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没有想到过四十岁就退休,而且还是在美国。上个月到温哥华看朋友,被引见到名扬四海的 x云大师处,他老人家慧目慈容地说我能懂得在生活中激流勇退,是命中注定,福至心灵,后半生必会大慈。对于宿命的哲学我素来是不相信的,但陪我同去的朋友(亦是著名作家)却说,<<易经>>被后人研究了二三千年,难道先人都是迂腐之流吗?我无言以对。
陶渊明有两句千古绝唱:‘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看似写景,实为写意。‘此中有真意,欲辩已忘言’,这个真意就是老子‘甘其食,美其俗,安其居,乐其俗’的人生境界,这不是简单的隐士思想,而是更高的一种精神层次的追求。中国几千年来的传统文化是外示儒术,内用老庄的儒用道体,特别是表现在中国的文化人无论在生活上、思想上,他们的潜意识中自然或不自然的接受并体现着这种思想。几千年来读书人的最高追求就是十年寒窗苦读,一朝经济天下,青史留名,然后退隐山林(也就笑傲江湖?)。所谓“功成,名遂,身退,天之道也。”这种浪漫的理想是中国传统文化人几千年的梦。这条路被极富艺术情调的中国传统文化用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深入地植根于读书人的人生观中,纵观中国历史,无不是建功立业伴着风花雪月,出将入相跟随清泉林影,读书人用儒家入世,用道家出世。这种救世治平的思想始终左右着无数读书人的命运。我虽然在美国学习生活了多年,但骨子里却是浸满了这种中国传统思想的遗汁,多年的梦想就是寻找一个归宿,一种境界,一杯淡淡的咖啡,一段悠扬的音乐,一缕惬意的凉风,一句温馨的话语。
寻找退休之地曾花了我许多的时间和精力,曾想过北京、香港、台北、上海、夏威夷,也几乎在温哥华和新加坡置产,......但这所有的一切,都被去年秋天的一场毫无准备的高尔夫球休假之旅给淘汰了。早知道亚利桑纳州的凤凰城是美国高尔夫球的圣地(有三百多个高标准球场),直到挥起球杆才明白其中的道理----随着小白球的腾空飞起,远处是连绵起伏的山峰,漫山遍野、到处可见数层楼高的仙人掌,有如少女亭亭玉立。点缀在万里沙漠中,山脚下是银链似的河水袅娜婉丽,设计精美的喷泉清澈洒下,礁石在岸边伫立,卵石在水底静默;近处是绿草青青棕榈片片,百鸟野兔的嗤溜嬉戏声可辨可闻;清风徐来,凉意拂面,好一个人间仙境!令我情不自禁地吟出: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就这样,我在仅仅到达凤凰城半天的时间里,买下了南山(South Mountain)脚下的退休之居,按大师的话来说,这是缘......
南山有点象一条卧龙,约三千英尺高,虽占地二十余万英亩,但仍很秀气。十月,阳光白得发亮,漫山遍野是放肆的灰黄,微风过处,竟带一阵惬意的凉,一阵无忧的静。在山色变化里,看云容水态,四季升沉,该是一种多么惬意的美和享受!“山中无历日,寒暑不知年”,毕竟只留在千载的梦里了。我们住在南山脚下一个叫 Foot Hill的高尔夫球场中间,想“悠然见南山”,推开门便是。清晨醒来,搬一张扶椅坐到后院。山间仿佛还蒸着一层薄薄的雾,摸一摸栏杆,干干的,没有任何露水;眼前的山腰间披着一朵云,慢慢慢慢地散开。于是,雀噪沉落,蝉鸣升起,阳光自身后照来,山崖的岩石映成淡金色。Jinny 站在旁边,轻轻地说了句“我总感觉我们已经来了很久了”。是啊,也许我们刚刚从历史中醒来,从千百年前的山水田园里醒来,眼前还留着梦中的痕迹。“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相看两不厌,唯有见南山”。这一刻,也许我们都有着“天上人间,一日一年”的感慨吧。
