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西方国家往往把亚洲国家的市场经济发展模式拿到东欧国家去推销,而到了东欧集团相继瓦解之后,西方社会又回过头来讥讽亚洲搞的是“泡沫经济”。实际上,不断把大量的资金投入建筑业与房地产,从而引起市场价格的浮肿和虚假的繁荣,起码在八十年代说来是个全球现象,其原因主要有两个,一是多数国家经过十多年的调整与努力摆脱了能源危机,由是对前景非常乐观;另外就是东西冷战僵局逐步解冻,大家期盼着国防开支转用于经济发展。建筑业向有“经济的火车头”的称誉,经济成长率几近二位数的亚洲诸小龙、小虎自然不属例外,大力发展建筑业则是理所当然的事。西方金融界对亚洲地区所进行的巨额投资与大幅贷款,也说明了东方的乐观并非毫无物资基础的一厢情愿,即便形成泡沫发展,西方的投资也相当程度地起着推波助澜的作用。根欧洲银行界陆续透露的消息,其对东亚、东南亚地区的投资,大部份早已回收,目前帐面上的“亏损”又多半可通过贷款期限的延长转负为正。因此直接在经济风暴过程中受到损害的并非是西方的债权人,而是股权大量落入西方操手、社会问题严重的亚洲国家。除了“泡沫经济”之外,西方国家对亚洲国家的批评还包括“亚洲国家多忽略社会福利方面的软体建设”以至于面临风暴时无法回避社会动荡。这方面固然是个事实,但是经济发展过程中首先侧重于硬体建设的也属全球普遍现象,西方国家不只过去如此,如今也不曾听说哪个西方政府或金融企业愿意协助第三世界进行社会福利方面的建设与投资。就此次亚洲金融风暴过程中最引起注意的其实是国际金融界的泡沫现象。一个资金仅仅数亿美元的投资机构可轻易地凝聚数十亿甚至百亿的贷款,然后通过买空、卖空在货币、期货、期权市场上发挥上千亿的冲击力。亚洲许多国家之所以受到严重影响,主要的原因即是,刚好在九十年代迎合了西方的要求大幅度地开放了金融市常对比之下,这种跨国性商业泡沫文化的危害性远超过亚洲泡沫经济的千百倍。西方看到这种国际金融乱像人士并非无有人在。以最近愤然辞职的德国财政部长拉方丹为例,就曾代表正统社会民主力量向国际金融界提出挑战,要求西方主要国家联合起来制定遏制金融投机倒把的机制。也就由于国际资本发动媒体和各种其他手段对他进行全面围剿,再加上总理希罗德对资方的妥协,拉方丹不得不以辞职行动表示抗议。针对德国股票指数在拉方丹辞职的第二天攀升6%的反应,拉方丹随即发表声明说,目前“情况应当还不至于坏到把良心投到股票市场进行交易的地步。良心的位置毕竟是在身躯的左边。”拉方丹敢于正面向国际资本顶撞的气度在当今的政治人物中的确是有点鹤立鸡群。言及此,不免要问,这一切与媒体有何关系?笔者以为,只消观察西方媒体对上述两种不同的泡沫现象的不同倾向性,其利益所在和社会功能便是一目了然。
上述两种泡沫现象,即便是买空卖空的金融投机活动,不论如何还多少涉及一点实质性的内容。当前最令人感到纳闷的就是,西方媒体竟然能够有如此能耐,把一件无关痛痒的屁事儿经过无边的渲染、传播,闹得满城风雨,家喻户晓;把一些违背最基本道德伦理的犯罪行为加以美化,从而制造了难以弥补的社会后果。该现象,前者当然首推戴安娜之死和赖文斯基狂热,后者,则属娈童癖最具代表性。前者说明,任何无关紧要或见不得人的故事,只要经过媒体的重新包装,均可充当贵重文化商品对外销售,而完全不必顾及接受者的求知权利;至于后者,说明自七十年代以来,随着一些“后现代”思潮的涌现,西方文化资本利用民间对传统秩序、传统权威的不满情绪,朔造了一些“黑色英雄”(反面英雄)、“逆反女性”角色,同时为了顾及票房效果,此后便在该基础喜欢层层加码,终于导致今天的拳头片、枕头片(三级毛片)充斥市场,性犯罪、暴力事件层出不穷的结果。以娈童癖为例,初初是以未成年少女、少男的胴体作为招揽,继而导致大批以嫖玩第三世界雏妓为目的的西方“游客”进行性旅游,最后发展到欧美的男家长就地取材,拿自己的子女作为性发泄对象。据欧洲某些国家统计,目前已有15%以上的未成年子女受到性骚扰,而肇事者又有80%以上为家长。
根据过去的社会发展规律,物资生产最发达的社会,其文化也最具渗透性。在此情况下作为新兴国家的中国自然难免受其荼毒。然而毕竟中国具有五分之一的世界人口,四千多年的灿烂文化,如今在步入21世纪的关键当头,似乎应当有所了解,西方政治层面所造成的精神污染其实是微不足道,最最严重者恰好就在领导阶层本身也趋之若鹜的商品文化和文化商品。如果在经济起飞以至于在国际社会为自己争取新定义和新定位的时刻,国人不能在精华与糟粕之间作一明智的取舍,则今后生活即便能够有所改善,精神上则永远是西方的尾巴。
(完)
1999.3.2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