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叹了一口气:“人老了,就开始疑神疑鬼了。我昨个儿做了个梦,你们
给我圆圆。是一张好长的桌子,上面摆着一排金冠。我数了数,一共有十三个。
忽然地震来了,左摇右晃的,把那十三个金冠全都震到地下去了。地里慢慢地长
出三面八卦旗,旗子上分别标着号码:十五,十六,十七。”
“那应该是指易经的第十五,十六,十七卦,”贾五说,“十五卦是地山谦
,十六卦是雷地豫,十七卦是泽雷随,我再想想,”他翻开书桌上的周易,认真
地看着。
“老十四啊,”康熙转向十四阿哥,“今天我看了一个折子,一个县官居然
贪污了几百万两银子。官吏腐败,杀了多少也止不祝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
生。”
“父皇,我认为是咱们的制度有问题,”十四阿哥说,“官员瞒上欺下。您
虽然英明,毕竟不能天天深入老百姓。如果官员们为了一己之私,蒙蔽了皇上的
耳目,国家就危险了。”
“那你看应该怎么办呢?”
“非变法不可,别无他路。”十四阿哥坚定地说。
贾五听着一楞,是啊,如果康熙年代能够施行变法维新,那么中国就会在二
百多年以前走上资本主义道路,大大领先于日本。中国就可以保持强大,也就不
会有以后的鸦片战争,甲午战争,火烧圆明园,日本侵略中国,大跃进,文革..
....想到这里,他心里一热:“大将军王说得对,只有变法才能救中国。”
“那又如何来变呢?”康熙兴趣盎然地问。
“如果能分一部分权力给百姓,君民共同监督,官吏们就没有办法瞒天过海
了。”十四阿哥说。
“对,”贾五插话说,“应该施行君主立宪。”
“君主立宪?”康熙挠挠头,“好象听哪个传教士提起过,你说来听听。”
“就是老百姓选举议会,议会制定宪法,选举内阁,由内阁来管理国家。”
贾五说。
“那皇帝做什么呢?”康熙问。
“皇帝监督内阁的运作,但是无权直接干涉国政。”贾五说。
“大胆!”康熙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眼睛里透出威严的光芒,“莫非你要我
把大清的江山拱手相让不成!”
贾妃吓的急忙跪了下来,“皇上,皇上,他是个小孩子,您别跟他生气。”
贾五毫不退缩地说:“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中国历史上多少朝代,
哪个不是盛了又衰。就那明朝来说,到了末代皇帝,老百姓血流成河,朱家子孙
也被杀的几乎绝了种。天道变易不常,您就真的以为爱新觉罗家能江山永固不成
?”
“唉,”康熙惨然一笑,“日中则仄,月满则缺,我也知道这个道理。那天
我看了一本推背图,里面说:水清终有竭,倒戈逢八月。也说的是大清不会长久
。老四说要禁那本书,我说算了吧,禁书也禁不了老百姓的嘴。变法削去皇帝的
一些权力,换来子孙长久,人民安乐,也未尝不是个办法。只是怕在黄泉下列祖
列宗骂我不孝。”
“皇上,计利当计天下利,求名当求万世名,”贾五满怀希望地说,“您变
法成功了,就是给全中国的老百姓定下了万世基业,保证了爱新觉罗的子孙繁衍
不绝,中国也会由此强大起来。”
“嗯,我再想想,”康熙说,“老十四,你看呢?”
“事到如今,贪官污吏横行天下,法是非变不可,”十四阿哥信心十足地说
,“我跟汤若望,南怀仁他们几个外国教士谈过好多次,他们讲那个英吉利,本
来是个小小的岛国,在君主立宪以后,几十年时间就成为了世界第一强国。”
“中国自古以来,变法的都没有好下场,你不怕吗?”康熙问。
“大丈夫宁叫名在身不在,能有利于天下,虽死犹荣!”十四阿哥昂着头说
。贾妃爱慕地看着他。
“好吧,你把变法的细节也写个折子上来,”康熙转向贾五,“我的梦你圆
出来没有?”