退休生活就是这么从容不迫,这么优哉游哉。有时候觉得这样的感受是有点本末倒置了,晴窗随笔,满架清风满架花。坐在二楼的书房里,听细风微雨在头顶褐红的石瓦上蹑足,猫一样脚步轻悄,声响似有似无,我不禁屏声静气竖起听觉灵敏的双耳,继而站起,走到窗前向外凝视。房前的草坪绿嫩如毯,与高耸的南山交相晖映,一条弯弯的小路曲曲而上,天地盘旋。房后碧水荡漾的游泳池,和高尔夫球场绿色波浪般的果岭镶成一体,在一圈高大的棕榈树和仙人掌等热带植物的环绕下,五光十色。房西的冬瓜、丝瓜、豆角架藤蔓密织,一张张叶脉水色鲜绿,各种颜色的各种瓜菜热闹开放,一只只大大小小的瓜果或躺在架上探头探脑,或垂直身体悬挂着荡秋千,或小婴儿似蜷在一张瓜叶中半明半寐。房东则是一个半亩大的百花园,数十颗月季数百颗秋菊和数不清的牡丹,争相斗艳。因而,纵使无小豆菊、大丽菊、金盏菊可采,却也暗香盈袖、芬芳浴身。行走在满架深绿浅绿的各种心脏形瓜茎叶儿、白色黄色的各种花朵儿、扁圆长条的各种瓜果实儿之下,也足以使人从头至脚有“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平和心境了。而这种蒲扇轻摇、清风绕怀的悠然的静谧,在我过去的几十年里,在急功近利的繁华世界里,寻找了好久好久。
亚利桑纳州的面积在美国五十州内列第六位,而人口只列第三十二位。州的名称来自印地安语:“小泉的地方” Little spring place。一五八○年开始殖民,一九一二年二月十四日成为美国第四十八州。以仙人掌 (Giant Cactus or Saguaro)为州花,亚利桑纳位处美国西南部,可以区分为三大部份:科罗拉多高原,高地区,与沙漠区。亚历桑纳的北部与东北部属於科罗拉多高原,由山区与森林所组成的高山地区由西北贯穿东南,沙漠地区涵盖了该州西南部的大半地区。亚历桑纳以峡谷、高地与沙漠而闻名。亚历桑纳最富盛名的地理名胜,大概非大峡谷( The GrandCanyon)莫属了。科罗拉多河蜿蜒亚历桑纳境内达一千一百零七公里,是该州最长也是最重要的河流。凤凰城周围的城有:吐桑(Tucson),梅萨(Mesa),坦普(Tempe),格兰代尔(Glendale),史考司代尔( Scottsdale)。乾燥的空气与晴朗的天空,是亚历桑纳气候的主要特徵。州北部的高山地区与南部的沙漠地区,气候非常不同。最低温的记录是摄氏零下四十度,而最高温曾达到摄氏五十三度。亚历桑纳全州一月的平均温度是五度,七月则是二十七度。该州全年平均降水量是三十三公分,但在沙漠地区,每年的平均降水量却只有八公分。其主要作物是棉,主要矿产是铜,铜产量在全美列第一位。每年出产之铜,约占全美国产量 50%;占世界铜产量八分之一。本州特徵有三:第一,这是美国境内最干燥的一州。同时也是灌溉最盛的州区之一。第二,科罗拉多河景色最雄壮的大峡谷Grand Canyon,位于本州北部。第三为美国最好的避寒胜地。本州旅游业甚盛,高尔夫球场和相关设施的建设全美第一。特别是在冬季,氯候干爽温和,每年吸引近五十万人从世界各地来此避寒过冬,被称之为“雪鸟”。州府凤凰城 (Phoenix)位于中部,住了三分之一的州民。这个城市以半导体工业及和航空器材工业为支柱。摩特罗拉和英代尔均有数万的职员和大型的工厂及研发中心建在此地。我刚到此地时,看到街上摩特罗拉公司自己的银行时曾大感惊奇,现在则理解英代尔公司的员工对没有自己的信用社而不方便的怨声,因为这些名列<福布斯>五百强的大公司雇用了本地数十万高科技人才。
当我在飞机上写完<<告别达拉斯>>,迎着满山遍野的圣旦彩灯,搬进被印地安人称之为Ahwatukee的南山脚下时,才知道我真的住进了“退休之谷”---不但我的邻居均为退休的教授和前CEO、CFO,而且 Ahwatukee在印地安语中的含意即为休养之地。冬天的这里实在很舒适,摄氏十六、七度的温度天天如此,让人想起北京的秋天,一片片仙人掌科植物绿如盆景,一棵棵棕榈树静如含羞草,注目着各种各色的百花怒放,山遗着旧迹,水漾着新痕。走入南山中,冬装犹绿的山峰显得些许苍凉,盘桓于山巅的小路幽幽回回。坐在山腰上,看夹着丝丝寒意的细风最先点燃阳面坡上的几丛草花,风忽儿打几个喷嚏,漫山遍野叫不上名的花瓣飘然而至,不逊飞雪的野花从南向北纷至沓来。山从黄到粉,从粉到黄,从黄又到绿。在百鸟争鸣的早晨、正午、傍晚,伴着静静的夕阳,踱步中透着悠闲。也许这就是所谓的超尘脱俗,又有圆“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之梦的山间别墅,呼出的是春天的忙碌,吸进的是冬天的安宁,让人自然而然地想起李白那首<下终南山过斛斯山人宿置酒>:
