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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務


 
  紫禁城裏養心殿。

  康熙歪在炕桌上,賈妃給他捶著腿。十四阿哥和賈五在下首站著。

  “老十四啊,妳擬的那個變法的折子我看了,”康熙喝了壹口參湯,慢慢地
說,“很有見地呀。”

  “謝皇上誇獎,那是寶玉幫著我寫的。”十四阿哥說。

  “呵呵,寶玉,妳年紀輕輕的,就成了老十四的智囊了麼,”康熙笑著說,
“生子當如孫仲謀,我說應該是生子當如賈寶玉才是了。可惜妳不是老十四的兒
子。”

  十四阿哥看了看賈妃,賈妃把頭低下去不看他。

  “不過,老十四啊,妳這變法得罪的人可不少,君主立憲,把皇家親戚都得
罪了;官員民選,把朝廷裏的官吏都得罪了;滿漢平等,把八旗兵全得罪了;獎
勵工商,把地主豪強都得罪了;改革科舉,把讀書人都得罪了。如果這些人聯合
起來反對妳,妳可就危險了。”康熙憂心忡忡地說。

  “陛下,變法有關我大中華國家昌盛,人民富足,當然不是壹件容易的事兒
,”十四阿哥雄心勃勃地說,“只要有了充分準備,危險也不可怕。再險也險不
過您當年捉鰲拜時的危險。”

  “嗯,那鰲拜武藝精通,力大無窮,那天可是懸乎極了。要不是小桂子鬼點
子多,真是不堪設想,不堪設想埃”康熙瞇起眼睛,回憶地說,“那小桂子可真
是個人物,那年我去西郊練紅夷大炮,忽然發現他不見了。我壹拉那火繩,炮筒
壹下子歪了,炮彈打到老百姓的黃瓜地裏炸了。我怕傷了人,趕快跑去看。妳們
猜怎麼著,那小桂子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說:皇上,我偷兩根黃瓜,您也別用大
炮轟埃”說到這裏哈哈大笑了起來,在場的人也忍不住都笑了。

  “唉,小桂子那小子也不知道躲到哪裏去了。不過,”康熙用手指輕輕點著
桌子:“我捉螯拜那時侯可準備了好幾個月呢,妳都準備什麼了?”

  “變法的關鍵,是要有壹批愛國愛民,立誌改革的人材,”十四阿哥侃侃而
談,“現在朝廷裏的人,不會有幾個擁護改革的,改革會絕了他們習慣的升官發
財的路。改革的受益者是普通老百姓,我這次西征,就想深入民間,尋找壹批改
革的中流砥柱。出征回來,就依仗這些人,大刀闊斧地開始改革。”

  “是啊,幹什麼都要有人才。想當年我手下那麼多能幹的人,可惜老的老,
死的死,又有的成了貪汙犯。”康熙感慨地說。

  “陛下,人都是自私的,”賈五插嘴說:“什麼高尚的人,有道德的人,通
通是騙人的鬼話。人都是有所圖的,或者是圖名,或者是圖利。變法的好處就是
:讓想出名的人來做官,治理國家,讓想圖利的人去經理工商,他們賺了錢,同
時也給了窮人作工的機會。”

  正說到這裏,壹個太監走了過來,“啟稟萬歲,雍親王有緊急軍情求見。”

  “讓他進來。”

  賈五看著走進來的雍正,又黑又瘦,面色陰沈,壹點也看不出和林妹妹有什
麼相象。

  “陛下,”雍正把手裏的奏折抵給康熙,“四川總督年羹堯的八百裏加急軍
情,我軍在青海大敗,西安將軍額魯圖五萬人全軍覆滅。”

  “什麼?”康熙的臉色馬上沈了下來,“傅爾丹,王子騰,年羹堯,加起來
有六十萬人馬,怎麼倒叫這個不到十萬人的阿布坦打敗了?”

  “父皇,前方的驕兵悍將,互相不服,互不配合,才有此大敗。”雍正說,
“十四弟從小有殺伐決斷,我建議讓他掛帥早日出征。”

  十四阿哥沒想到雍正會推薦他,奇怪地看看雍正。

  雍正接著說:“六十萬大軍,除了皇上,只有十四弟才能鎮得住。十幾年前
十四弟在平息川陜時,在軍前斬了壹等將軍查富貴和皇商薛定鄂,雷厲風行,八
旗子弟都佩服的不得了。”

  “我想起來了,”康熙轉向十四阿哥說,“就是王子騰上本奏妳私殺大臣的
那件事?”

  “是的,”十四阿哥說,“查富貴也太不象話了,利用軍隊經商,和薛定鄂
合夥走私鴉片。軍隊經起商來,變得惟利是圖了,還怎麼能打仗!”