贾五迟疑了一下说:“我这么一说,您也就这么一听。那十三顶金冠是代表
大清的十三个皇帝。地震把金冠震落是说第十三帝以后会天下大乱。三面八卦旗
是指夺取大清天下的三个人。”他看看康熙,康熙用心地听着。
贾五继续说:“第十五卦,是地山谦,象曰:地中有山,暗指一人名叫中山
。十六卦是雷地豫,里面的六二:介于石,不终日,贞吉。暗指一人名叫介石。
十七卦是泽雷随,雷者,东方之象也,暗指一人名叫泽东。在大清十三帝之后,
乱天下者,中山,介石和泽东三人也。”
(十七)
一夜的雷雨之后,空气格外清新。草叶绿得闪光,天空蓝的发紫。贾五的心
情好极了,从来没有见过北京会有这么蓝的天。他走到小溪旁的大柳树下,大观
园里的小溪是从后海引来的活水,潺潺地流着,充满了活力。他蹲了下来,把头
浸入水中,凉凉的溪水使得他打了个冷战,一条金红色的鲤鱼擦着他的鼻子游了
过去。带着黑色条纹的青蛙跳上滚着水珠的荷叶,气鼓鼓地看着他。
贾五竭力使自己的思绪平静下来。昨天康熙走后,他和十四阿哥讨论了一个
晚上,制定出了变法改革的初步方针。他原来一直讨厌政治,觉得搞政治的人都
只不过是“厚黑学”而已,也就是脸皮厚,心黑。他最喜欢的一个笑话就是:爱
因斯坦去参加一个聚会,跟大家聊天:你的智商有 200么,好,我们来谈谈相对
论;你的智商有150么,好,我们来谈谈宇宙大爆炸;你的智商有100么,好,我
们来谈谈股票;你的智商只有50么,哪,我们就聊聊政治吧。
可是没想到自己一旦卷进了政治,也上起瘾来了,一晚上翻来复去地睡不着
,想得全是变法的事儿。贾五苦笑了一下,想起汪精卫说过的一句粗话:政治就
象女人家的哪话儿,男人们都说那里不干净,可是又都拼命想往里面钻。
可是自己毕竟和他们不一样,变法可以使中国免去 150年的苦难,虽然讨厌
政治,但总是爱国的么。变法改革成功了,中国历史,甚至世界历史都会被改写
。但是,历史真的可能被改写吗?
小溪上游传来一阵甜甜的歌声:“好一朵茉莉花,好一朵茉莉花,满园花开
香也香不过它~~~~~~~~~~~”
是林妹妹的声音。贾五绕过假山,透过竹林望过去,黛玉穿着一身白衣,手
提一个红漆小木桶,刚给茉莉花浇完水。黛玉拔去头上的碧玉簪子,长发像乌云
一样洒落下来。她跪在小溪边,把头发浸在水里,轻轻揉搓着,用软绵绵的苏州
话唱道:“杏花岭上杏花香,种下梧桐引凤凰,一杯美酒十年酿,阿妹梳头为哪
桩?”
贾五悄悄地在竹林后坐下,大气也不敢出,他习惯了那个聪明伶俐,才华横
溢,好哭,好使小性儿的林妹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质朴自然的林妹妹。觉得林
妹妹身上发出一种圣洁的灵气,他不由自主地发起呆来。
黛玉站了起来,把头一甩,长长的秀发飘了起来,转了半个圆圈,抛出去的
水珠在朝阳的照耀下画出了一道彩虹,树上的小鸟叽叽喳喳叫成一片。
黛玉把头发松松地挽了个髻,笑着向着贾五的方向喊道:“快出来吧,我早
看见你了!”
贾五有几分不好意思地从竹林里走出来,“妹妹,你唱得真好听,跟谁学的
?”