暮从碧山下, 山月随人归。 却顾所来径, 苍苍横翠微。 相携及田家, 童稚开荆扉。 绿竹入幽径, 青萝拂行衣。 欢言得所憩, 美酒聊共挥。 长歌吟松风, 曲尽河星稀。 我醉君复乐, 陶然共忘机。
这首田园诗,是诗人在长安供奉翰林时所写。全诗写月夜在长安南面的终南山,去造访一位姓斛斯的隐士。诗写暮色苍茫中的山林美景和田家庭院的恬静、流露出诗人的称羡之情。诗以“暮”开首,为“宿”开拓。相携欢言,置酒共挥,长歌风松,赏心乐事,自然陶醉忘机。虽然上中学时对李白的诗颇为崇拜,但随着人生阅历的丰满,慢慢喜欢上陶渊明那种平淡恬静,既不刻意染色,口气也极和缓的虚拟,如“暧暧无人村,依依墟里烟”等等。
陶渊明的<饮酒>诗反映他辞官归隐后清闲的田园生活,表现了超俗不羁的品质和闲适愉悦的心境。《饮酒》写在欣赏自然景物中所领会到的一种特有的生活情趣与美的享受。这首诗思想的关键在“心远”二字,它表明一切自然乐趣都是由于他的思想超脱世俗才能感受到的。此诗语言平淡,不加雕饰,似乎无意为诗,毫不费力,而诗情自然流出,韵味淡雅。被王国维称其为“无我之境”,诗人情不自禁地抒发了人生真谛的感悟,那正是一种欲辩已忘言的境界。陶渊明诗重“意”的倾向,又给他的田园诗带来另一个突出的特点,这就是富于意境。田园的客观风物与诗人的主观意蕴融为一体,妙合无间,总是在鲜明的形象画面中展露出一种生活意趣和境界。“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误落尘网中,一去三十年。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开荒南亩际,守拙归园田。”多美的诗句!
当然,隐居在现代的生活中,并不意味着像陶翁那样完全退引山林之中。只是远离了与金钱斗智的搏击商场,远离了人与人之间的尔虞我诈,享受着由努力和机运得来的财务保证,安静地过着丰衣足食的幸福生活。回想起做出退休的决定,就像当年出国一样仓促然而坚定,当每个月接到财务顾问寄来的财产报表时,我知道我早已不是当年怀揣几十美金走下飞机的穷学生了,如果我不想学比尔·盖兹给更多的博士提供挣钱的机会,不想像洛克菲勒在死后成立个慈善基金会,不想浪费和奢华地生活,我知道我的后半生足以过一种中产阶级的生活而不必再去工作和挣钱了。无论是当年在学校做学问还是后来到公司做生意,我对人生的意义一直都非常地明白亦很冷静。我也曾失意和失败过,谁都尝过失败的滋味儿。那几分苦涩,几分无奈,几分忌恨,几分伤怀,失败的滋味儿实在不好受。不论伟人还是凡人,大都尝过这个滋味儿。那时再硬的尾巴也得夹起来。但失败是一剂苦药,谁也不想吃它,然而它又是一剂良药,能衡量一个人,也能考验一个人。人活着就是一股心气,这股气绝不能轻易的松懈,我想人生奋斗的真正意义就在于此罢。依我看:失败就象一杯苦酒,初尝时苦味难奈,但细细品之,你就会觉得它是一团火,能燃遍你的每一根血管,每一根神经。同时它又会演化成一股动力,激起你的勇气,鼓励你从失败的阴影中重新站起来。小溪在流淌时,流淌是一种快乐;小鸟在飞翔时,飞翔是一种快乐;心灵在成长时,成长是一种快乐。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回首人生的旅程,你活得最苦最累的时候,你得到也就最多。独自踯躅在冰冷的寒夜,夜风吹拂脸庞时会告诉你苦难是人生的美丽;徘徊在夜灯仍明的街头,最后隐去的星星会告诉你黑暗是黎明前的美丽。为何要举杯消愁,让哀愁扼住快乐的通道,而不“会须一饮三百杯” 地畅快淋漓呢?为何要抽刀断水,面对不竭的江水发出无奈的嗟叹,而不体尝一下“散发弄扁舟”的快意与潇洒呢?所以,当你已经实现了大多数美国人的梦想时(老美的梦想很简单:豪屋靓车,老婆孩子游泳池),而且可以维持到老时,金钱的增值对你是否还是很重要?!我选择了NO!
