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四号,星期天,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我参加了华盛顿大学(简称华大)“爱斯基摩狗赛跑”的五公里赛事。
练长跑,主要是受了几个网友的鼓舞和刺激。几个月前开始练,当时一公里 都跑不下来。为了使自己能坚持下去,三个月前我就决定参加这次比赛。每星期跑 二、三次,练了几个月,五公里能比较轻松地跑下来。可也是倒霉,赛事将近,我公 司开始流行感冒。因为要赶一个项目,几个同事带病上班,于是办公室里咳嗽声、 擤鼻涕声此起彼伏,几天下来,我也加入他们的行列,虽然没病倒,却也是嗓子发 痒、两眼泪汪汪、浑身酸痛不对劲。上星期四去健身房做赛前的最后一次锻炼,跑 了不到两公里就腿沉心慌,再也跑不动了。回到家里,想着两天后的赛事,心里有 懊丧、失望,也有革命烈士赴刑场前的壮烈。
在外地做实验的我家领导及时地送来了安慰鼓励信:“首次参赛,以起哄为主,跑 不动就走,走不动就停,成绩不重要,重在参与”。领导的一番话如春风细雨,将 我的悲壮之情一扫而光。带着“我感冒,我怕谁”的口号,星期天一早我哼着小曲, 轻轻松松地开车驶向比赛场。
蓝天白云、阳光明媚,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比赛九点半开始,我八点半到达体育场。停车场已停了许多车,体育场外也是人 群熙熙攘攘。我第一次来这体育馆,虽然东南西找不到北,却知道应该是哪里人多 往哪里钻。跟着人流,先到服务站领取了比赛号码和计时芯片,然后在体育场内拉 拉腿,扭扭腰,作作准备活动。九点一刻,站到起跑区准备出发。
比赛分五公里、十公里两组,估计每组都有上千人参加。我们五公里组先出发,起 跑时速度快的排前面,速度慢的排后面,我自觉地站到了每英哩九到十分钟的那个 区。虽然有太阳,温度却低,我穿着短衣短裤,冻得有些哆嗦。于是来回换着脚不 停地跳,不让身体冷却下来。
在起跑区等了近二十分钟,广播里男高音宣布:一位84年参加奥运会的华大毕业 生也参加今天的赛事。于是全场一片欢呼,我们也就在欢呼声中出发了。
跑出体育场拐个弯,就上台阶、上坡。跑了没多久,感冒效应就出现了:心慌、 气短,腿格外沉重,速度怎么着都上不去。后面的人一个个地赶上了我:男的、女 的、胖的,瘦的,年轻的,年老的,似乎谁都跑得比我轻松。我虽有思想准备,却 没想到反应这么早、这么糟,心里虽有些慌,但还是打肿脸充胖子,跟自己说:不 能停下来,不怕慢,就怕站,坚持了这一段就好了。
大约跑了三分之一,就经过华大的大喷水池。这喷水池是华大一景点,远看是白 雪盖顶的Rainier山,周围是五彩缤纷的花和绿色的草坪。不远处有个乐队,在奏着 一首不知名的进行曲,给大家鼓劲加油。可能是那激昂的音乐发挥了作用,经过喷水 池之后,我的感觉渐渐好转,虽然速度没加快,呼吸却气畅通了不少。
因为感觉好转,我就有了心情边跑边看周围的景色。秋天的华大校园依然很美,草 地碧绿,树上、地上树叶一片金黄,四周的建筑也各有特点。我不紧不慢地跑着, 有两条狗,由主人牵着在我前面不远处也不紧不慢地跑着。两狗并着肩,亲亲热热, 看着像是一对恋狗。跑着跑着,其中的一条狗突然拐到了旁边的草地,估计是内急, 要就地解决问题。与它同行的那条狗见同伴停了,舍不得先行,也赶快收住脚,跑 到伙伴旁等着。我看了不由地一笑:艰难途中,不离不弃,狗能如此,人却未必。
不少人又赶到了我前头。一位推着婴儿车的男子超过了我,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也 超过了我。看着前面的人群,我心里有了一些悲哀:上中学时,中长跑是我的强 项,每年学校的运动会我都能拿个前一、两名的。虽说岁月无情,好汉不该提当年 勇,可这功力退得也太彻底了。我正在自怜自叹,突听前面一阵欢呼:原来路标显 示:五公里的路程已经过去了三分之二。
胜利在望,再加上是下坡,大家的速度都快起来了。下了几次台阶,拐个弯,又看 到了育馆的停车场。这时一个十岁左右瘦瘦的男孩赶上了我,男孩的后面是一位 又高又胖的中年人,他一面喘着大气一面喊着:“儿子,好样的,加油”。男孩越 跑越快,而男孩的父亲似乎把力气都喊完了,我紧赶几步,不久就超过了他。
跑进体育馆,看台上有观众的欢呼声,大喇叭里也不知在喊着什么,我加快了步伐, 转过100米弯道,终於看到了终点线。我长吐一口气:“谢天谢地,终于跑完了。”
憋着劲,我全力跑过了终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