“唉,”黛玉眼圈一红,“是跟我的启蒙老师,吕秀才学的。”她在石凳上
坐下,拾起草地上的红玛瑙镯子,轻轻套在手腕上。她的手指修长细腻,白得象
透明的一样。
“那吕老师对我象亲女儿似的,”黛玉接着说,“你知道,我父亲是个冷冷
的人,一年和我也难得见上几次,见了面又没有什么话说。就象舅舅对你一模一
样。”
贾五心想,那也不能怪林如海,他一看见你就想起自己被掉了包儿的儿子,
怎么能不冷冷的?林妹妹这么悲观,爱哭,是不是就是因为童年缺少父母之爱呢
?对了,那贾政对我也总是冷冷的,莫非宝玉也不是他的亲儿子?
“吕老师才学可好了。十多年前进京赶考,在一家大官的宴会上,写文赋诗
,震惊全场,大家都说今科状元一定是他的。”黛玉回忆地说,“那家大官的女
儿看上了他,死活非要嫁给他不可。可是吕老师已经有了妻子,那大官当然不能
让自己的女儿当小老婆,再说朝廷的规矩又是满汉不通婚。于是那大官想了一条
毒计,在考场上给吕老师栽赃,说他作弊,打了一顿板子,连夜赶出了京城。吕
老师一气之下,发誓再也不进京参加考试了,在民间著书立说。我爸爸来苏州后
,听说他学问好,就请了他来教我。”
“那后来那个大官的女儿呢?”贾五问。
“谁知道,听说嫁给了一个什么亲王,”黛玉说:“吕老师也好可怜,没几
年夫人就死了,留下两个女儿。大女儿叫四娘,从小喜欢练武,说是给一位武林
异人带走学武艺去了。小女儿叫五娘,喜欢诗文,吕老师带了她来陪我读书,我
俩好的就象亲姐妹一样,”黛玉叹了口气,“可是自从我来了这里,就和他们断
了音讯,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十八)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匹黑色的大宛马,顺着安定门大街向北疾驰。马背上
骑着一个蓝衣太监,满脸焦虑,手里的皮鞭狠狠地抽着马屁股。
大宛马到北京东北角的雍王府门口停了下来。那太监跳下马,向着神气活现
的门房一拱手:“我叫秦六,有急事要见乌师爷,乌思道。”说着掏出一锭银子
递了过去。
门房一见银子,马上换了一副嘴脸,热情地说:“乌师爷正在和王爷谈事儿
,”说着把秦六带进了西厢房:“您先在这儿喝杯茶,我进去看看。”
大庭上,四阿哥雍亲王脸色阴沉,右手捻着胡子:“思道,你这消息可属实
?”
“千真万确,”乌思道站在意边,哈着腰回答说:“王爷您知道皇上从小就
喜欢西洋玩艺儿,什么自鸣钟,千里眼,火枪,红夷大炮,还跟着传教士门学什
么几何,代数。那年南怀仁算对了日食的时刻,皇上还想要改历法,把老祖宗传
下来的太阴历改成洋人用的太阳历。幸亏钦天监联合了八个铁帽子王爷一起反对
,又刚巧碰上了吴三桂他们三藩造反,才把这事儿压了下来。现在十四爷一说起
学西洋人变法改革,把皇上当年的兴趣又勾上来了。”
“那皇上又想要立老十四当太子了?”四阿哥不安地动了一下。
“是,王爷,”乌思道说,“不过皇上还不准备马上给他太子的名分。说要
他借着变法之机,好好考查一下朝中的文武大臣,王公贵族。给了太子身份反而
不方便,拍马屁的就全上来了。”
“老十四的变法都有什么章程?”
“具体的还不清楚,听说主要有君主立宪,消去皇室的权力,官员直接由老
百姓选;取消八旗特权,实行满汉一家;取消科举,兴办新式学校;鼓励工商,
开放海禁;保护私有财产,禁止抄家;制定大清法律,任何人不得超越法律之上
。还有什么别的条条。”
“老十四好大的胆子,这不是要把祖宗之法全都改了吗?”四阿哥奇怪地问
。
“可不是。听说都是那个贾宝玉给他出的主意。那小子人儿不大,懂得还挺
多,特别是西洋的一套,满脑袋的花花点子。”
“你原来不是说要把贾宝玉干掉吗?”