像住在匹兹堡和达拉斯时一样,歌剧和交响乐一直是我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凤凰城也有歌剧团和交响乐团,我最爱听的就是格罗菲的<<大峡谷组曲>>,这也是凤凰城交响乐团的经典曲目。菲尔德-格罗菲(Ferde Grofe,1892-1972)自幼从父学中提琴,从母亲学钢琴、小提琴与和声。因家境贫寒,少年时曾当过报童、司机和书籍装订工人。十七岁入洛杉矶交响乐团任中提琴手。二十八岁起在惠特曼领导的爵士乐团里当钢琴演奏员并从事乐曲编配和指挥。1924年由于为格什文的《蓝色狂想曲》配器而一举成名,后专业从事创作。在他的作品中,以描绘亚利桑那州北部自然风光的管弦乐组曲《大峡谷》最为著名。
科罗拉多河大峡谷(Grand Canyon),长达三百五十公里,宽六至二十九公里,景色颇为壮丽,是世界上罕见的自然奇观。“不管你走过多少路,不管你见过多少名山大川,这个科罗拉多大峡谷,色调是那么新奇,结构是那么宏伟,仿佛只能存在于另一个世界,另一个星球。”这是美国早年的自然学家、探险家约翰·缪尔(John Muir)在1890年游历大峡谷后,对大峡谷一段中肯的描述。
第一次来到大峡谷,几乎所有的人都会感受到从未有过的震慑和惊异。感叹在现代文明不断征服大自然的同时,却仍然留下了如此壮丽的原始洪荒。描绘大峡谷是十分困难的,你很难用语言表达大峡谷的景色,只能在亲临大峡谷后,用心灵去感知她的庄严、静穆和深邃,领略造物主赋予大峡谷的瞬息变幻和亿万年的寂寥。大峡谷位于北美洲内陆,横贯于亚利桑纳州和犹他州之间。这里气候干燥,幅员辽阔,有奇岩、红土、峡谷和印第安风情。美国西部电影里,常常描绘的一百年前那些劫富济贫、匡扶正义的孤胆英雄或牛仔豪杰,骑马挎枪,风驰电掣地走过寸草不生的红土峡谷,越过激流汹涌的科罗拉多河,以及夕阳斜照下无边无际、路途茫茫的如画镜头,大都是在这里拍摄的。大峡谷以深谷为界分南北二处,即南缘和北缘。绝大多数游客都喜欢观光南缘,这是因为早期开发以南缘为主。差不多一个世纪以来,游客都聚集在这里饱览大峡谷的壮美,更有甚者,可以参加骡队或是徒步下到谷底,在河边安营扎寨。从空中鸟瞰大峡谷,起初的印象只是一马平川,看到郁郁葱葱的森林平原。当飞机到达峡谷的边缘时眼前豁然开朗,大地就像被掰开一样,露出地壳的层层断面和嶙峋绝壁。飞机时而高旋升空,时而坠入谷底,陡峭巨大的红岩绝壁迎面扑来,或惊或险,甚为壮观,令人回肠荡气。正像当代美国作家弗兰克·沃特斯(Frank Waters)对大峡谷的评价:“这是大自然各个侧面的凝聚点,这是大自然同时的微笑和恐惧,在它的内心充满如生命宇宙脱缰的野性愤怒,同时又饱含着愤怒平息后的清纯,这就是创造。”
大峡谷创造了美,创造了一种境界,一种令人永难忘怀的感动和思绪。大峡谷的断崖绝壁最深达一千六百二十米,由于各岩层质地不同,色彩也迥然相异,在不同时间的日照下,赤、橙、黄、绿、青、蓝、紫七彩纷呈,仿佛是一条五光十色、斑斓夺目的彩虹;而在月夜,大峡谷又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展现出朦胧而富有诗意的意境;如果适逢暴雨,这里又是另一番景象:在所有的小径上,水流瀑布般地沸腾着,谷底的科罗拉多河也随之狂怒起来。这种富于诗情画意的景色,无疑刺激了作曲家的创作欲望,同时也为作曲家提供了丰富多彩的音乐素材。格罗菲曾多次赴大峡谷旅游。他怀着激动的心情,决心以音乐来描述大峡谷变幻无穷的美。经过多年酝酿后,格罗菲在1921年写出了第一乐章“日出”,但到这部组曲全部五个乐章最终完成时,已是十年后的1931年了。第一乐章“日出”所表现的是一幅沙漠上日出的风景画。朝霞在黑暗的夜幕上洒上了黎明的彩色斑点。当太阳从地平线上冉冉升起时,彩光四射的辉耀宣告了新的一天的来到。第二乐章“五光十色的沙漠”则述说沙漠是寂静神秘的,同时也是美丽迷人的。