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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缘之一 戏缘:六,台下硬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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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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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剧的念白,在北方人听来或许有些不习惯,因为有些字的发音怪怪的,比如“一个” 不说“一个”,而是说“一过”;“白”也不说“白”,而是“be”,“北”也是念 “be”。而这样的念法,俺们湖广人听起来却很亲切,因为那正是湖广地区的发音。 这是以前徽班进京的遗迹,而徽班的源头正是湖广,已有朋友指出,黄梅戏的源头就 是在湖北黄梅。京剧虽说现在成了国剧,但京剧的念白还一直保持着湖广风味,要学 京戏,就得学这湖广念白。 然而地方戏却没有这个麻烦,地方戏的道白一般都是用当地方言,比如在湖南,湘剧 和花鼓戏的念白就用长衡一带方言,流行岳阳一带的巴陵戏的念白就用岳阳地区的方 言,而流行于常德的澧县,临澧,慈利,石门等地的荆河戏则用常德方言。这种方言 念白我不想多说,在这里略过。 唱戏,也称演戏,既是演,就得有动作,这动作就是唱做念打中的做。 戏曲里的做,是高度程式化艺术化的,日常生活中的基本动作,在戏曲舞台上都会有 相应的戏曲动作来表现。比如走路,舞台上可不能随便乱走,开步就得是台步(也即 官步)或者圆场;再如骑马,舞台是不会有马的,一根马鞭就代表马,骑马的感觉是 通过演员的形体动作表现出来的。即使舞台上的睡觉,也不是随随便便能睡的,不信 看看《武松打虎》里武松的睡姿,没功夫的人,不知有几人能睡成那样? 戏曲演员一出场,就得端着架子,即使是跑龙套,那也得是立如松,走如风,不是随 便找个人就能跑的。至于角儿,那更是举手投足都得是戏,没有片刻放松的时候。有 位苏联戏剧家(不记得是斯坦尼斯拉夫斯基还是别人)看过梅兰芳先生的演出后,很 钦佩梅先生一双手上的功夫,说看了梅的戏之后,西方戏剧演员的手都可以砍掉了。 这样的功夫,也体现出中国戏曲的魅力。这种功夫,当然得从苦练中得来,俗话说,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不易。 做功,在科班里属于基本功,也就是形体动作上的功夫,从三膀云手亮相动作开始, 到台步圆场前后飞燕朝天蹬等,都属于基本功。基本功中,练得最苦的,就是站裆, 也即俗话说得站桩,站马步弓步虚步等。 每天上午是俺们科班练习基本功的时间,而每天上午的高潮,便是站裆,分弓健裆, 骑马裆,低健裆,下盘裆等。负责我们基本功的是彭老爷子,老爷子基本功了得,五 十多岁了,只要稍微压压腿,轻轻一踢,脚尖离眉心便不到寸许,令人叹服。在我们 练功场上,陈总教头当然最厉害,彭老爷子可也不是盏省油的灯,损招多着呢。站下 盘裆(金鸡独立,一腿立于地,另一腿向前水平直伸出去)时,老爷子也学着陈教, 拿着个哨棒在我们伸出去的腿下面狂扫,我们支持不住,腿又不敢往下落,只得玩命 坚持,拼命不让腿掉下来,结果大家便站出各种奇形怪状来,看着好玩极了。 对湘君来说,老爷子最损的一招是站低健裆(两腿分前后,弯曲,重心放在后腿上, 前腿脚尖虚虚地点在地上,类似武术的虚步)的时候,如果说规定大家都站五分钟或 者十分钟,那俺也没话说,但老爷子规定,谁先出汗,谁先起来。都知道,各人身体 状况不同,有人爱出汗,象湘君身边立着的大胖子孙十二,丫就爱出汗,站裆刚到两 分钟,额头上便有大汗冒出,大冬天的,丫头上竟热气腾腾,于是丫每次都是第一个 收裆。可叹湘君,汗腺不发达,站裆直站到腿打颤,腰发软,可就是没有汗出来,每 次都要站到最后只剩一两个人,老爷子过来摸摸俺额头,感受到一点潮气,这才大发 慈悲心,让俺收裆。 看来倒霉的人也并非处处倒霉,孙十二拿大顶受的苦大概在这儿找补回来了,而湘君 拿大顶没吃过的苦也在站裆时找补齐了,这世道也还算公平,呵呵。 二00三年十一月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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