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在西欧,年过六十的人每当接触到新闻界对西藏的报导,常会不解地问:“从什么时候开始,西藏不再是中国的一部分?”他们之所以不能理解,原因在于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前,其教科书里都有“西藏为中国的领土”的“教导”。大战结束后,此地教科书对西藏主权的介绍则越来越模糊不清。然不论是强调西藏人要求独立,或是公然指责中国侵略,趋势是,主张西藏在历史上一向独立自主的说法渐成主流。教科书的内容虽非尽是真理,经常进行修改、补充也不足大惊小怪,但像这样严肃的问题,不加任何交代地予以全盘改动,起码在欧洲说来,是不多见的。
针对这问题,此地一朋友曾表示,当日本衰弱的时候,欧洲人认为它是受儒家思想之害;而当其强盛时,又说它是受儒家之惠,总之,欧洲人对东方问题的“看法”经常是如此自相矛盾的。固然,“看法”与“瞎扯”之间并没有一道万丈鸿沟,其内容尽可荒谬,听者也无妨一笑置之。然而,主权毕竟是严肃的国家权益问题,对此,教科书的先后不一致态度,肯定具有某种特殊背景。
二十世纪之初,在列强的侵犯之下,中国已呈奄奄一息、任凭宰割之状。当时任何强权只要是有此野心,便能易如反掌地把西藏吞并。然而,1906年的中英条约和1907年的英俄条约竟奇迹似地承认西藏属中国所有。个中原因无非是,当时俄国南侵与英国北侵的力量在阿富汗与西藏一线交触,英、俄为防止双方的直接冲突,并保护既得之利益,两方通过谈判设定阿富汗为中立区,西藏则仍属中国所有。其他的帝国对此“缓冲地带”的构想均表满意,因此也相继地以积极态度对中国的宗主权加以承认。这也就是战前各国教科书的有关内容的来由。
至于战后,西方各国为何又逐步地对西藏的主权归属问题置疑,并暗中支持其新闻界和学术界作出对中国不利的宣传呢?说穿了,其原因不外乎反共,并且为了达到此目的,不惜歪曲历史和干涉中国的内政。就这点而言,显然是违反了“国家主权不因其政府的意识形态而受限制”原则。
平心而论,即便西藏自元朝以来已成为中国领土的一部分,但如果在一个和平的国际环境里,汉、藏民族通过充分的讨论,并一致达到分离对双方均较有利的结论,汉族是无有任何理由坚持统一的。而如果上述条件并不存在或并不成熟时,冒然地听信外国的煽动,则任何独立活动不但于事无补,反会无谓地增加双方的苦难。达赖喇嘛最近出版的一本以《流亡中的自由》(Freedom on Exile)为题的自传便是一个具体的例子。书中,他以“简朴的和尚”自称,细数他的经历和主张。令人注意的是,他在印藏问题上避而不谈,而在中国领土主权问题上却又节外生枝。众所周知,印度自独立以来所继承的除其固有的领土主权之外,还包括英国殖民时代的扩张野心。也就因为如此,它不仅动辄干涉邻国内政,甚至还以实际行动并吞了包括部分西藏地区的他国领土。而毕生为领土主权“抗争”的达赖,竟然对印度的不法行径视若无睹,这种“逆来顺受”的态度实难让其兄弟民族对“独立后的国际环境”感到放心。除此之外,“自传”中有地图一张,其中除了把西藏划出中国版图之外,甚至把新疆、内蒙古以至于东北都一并割离出去。
达赖身为一教宗师,并以宣扬和平手段获得诺贝尔和平奖之荣誉,其举手投足本应在有理、有利、有节之间讲究分寸,然在“自传”之中,他不但不设法寻求消弥与中国政府间的矛盾的办法,反倒为了迎合西方国家的不友好意图,无端端地制造新的纠纷。这样做,固然充分地发挥了流亡中的“自由”,而同时,却又显露了和平攻势之后的非和平意图。
1992年7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