“功亏一篑,功亏一篑呀,”乌思道沮丧地说:“了因和尚的法术都快成功
了,偏偏跑出来个癞头和尚跟瘸腿道士,把了因的法术破了。”
四阿哥脸色一变:“茫茫大士,渺渺真人!”
“怎么,您知道他们?”
“你听说过方外三仙吧,”四阿哥皱着眉头说:“就是茫茫大士,渺渺真人
和独臂师太。这三人武功深不可测,好在从来不卷入世俗之事,怎么现在也出来
趟混水了呢?莫非也要帮老十四变法改革不成?”
“嘿嘿,王爷明鉴。历史上变法的从来都没有好下场,象商鞅,王安石。变
法有利于小民,但是肯定要触动官吏的利益,谁愿意自己的特权被取消呢?”乌
思道得意地一笑,“所以您看吧,大官小官,就是嘴上不说,心里也肯定反对变
法改革。您私下把这些人串联起来,我再给您想几条妙计,老皇上一旦归天,大
家能不拥戴您当皇上么。”
四阿哥也笑了,“老乌啊,真有你的。”他看见了探头探脑的门房:“嘿,
什么事儿?”
门房赶忙跪下:“回王爷,有个宫里来的太监要找乌师爷。”
四阿哥一摆手:“老乌,你去看看吧,我得到舅舅那里去一下。”
乌思道来到西厢房,满脸堆笑:“哎呀,秦公公,是哪阵风把您吹来啦?”
秦六满面凝重地说:“乌师爷,不好了,贾妃好象知道弘历的身世了。”
乌思道的脸色马上沉了下来,“她都知道什么了?”
“具体的不清楚,她说怀疑贾府的林黛玉才是雍王爷的孩子,那弘历才是贾
家的孩子。”
“她有证据么?”乌思道开始紧张了。
“好象还没有,她说想让十四阿哥去调查一下林黛玉。”
“谢谢公公来报信儿,”乌思道掏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塞到秦六手里,“以
后雍王爷登了基,您是大大的有功埃”
“哪里,哪里,谢谢师爷您提携,”秦六把银票揣进怀里,嘻嘻地笑着:“
我看还是派人把林黛玉哪个小妞干掉,给他来个死无对证。”
“唔,”乌思道的脑子里飞快地转着:“杀了林黛玉是最好的办法。可是福
晋有话,林黛玉要是被杀了,她就要杀我。这事儿又不能告诉雍亲王。林黛玉要
是活着,雍亲王风险太大。要闹出来,这亲王就难保了,那弘历冒充皇子,恐怕
还得砍头。”
“弘历,对呀,那小子心狠手辣,鬼点子也多。只要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他,
他自然会想办法除掉林黛玉,自己就可以不担任何风险。可是弘历心太黑,谁告
诉他这个消息,怕也会被他灭口。不过,眼下不是有个现成的替死鬼么?”想到
这里,乌思道对秦六说:“你这个消息直接有关弘历贝勒的前程。他就住在后院
,你想不想直接告诉他?以后雍王爷当了皇帝,他就是太子。攀上他,你以后就
尽等着升官发财吧。”
秦六乐得嘴都合不上了:“好吧,我听您的。”
乌思道把门房了叫过来:“带秦公公去见弘历贝勒。”又附在秦六耳边说:
“这都是你的功劳,我也不好意思分你的。你跟贝勒面前也就不必提我的名子了
。”
(十九)
弘历在后花园里不安地转来转去。昨天夜里来了一场寒流,天气一下了冷了
下来,可是弘历只穿了一身单衣,心里火烧火撩的:“怎么办?怎么办?”他的
眉头锁得紧紧的。
弘历确实和贾五长得很象,浓眉大眼高鼻梁。只不过贾五总是懒洋洋地若有
所思的样子,而弘历总透着一股阴险暴戾之气。
“难道我真是汉人的后代?怪不得福晋对我总是冷冷的,学堂里的孩子们也
都说我象汉人,”弘历长叹了一口气,“可惜我的父母都不在了,要能去贾府看
看姥姥他们也好。不过,不能被皇上知道,私冒皇孙,我怕就没有命了。要不,
我逃跑了算了?”