当太阳明亮的光线反射到雄伟的岩壁上时,五光十色的光芒倾泻于大峡谷附近的沙地上,好似在巨大的画布上浓重地涂满了大自然本身的种种混合颜料。第三乐章“在山径上”描绘一名游客骑着小毛驴行进在大峡谷的山径上,驴蹄的“哒哒”声为牧童的歌声提供了一个不寻常的节奏背景。突然,越走越快的小毛驴滑了一下,把游客着实吓了一跳,随之单簧管形象地模仿出驴叫声,幽默的氛围令人忍俊不禁。游客继续骑驴前行,潺潺的流水声描绘出科罗拉多河瀑布的美景。不久,一所孤零零的小屋映入眼帘,当游客走近小屋时,可以听到八音盒发出的叮咚声,游客们在小屋前歇息片刻后,以更轻快活跃的步伐继续前行,最后消失在远方。第四乐章“日落”:一道夜晚的阴影在金黄色的天际掠过。黄昏时分的平和与幽暗慢慢降临到峡谷上。而当夜幕将峡谷笼罩在它黑暗的斗篷中时,远处传来了几声野兽凄厉的叫声。第五乐章“大暴雨”展现了大峡谷的暴雨格外壮观。转瞬之间,闪电划破漆黑的夜空,勾勒出峡谷岩壁的轮廓;震耳欲聋的雷声不绝于耳;暴风骤雨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具有压倒一切的威势。雨过天睛,大峡谷在月光中展现出焕然一新的英姿,作者用田园诗般的旋律描绘出这一情景。总的来说,格罗菲的《大峡谷》组曲是一部绘画般的作品,以其鲜明的音乐形象描绘大峡谷的雄伟、壮观和变幻无穷的美,被称为“一部用音符写成的游记”。作曲家在曲中适当揉合进了一些爵士乐的手法,既丰富了乐曲的内涵,又为乐曲带来了轻松活泼的气氛,更重要的是增添了乐曲本身的“美国气质”。
亚利桑纳州还有无数的民间戏剧团体,其中包括西班牙语的剧团。另有舞蹈团演出古现代与民族舞蹈。其博物馆则陈列有该州的文化遗和自然历史与西部特有文化的收珍藏。主要的博物馆包括凤凰城艺术博物馆(Phoenix Art Museum),吐桑艺术博物馆(Tucson Museum of Art),以及位於凤凰城的赫尔德人类学与原始艺术博物馆(Heard Museum of Anthropology and Primitive Art)。此外,在印地安保留区内还展出美洲土著的艺术与文化器物。亚历桑纳有二十座国立公园,七座国家森林,其中的大峡谷每年有超过四百万的游客到访。该州其他著名的旅游地点有:科洛纳多国家纪念公园(Coronado National Memorial),彩色岩石州立历史公园(Painted Rock State Historic Park),墓碑法院州立历史公园(Tombstone Courthouse State Historic Park),与石林国家公园(Petrified Forest National Park)。地球上最大的陨石坑,就位於亚历桑纳的温斯洛(Winslow )附近。这里是全球最接近原始状态、保存最为妥善、科学家们剖析研究得相对最深入并且还在继续探索的一处硕大陨石坑。这座陨石坑的直径约 1.3公里,坑底深六分之一公里。这座形为锅状的坑穴,足以安置20个足球场,而四周的看台则能容纳200多万观众!5万年前,突然间东北上空一道闪光带来一颗流星冲向死寂的沙漠原野。这颗流星直径约50米、重几十万吨,以五六万公里的时速急旋着坠落在这里。一刹那,天崩地裂,像是地球到了末日:千百万吨的碎裂砂石被掀抛到几公里高的空中,岩石受高压高温熔化成岩浆或者气化后弥漫天空,于是,一朵美丽壮观的蘑菇云就在这里升空了……我们这一代人,对原子弹、氢弹爆炸时产生的蘑菇云已经不再陌生了。 那么,5万年前的这颗“原子弹”释放出了多大能量呢?美国的科学家们考证说:相当于 2000 万吨梯恩梯(TNT) ,也即美国轰炸日本广岛那颗原子弹威力的一千倍。科学家还估计,平均每1600年就会发生一次类似的撞击事件,每六千年会有像这麽大的陨石撞在陆地上。当我站在了望台上,远眺这座硕大的陨石坑,回味 5万年前那可怖的瞬间,禁不住遐想联翩:如果千百年内,地球再次遭遇到大流星的袭击,已经是百亿人口计的地球村,将是何等的悲惨!
