唯一的儿子……

有痣的妓女  (因大笑而变得歇斯底里)最后跟咸鱼一块完蛋了!

(两个妓女都笑得前仰后合)

车夫  快乐的女士们哪!……这是什么生活啊!……瞧,我们到哈鲁普卡了。

(老人和老妇下车,马车下场)

 

第五场

 

(小屋。清晨。老人和老妇。她站着,靠着墙)

 

老妇  我们到家走进小屋时,我站了大概十分钟,靠在炉子上。我觉得好像要是我躺下,你就又会开始谈论亏损,骂我偷懒不肯干活。

老人  而我呆呆地地注视着你,想起来明天是节日,后天是节日,然后是安息日,一连三天禁止工作,而你显然要在这几天里死去,也就是说,你的棺材我必须今天做。

(将她放倒在床上)

然后我拿起尺子量你。

(拿起尺子量她,走到桌边,记在纸片上)

给我老婆的,棺材–两……半–支出还是收入?

老妇  我静静地躺到晚上,两眼紧闭。

(天渐渐晚了)

天黑的时候,我突然高叫:我的丈夫,你还记得吗?还记得五十年前上帝曾给过我们一个女儿吗?她出生时有着那样漂亮的卷发!我们俩曾坐在河岸上,在那棵柳树下给她唱歌!

(她嘴中爆发出痛苦的呻吟)

那女孩一个礼拜以后就死了!

老人  女孩?柳树?……你在梦见什么样的幻觉啊!……

老妇  从此我就把脸转向墙壁,背对这个世界。

(吸入最后一口气。老人俯身看了她片刻,突然,用让人窒息的声音)

老人  别离开我呀!……

老妇  在我死前的一刻,我睡着了。很奇怪一个人会在长眠前小睡一会儿,但事情就是这样。我睡了片刻,做了一个梦:我们在家里,下午。我妈妈和爸爸在为什么事情笑,我不知道为了什么?但我知道:时机正好,我的父母这一刻忘记了事情有多糟,我急忙加入了他们的笑声。笑得真好。我在下面用孩子的眼睛看着他们,不知道为什么笑,却比他们笑得还厉害。然后,他们的笑声在一瞬间停住了,我试图再继续一会儿,我想要那笑声继续,再继续。我知道只要在笑就好,就不会挨打,就不会挨饿,就不会发愁。但是他们笑完了。试了几次以后,我也停止了笑。房子里一片沉寂。黑下来了。天黑下来了,也许我也黑下来了……

(三个天使上场)

快乐天使  这是天,天黑下来了,你一点都没黑。

逗乐天使  也还可以继续笑。可以跟着我们笑啊,笑啊。

快乐天使  要我们胳肢你吗?

逗乐天使  胳肢胳肢胳肢?

悲伤天使  她的肉体对胳肢已经没反应了。

快乐天使  想哭吗?

逗乐天使  你哪儿挨打了?

快乐天使  让我们看看。

逗乐天使  哪儿挨打了?我们吻吻你,你就不疼了。

老妇  是这儿……不是,那儿……那儿挨打了……不是,这儿……

(众天使吻她)

从做梦的那场小睡,我来到这场长眠,对这场长眠我已经无话可说了。

(她死去,众天使下场)

 

剧中歌词

 

我的女儿,我的小宝贝

 

我的女儿,我的小宝贝,

别哭泣,别哭泣

这儿是月亮和星星

这儿是白兔,这儿是猫咪

还有你喜爱的布娃娃

这儿是我们还有你

 

(第五场,老妇之死)

 

当我眼神黯淡时

 

当我眼神黯淡时

请将我死去的眼睛

收进你睁开的双眼,

并将我失落的目光收进你的胸膛

请给我腾个地方,因为天冷

因为我深深留恋你的温暖,

现在离你远去了,

现在这都结束了

不会再来,

只有我死去的眼睛在你注视的双眼中,

在你活着的双眼里是我死去的眼睛

再活上片刻,只要

你也还活着,只要

你会记得,只要。

 

(第七场,母亲走在野外)

(全剧发表于2007年第5期《戏剧艺术》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