“可是眼前的荣华富贵,怎么舍得丢下?而且父王要是当了皇帝,我就是皇
太子,将来的皇帝。反正现在知道的人不多,杀了他们------”弘历忽然觉得热
血沸腾:“那个秦六必须杀了灭口,贾妃也得杀,陈士官一家,林黛玉一家。最
先要杀的就是林黛玉。”
看到乌思道从远处走来,弘历叫住了他,做出一副色迷迷的样子:“老乌啊
,听说荣国公贾府里有个叫林黛玉的小妞儿长得不错,你能不能给我找副她的画
像来呀?”
乌思道装模做样地想了一下:“这个可不易,我打听打听,过几天给您回话
。”
看着弘历走开的背影,乌思道心里暗笑,这小子这么快就上钩了,我的计策
真是灵的不得了。想到这里,他不禁又佩服起自己来了。
弘历走进自己的屋子,“杀林黛玉,杀林黛玉,可是派谁去杀呢?这件事一
定要瞒着父王,但是他的情报网那么厉害,怎么才能瞒得过他呢?除非我自己出
马,神不知鬼不觉的----”
弘历从小练武,自信杀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孩子是毫无问题。但是要有内线在
贾府,摸清情况。他忽然想起贾环来了,那是去果亲王家看戏的时侯认识的,一
个贼眉鼠眼的小子,拼命想巴结他。他当时实在懒得答理贾环,想不到现在可以
派上用场了。
好不容易等到天黑,弘历穿上一身小厮的短衣,溜出了后门,骑上大青马,
沿着城墙根飞驰而去。
乌思道从门房里转了出来,望着弘历远去的背影:“好小子,说干就干。还
说要张画像先把我稳住,要是林黛玉今天死了,连我都不应该怀疑他。”想到这
里他不禁打了个寒战,这弘历心思慎密,手段毒辣,怕将来也不是个好相与的。
他叹了一口气,也拍马向贾府走去。
贾环听说雍王府来人找他,急忙走了出来。一看是弘历,吓了一跳,献媚地
说:“贝勒爷,您怎么来啦,还是便衣,快,快请堂上坐。赵大,快去叫老爷来
迎接贝勒----”
“慢,”弘历忙伸手止住了他,“我这次来,是皇上的秘密命令。我觉得你
是可造之才,才来找你。这事一定要保密,任何人都不能告诉,连父母都不许说
,你能办得到吗?”
“能,能,”贾环的头点得象鸡啄米一样。
“咱皇上人老心不老,又想选几个漂亮的小妞进宫。可是又不好意思让大臣
们知道,就叫我来私访一下,哪里有什么绝色。听说你们府里的林黛玉不错----
”
“林表姐呀,可不是,长得和天仙一样,”一说起女人,贾环的兴头就来了
,“还有个薛宝钗,史湘云,就连宝玉哥哥的晴雯丫头,也是个绝色美人呢。”
“哦,你带我到园子里去看看。”
二人进了大观园。弘历在一块寿山石后坐下,对贾环说:“你去侦查一下,
林黛玉在哪里。”
贾环去了十几分钟就回来了,“林表姐在大柳树下的八角井边看月亮呢。穿
着一件银狐皮的大氅。”
“好,你立功了。回去吧,这儿没你事儿了。”弘历说。
“我在这儿看看行吗?”贾环说。
“不行!”弘历一瞪眼:“你敢不听我的命令!”