不要问这是一种忧伤呢还是一种憧憬,只感谢万能的造物者让世间有这许多奇妙的风景,让大自然无时无刻不展示出它卓越的魅力。当心灵在纷杂的尘世中游走疲惫时,可以在她的怀中稍适停留,为心灵更换另一片清净纯洁的空间。至今,我才理解到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那份安然,悠闲。古人的情怀犹如行云流水般淡然、飘逸,让现今在名利场上追逐得心疲力尽的人们可望而不可及。可以说只有大自然的美才有永恒的魅力,而人们心中的平静,淡泊则是人生的永恒。沉冥宁静的境界,是中国传统休闲方式的一大特色。“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式的静境与心闲的融为一体被推崇为休闲的至高境界。以沉思静默的方式关照万物,万物会显示出自得的意趣,而且在沉冥之中,思绪既能
专注与最细微的地方,也会伸展到无限辽阔的宇宙,天地万物无论巨细,皆纳于心中。程颢说:“万物静观皆自得,四时佳兴与人同。”苏轼说:“欲令诗句妙,无厌空且静。静故了群空,空故纳万境。”即使是庭中的小草,篱边的石头,月光下杨柳的疏影,草丛间小虫的吟唱,深夜远处的数声犬吠,在体静心闲的人看来,都成了一种妙不可言的境界。
久居都市的现代人已很难体会得到“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田园生活。年少时以为它很轻松、潇洒,属于悠悠的写景之句———诗人在小院东边的篱笆墙下边采摘菊花,闲散地那么一抬头,就看到了不算很远处的终南山。心想这个不为五斗米折腰的“老头”闲居乡野,采菊看风景,倒是悠哉得很。但是时到中年再读此句,恍然发现它在轻悠中蕴涵着一种沉甸。那“东篱”可不仅仅指的是小院东边的篱笆墙啊,它是远离势利之徒、官场倾轧的清洁之地;他采摘的菊,是象征安于孤寂、独善其身和不与污浊同流的风骨。有了这样的选择,才会在安闲自在中看到人生中更加重要的东西。
我退休后经常去的亚利桑那州立大学图书馆藏书超过290万册,还有590万册缩微读物和32000多册期刊。亚利桑纳州立大学是成立于1885年的综合性大学,在校生四万余人, 曾被《美国新闻及世界报告》杂志列为全国5所最有前景的大学之一。校内还有许多著名的学术机构,如:美国艺术收藏馆、固体状态科学研究中心、美国国家航空和航空和航天局设立的行星地质实验室等。其中以商学院规模最为庞大,学生人数占全校四分之一,每年造就不计其数的人才。它不但是全国最大的商学院之一,也是为美国六大会计公司提供最多专业人士的第二大学府。学生多的地方体育必疯狂,凤凰城不但有职业棒球队、美式足球和冰球队,也有一支闻名全美的太阳篮球队。你知道NBA中有几个罗宾逊吗?詹姆斯、克里斯、大卫、克利夫、格伦……有很多,但球迷熟谙的还是马刺队的大卫·罗宾逊,雄鹿队的“大狗”罗宾逊。现在太阳队的小前锋克利夫·罗宾逊已经成为与大卫、“大狗 ”齐名的“罗宾逊”, 甚至还超过一点。进一步说,克利夫是太阳队这个赛季冒出的“太阳”。今年一月,太阳与掘金的比赛,克利夫一个人单挑了50分,创下本赛季个人单场得分的最高纪录。看着一个人疯狂得分,看着个人英雄主义的肆意流淌,是很惬意、很提神润眼的享受。NBA为什么那么吸引人 ?没有个人的火花飞溅,就没有今天的NBA。50分—这是一个个人表演的分水岭,一个球迷观赏的兴奋点,达到或者超过才是狂飙。这种狂飙对凤凰城来说已很久没有露面了。那天在太阳主场——西部体育馆的那个晚上,我亲眼目睹了克利夫·罗宾逊成为一颗美丽的流星。