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同事特德买了一只公鸡，作为宠物养在家里。家里的两个学前孩子喜欢得很，追着公鸡满院子跑。可是好景不长。这只公鸡天不亮就叫，叫得声嘶力竭，绵绵不断。那高兴的劲，胜过你我手中股票上飙，年度调薪超过同事。好在邻居们跟特德都去一个教堂，一开始也就忍了，圣经说，有人打你的右脸，要把左脸也送上。

    那鸡真的往两只脸蛋上爬。有个风吹草动，半夜就叫，还主动超时工作，邻居们怀疑是特德发了奖金，送了股票期权（stock option），让它这么加油干的。时间一长，大家就受不了啦，反映到市领导那里去，要市里管一管。公仆们就催命似地给特德打了几次电话，限期“处理”掉这只不受欢迎的公鸡。特德就把它杀来吃了。因为是宠物，“谋杀”了也不敢讲出去。邻居们也不深究这鸡到什么地方去“高就”了。

    听了这个故事的老美们，满脸悲戚地说“It is very sad”。特德说邻居才是真凶，他不过是行刑队员。我认为是公鸡自己找死。

    首先是公鸡不顺应时代，人类早就实行八小时工作制了，它仍然按千年老规矩，天不亮就叫，要人们“披星戴月”地去干活，这现代的“周剥皮”真是该死。至少，中产阶级的社区就没有它的生存之地，也许在贫下中农那里还有活路。

    如果公鸡也跟大家一起睡觉，大家醒了以后再叫，也不至于丢命。不要说鸡，那叫早了的人也要丢命。遇罗克的“反血统论”现在算什么刺耳呢？他就是叫早了一点把命丢了。大家睡觉时你小子装清醒，搅了梦你就得被处理。当然，内容不刺激也无妨，譬如公鸡的声音跟“爬瓦提锣”一样婉啭动听，跟鹦鹉学舌一样规举可人，不死或许还可以巡回演出，做“事迹报告”。

    要等到公鸡乱叫，杀了它已经造成了不良社会影响。所以，要从娃娃抓起，人们把小公鸡阉掉，它长大后不但不打鸣，一本正经也不搞男女关系，养一身疙瘩肉造福社会。

   2000年4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