贾环吓得二话没敢说,乖乖地走了。
看着贾环走远以后,弘历站了起来,蹑手蹑脚地向着那大柳树走去。
月亮下,八角井旁,一个穿着银狐大氅的女孩子,身材苗条,不安的走来走
去,还时不时轻轻叹着气。那女孩子转过身来了,弯弯的眉毛,黑黑的眼睛,小
小的嘴巴,果然是个绝色美女。
弘历叹了一口气,他真希望林黛玉长得丑一点,这样的美人,怎么下得去手
?哎,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
那女孩子听到了动静,小声问:“是谁?”
弘历抓起一把石子,向着对面的草丛扔了过去。
草丛里一阵哗啦啦的响声,那女孩子转过头去看。
弘历猛地跳了出来,两手死死地掐住那女孩子的脖子。那女孩子挣扎了几下
,渐渐不动了。银狐大氅滑落在地上。
弘历向四周看了看,把那女孩子的身体扔进了八角井。然后扬长而去。
远处过来一人,正是乌思道。他向井里看了看,嘿嘿一笑,向着荣国府的东
厢房走去。
(二十)
贾五从老太太那里请了晚安出来,看到一个男人的影子一闪,进了赵姨娘的
屋子。贾五好奇地跟了过去,爬上台阶,用舌头把窗户纸舔了一个小洞,向里面
望去。
乌思道舒舒服服地靠在炕上,赵姨娘在给他捶着肩:“思道啊,怎么这么多
天不来看我,又迷上哪个女人了吧。”
“没有,没有,”乌思道辩解地说:“雍王爷哪里事儿多,现在正是关键时
刻,皇帝大位是谁的,也就看这几个月了。”
“唉,你们男人家,为了权力又打又杀的,我都怕了。”
“嘿嘿,一将功成万古枯,不杀人,哪里来的权力?与人奋斗,其乐无穷啊
!”乌思道得意地说:“再说啦,你不是也想让环儿得了荣国府的这个世袭?”
“想是想,哪里办得到呢,”赵姨娘沮丧地说,“又有贾琏,又有宝玉,哪
儿轮得到他呢?”
“别急呀,等雍亲王当了皇上,找个碴儿把贾政,贾赦,贾琏,宝玉全都充
军黑龙江,这爵位不就是环儿的了,”乌思道淫笑着在赵姨娘脸上捏了一吧,“
然后我再把你娶过来,这花花的荣国府可就是咱们的啦!”
“那敢情好,”赵姨娘笑嘻嘻地腻在乌思道的身上,“今天晚上我们老爷不
回来了,你就在这里睡了吧。”
“不行啊,还的回王府看看,怕福晋那里有什么事儿。你知道,弘历杀了林
黛玉,把她扔进了大观园的八角井里----”
贾五脑子里“轰”的一声,林妹妹被杀了?
他转身跳下台阶,跌跌撞撞地往大观园里跑。
一件银狐大氅扔在八角井边的草地上,那是十几天前贾母送给林妹妹的。
贾五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他往井里看看,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他
想了一下,转身跑到花匠的房子那边,扯下一根晾衣服的绳子,就又匆匆跑了回
来。
贾五把绳子一头拴在树上,自己攀着另一头,下到了井里。
井里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井水有齐胸深,冰凉刺骨。贾五双手摸索着,
碰到了一个软绵绵的身体,他心里一凉,忙把哪个身体举出了水面。摸摸脉搏,
没有;摸摸心跳,也没有;试试呼吸,还是没有。
林妹妹被杀死了。贾五只觉得万念具灰,悲从中来。林妹妹昨天唱歌的声音
又在他耳边响起:“一杯美酒十年酿,阿妹梳头为哪桩?”他摩挲着那冰冷的手
,手腕上的玛瑙镯子还是他给林妹妹买的。他的眼泪一串串流了下来。男儿有泪
不轻弹,贾五从来以为自己是个流血不流泪的硬汉子,谁想到现在也变得泣不成
声了。他把林妹妹抱得紧紧的,真想自己也一头撞死在这井里,跟着林妹妹去了
。
贾五一阵晕眩,头重重地碰在井壁上。
他猛地清醒了过来,报仇,报仇,一定要先给林妹妹报仇!