第一节比赛开始的时候,没有人料到罗宾逊会有惊人的表现,克利夫前两次的投篮都擦篮而过。事后,克利夫说:“正是这两次的投篮未中,使我急于找回。”克利夫见远投没有效果后,就打对手的内线。这个活计克利夫不陌生,2.08米的克利夫原本是打强力前锋的主力,只是古格利奥塔来到太阳之后,他才改打小前锋。这个晚上是克利夫走运和疯狂的一晚,也是他来到太阳两年多来最值得回忆的一个晚上。只见克利夫频频突破内线,频频地或上篮、或投篮,几乎是入无人之地,几乎是百发百中。可怜的掘金小前锋波西,他根本就挡不住克利夫前进的步伐,克利夫几乎不用太多的假动作,就能轻易地突破波西的防线。掘金主教练伊塞尔见势不妙,采用了错位防守,用大前锋麦克迪尼斯来防克利夫,可惜效果也不大。神勇的克利夫第一节几乎包揽了绝大部分的投篮。如果说凤凰城是美国的太阳之城,那么太阳队就是这座城市人心中的太阳。
凤凰东郊的史考司代尔镇(SCOTTSDALE)是世界闻名的渡假胜地,和达拉斯的李察逊一样大小的地方,竟有近二百家标准高尔夫球场,三百家旅馆和数不清的饭店,这里保持着西部地区的本色风光,精致的礼品店分布在大街小巷里,让您流连忘返。在凤凰城高尔夫球是最普遍的运动之一,这里不但有大把的 PGA选手退休高手长住,而且还有世界上最密集的球具公司和俱乐部。我最喜欢用的Ping牌推杆的发明者,卡尔斯汀·索尔海姆,就在凤凰城活到88岁才去逝。他发明的Ping牌推杆杆头较长,杆头重量均匀分布于杆头的趾部和跟部,将"甜点"扩大为一个区域,有效地提高了推击球的准确度。同时,这一巨大的发明也使他建立了世界上最成功的高尔夫用具公司之一。卡尔斯汀·索尔海姆还通过发起两年一次的Solheim杯比赛,在男子的莱德杯比赛之后把女子高尔夫比赛推向国际。"他为我们所有人铺了路",凯洛威高尔夫公司的创始人伊利·凯洛威说,"他是一个伟大的先驱。他设计了第一个不同于传统高尔夫推杆设计的新的推杆,他完全改变了它,为此,我们给他很高的声誉。"
"可能没有哪个个人象卡尔斯汀·索尔海姆一样, 在高尔夫工业上有如此深远的影响。"前美国PGA主席Ken Lindsay说。
随着凤凰城发展的最大受益者,是房地产业。这里的房价高得有些离谱,二三千英尺的房子在史考司代尔镇(SCOTTSDALE)要卖到五六十万美金,而同样大小房子到天堂谷(Paradise Valley )则要价二百万到一千万。报载一位电子公司的CEO ,年薪加分红有二三百万的年收入,搬进天堂谷半年后"被迫"迁出,他说他太"穷",受不了那些有钱人的冷眼和攀比之风。美国最著名的建筑大师莱特原来在威斯康星州的故乡建有一个住所和工作中心,称为“塔里埃森”。后来莱特因喜欢凤凰城的气候而在此修建一座新的冬季住所和工作中心,称谓“西塔里埃森”。西塔里埃森坐落在一片沙荒之中,为一片散落布置的建筑群,包括工作室、作坊、餐厅、文娱室等。莱特和他的追随者在这里创作和学习,形成一个富有特色的学园和工作集体。沙漠气候炎热,干旱少雨使西塔里埃森的建造方式也很特别,大都以当地的石块和水泥筑成墙礅,上覆木材和帆布板片,建筑物形体朴素随宜,别具一格与沙荒景象十分契合。由于这些大师的迁入,使得凤凰城无论在城市规化和景观设计上,都名列全美头榜。市政在城市绿化上投下大笔的金钱,人工湖和社区公园比比皆是,甚至还将几个新开发的大社区交给私人公司管理,道路两旁四季鲜花不败,成片的仙人掌等热代植物和高高的棕榈树延绵不断,令人有误入花园的感觉。
朋友常来信问我,你真的退休了?会不会太闲?太孤单?太寂寞?