他解开外衣,把林妹妹的身体绑在自己背上,拉着绳子爬了出去。
草地上,贾五跪在林妹妹身边。他拿起林妹妹的手,轻轻地吻着,“妹妹,
生不同卺死同穴,等我报了仇,一定来陪你。”
忽然他的嘴唇触到了手背上的一处伤疤。林妹妹的手上是没有伤疤的,他心
里一惊,撩开散在她脸上的头发,附下身去,借着微弱的星光,仔细一看:
是金钏儿,不是林妹妹!
贾五觉得浑身软绵绵的,他揉揉眼睛,真的是金钏儿!
贾五只觉得又惊又喜又悲。喜的是林妹妹还活着,悲的是金钏儿被杀了。他
想了一下,用那狐皮大氅把金钏儿的身体盖上,自己晃晃悠悠地向潇湘馆走去。
潇湘馆。
紫鹃用托盘捧着一杯黄山毛尖:“姑娘,你少喝点茶吧,喝多了睡不着觉的
。”
黛玉接过茶杯,凄然一笑:“谢谢你,紫鹃姐姐,我想今天晚上我又得失眠
了。”说着眼圈一红,又想起了刚才的事儿。
吃过晚饭,黛玉去园子里散步。紫鹃看来了寒流,怕她着凉,再三哄着她把
那件银狐大氅穿上。黛玉漫步走着,看着天上的月牙儿,想起了自己的童年在苏
州,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几乎又要流下泪来。
看到贾环在树后探头探脑的,黛玉奇怪地问:“环哥儿,你在干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贾环一溜烟地跑了。
黛玉听到假山那边有低低的哭泣,转过去一看,是金钏儿,就过去问:“金
钏儿姐姐,你怎么啦?”
“老爷逼我做小老婆,下旬就要过门,”金钏儿哭着说,“太太又打我,说
我是狐狸精,勾引了少爷又勾引老爷。”说着给黛玉看她手上的伤疤。
黛玉沉默了一会儿,咬咬牙,“姐姐,你干脆逃了吧!”
“什么?”金钏儿退了一步,睁大了眼睛。
“逃,”黛玉摘下头上的金花玉簪,金耳环,手上的宝石戒指,犹豫了一下
,把腕上的玛瑙镯子也褪了下来,都递给金钏儿,“姐姐,你拿着这些,听说能
值上千两银子呢,跑得远远的。”
“林姑娘,我----”金钏儿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事不宜迟,不跑你会后悔一辈子,”黛玉热心地说,“这里就象个大牢笼
,一点自由也没有,连我都想跑。”
金钏儿犹豫了一下,“林姑娘,实话告诉你吧,我今天是打算逃走,等会儿
我表哥会来这儿接我。”
“表哥?”
“嗯,”金钏儿的脸马上红了,低下头去。
黛玉脱下自己的狐皮大衣披在金钏儿的身上,“姐姐,把这个也带着,老太
太说也值好几百两银子呢,祝你们两个好运气。”
正回忆到这里,听得外面一阵急急的敲门声。
“来啦,来啦,是谁呀,这么催命,”紫鹃打开门:“哟,是宝二爷呀,怎
么全身都湿透了?”
黛玉急忙从里间走了出来,只见贾五面色苍白,浑身发抖,衣服上滴滴嗒嗒
地往下流水。
“你怎么啦?”黛玉关心地问。
贾五跨上一步,死死地抓住黛玉的手,直勾勾地看着她。过了好半天,忽然
哈哈大笑起来。
黛玉的脸红了,甩开贾五的手:“紫鹃,帮二爷把湿的外衣脱了,给他披上
条毯子。雪雁,去叫晴雯过来,给二爷带一套干衣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