寂寞是什么?一种心态,一种一瞬的感觉……就像流行歌曲那样唱道:“寂寞是种快乐,寂寞的泪不会流,懂得寂寞的人不多。”现代繁忙高速的数字化生活的一个副产品,就是造成感情世界的脆弱。特别是当寂寞来临时我们表现出的异乎寻常的敏感。应该说寂寞是一种美,是一种只能静静欣赏的美。喧嚣的闹市,红尘滚滚,偶一回眸,见一人俏立树下,对身旁的热闹毫不在意,视若无睹,这是寂寞;乡间小路,牧童晚归,泥衣古柳,短笛横吹,这也是寂寞;万籁俱寂,寒江钓雪,一人一笠,万念皆空,是寂寞。寂寞是一种心境,是一种情境,“寒夜客来茶当酒”,“绿蚁新焙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寂寞是可以与朋友共享的。寂寞不是向隅而坐,孑然一身,愁思悠悠;不是四顾茫然,孤立无助。它是一种心境,平和安详;它是一种情境,身无双翼,心有灵犀。寂寞是一种境,可以欣赏,可以享受。“自此光阴为己有,从前日月属官家”(白居易),我是自己选择这种生活的,当然不会有孤单无聊的感觉。想当初为生活四海奔波,无奈应酬,虚与委蛇,席散宴撤夜深人静之时,还真感到过空虚孤独。而现在却心静如石,可以在江河湖畔静静地看着软软的水草,低吟“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的诗句;也可以在在山林草丛中信步漫游,同松涛一起自歌自笑。深感远离尘劳之累,不亦乐乎。还有就是读书之乐,像一泓纯净的甘泉,渐渐地洗去我尘劳的烦嚣与热恼。记得有一次读佛说“如来拈花,迦叶微笑”这一典故时,茅塞顿开,世尊拈花不语,以示清闲,迦叶破颜微笑,以示心领神会。原来清闲不远人,而是自障不见。可见清闲不是水草,清闲不是松涛;清闲是拨动光明向上的心弦;清闲是被万缘放下、专一无求同化了的境界。
我对朋友说,中年早退是珍惜人生之秋的最好的选择,因为秋天是收获的季节。当然,秋日也是无梦的季节。有梦,便破坏了它的恬淡和静远。秋日的午后,暖烘烘的太阳照在百花盛开的后院里,仰面朝天躺在清凉澈骨的游泳池里,看高高的湛蓝湛蓝的天幕上一片片浮游的七彩云朵,体会到心境与季节的谐和。秋日里,树叶翩舞蝴蝶飞离枝头,那是它对秋天的热恋,不要陡生岁月峥嵘和人生悲凉之感慨,那样便会加重秋天的步履。如果你太在乎秋声的惊人,雁鸣牵肠,你便划碎了秋空诗意般的织锦。一抹夕阳,你若把它视作一个目光中布满了血丝的羁留在远方的过去,你便给自己的情感无端地添加了额外的荷载。秋日的傍晚,你应该去直觉这静谧和清新,通达并了解秋日安祥的玄机。“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秋日无梦,无梦的季节不要做梦。因为什麽梦都不会轻松。秋日,最好去用直觉的眼光享受红透的枫叶,去用直觉的神经末梢去抚摸脉脉的秋风,用平淡的心境去与恬淡静远的秋色契合。只要你用一颗无梦的心去磨合秋天,便多了一些适意和恬情,便有了温馨与陶然。惟有无梦,才是真正的秋天;惟有感知真正的秋天,才有岁月的无痕。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这一千五百年前的魏晋风范一直为我所心仪。记得很久以前的某个落叶缤纷的黄昏,我曾站在夕阳下沈思心中的感想,祈望上苍赋予我同样的赤子情怀,但冥冥中我知道,那种骨子里无拘无绊的浪漫精神已成了千古绝唱,而随着年龄的增长与阅历的累积,这种轻形骸七尺而重灵台三寸,弃经世致用而倡反朴归真的境界,更为我辈凡夫俗子所仰之弥坚。一个月华如水的夜晚,我在一片寂静中坐定,偶然捡拾几片岁月行程中匆匆抛落的飞絮,竟然发现入境的仍是那些清丽悠远的景象与朴挚宁静的人情。是因为不可得而更欲求之吗,在远去了梦想的不安中,我抓住思绪的游丝溯源而上,更希望借助冷清萧瑟的冬风让我能清醒着顺流而下,去往某个还未知晓的前方。据说,动物中最短命的是蜉蝣,它脱出蛹壳后,通常只存活几小时,在其短暂的生命里,全部活动只浓缩为一项——求偶。哦,生命是什么?时光是什么?这一切,直到今天退休之后,我才开始慢慢地悟醒.......
有时独自坐在窗前,看夕阳,看夕阳血红的样子,看夕阳渐渐暗淡时的辉煌,看归林的飞鸟怎样在金黄的光彩里以一种轻盈的恣态飞翔而去,看窗外的树林是怎样变成碧绿,变成金黄,变成暗红色背景上组淡紫的剪影,看那在夕阳下携手漫步的白发夫妇,心中暗自体味着那并肩走过风风雨雨后的温馨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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