  康熙向著雍正擺擺手,“好了,妳先下去吧。”

  十四阿哥想了想:“父皇,那我三天後就出征吧。”

  “這個----”賈五心裏好矛盾,十四阿哥壹離開北京這王位就要丟了,可是
自己又不能明說,因為雍正是林妹妹的爸爸。

  康熙看著賈五呵呵壹笑:“怕他走了北京出事兒不是?我早寫了壹份密詔,
今兒個早上交給大學士張延玉保管,如果我死了,就傳位給老十四。”

  十四阿哥知道張延玉是個正派人,急忙跪下說:“謝父皇。”

  “起來吧,”康熙笑咪咪地說。“我是老奸巨滑了,為了萬無壹失,”他從
懷裏掏出壹片黃絹,“春兒,這裏還有壹份兒密詔,妳保存著。就是有人能篡改
了那份詔書,也改不了這份兒。而且武力政變也不行,老十四手裏還有六十萬大
軍呢。”

  賈五簡直對康熙佩服得五體投地了,這個計劃真是周密極了。那雍正還能有
什麼貓膩呢?
  

                             (二十二)


  雍王府內小書房。

  雍正正襟危坐:“老烏,妳的消息可屬實?”

  “千真萬確,”烏思道連連點頭,“皇上寫了份密詔交給張廷玉保存,說要
傳位給十四爺。”

  雍正心裏馬上翻騰了起來,表面上卻是不動聲色,淡淡地說:“哦,妳看如
何呢?”

  “王爺,此事尚有可為,”烏思道嘿嘿壹笑,“皇上老了,疑心病重得不得
了。他要是直接頒布詔書立了十四阿哥,或者是把密詔幹脆交給了十四阿哥,這
事兒就麻煩多了。皇上之所以把密詔交給張廷玉,就是對事四阿哥也存有幾分提
防,如果十四阿哥不聽話了,密詔隨時可以要回來。俗話說,蒼蠅不釘沒縫兒的
雞蛋,現在既然有這點兒縫兒,咱們就可以以此做做文章。”

  雍正頭壹擡:“妳有什麼好計策,說來聽聽。”

  “上策者,”烏思道搖頭晃腦地說,“是離間皇上和十四阿哥的關系,讓皇
上廢了十四阿哥;中策者,是串通張廷玉改了詔書;下策者,是刺殺十四阿哥。
”

  “下策可不易施行,老十四壹身武藝,怕了因和尚也未必殺得了他,更何況
他的侍衛裏也不乏高手,不在咱們的血滴子之下。”

  “王爺,殺人可以不用刀。十四爺武功高強,但是是個多情種子。男人進不
了他的身,女人可就是另壹回事兒了。我正在給您物色這刺客的人眩”烏思道得
意地說:“當然,如果中計或上計能行得通的話,下策就用不著了。”

  “說說妳的中策吧,張延玉壹個書呆子,妳怎麼能串通得了他?”

  “王爺,張延玉處處以君子子居。君子可以欺方。老十四的變法要變祖宗之
道,孔孟之教。我們打著維護名教的旗號,反對變法,搞他個四個不可變:祖宗
之道不可變,孔孟之教不可變,滿州八旗的領導不可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國
有制不可變。他張延玉做為讀書人的領袖,就遲早要進我們的套兒。”

  “唔,那上策如何行得通呢?妳知道皇上正信任老十四,賈妃又不停地在枕
邊說老十四的好話,”雍正嘆了壹口氣,“早知道還不如當年不把她弄進宮去。
”

  “這條計策妙就妙在十四阿哥和賈妃的關系上。當初皇上廢了二阿哥的太子
,還不是因為他和鄭貴人有了私情?”烏思道得意地說。

  雍正眼睛壹亮:“妳抓到他們什麼把柄了?”

  烏思道湊到雍正耳邊,低聲地說著什麼。

  雍正壹拍桌子,“好,壹定要把證據拿到手,不惜任何代價!”

  “是,王爺,”烏思道恭順地說:“不過這三條計只怕瞞不了賈寶玉,那小
子壹肚子的鬼點子。要想辦法把他和十四阿哥分隔開才好。”

  房間裏壹陣沈默。

  壹個小丫頭怯生生地走了進來:“王爺,福晉想請烏先生過去。”

  雍王府偏殿。

  雍王妃抱著個雪白的波斯貓,不安地走來走去。

  看到烏思道進來,她揮了揮手讓小丫頭出去,焦急地說:“烏先生,那個琪
官兒逃跑了。”

  “琪官兒,就是那個唱戲的?”烏思道暗暗嘆了壹口氣,真是女人家沒見識
,跑了個戲子也大驚小怪的。

  “就是他,王爺最喜歡的那個小旦,而且他,他把我的金麒麟偷走了。”

  “福晉,您的金銀財寶數都數不清,還在乎個金麒麟?”

  “不是啦,”雍王妃著急地解釋,“那麒麟是空的,裏面有個暗盒,藏的是
壹張玉碟。”

  烏思道知道皇室的子女出生後,宗人府都要記錄下來,叫做玉碟。他問道:
“什麼樣的玉碟?”

  “就是黛玉出生的記錄,接生婆是誰,在哪裏生的,身上有什麼特征。把她
換了弘歷以後,我叫宗人府另外寫了壹張,就把那張舊的藏在了金麒麟裏面。”

  “哎呀我的福晉大人,”烏思道生氣地說,“這種東西不馬上銷毀,留著它
幹什麼!”

  “我,我還想有壹天能認回我的黛玉女兒,”雍王妃的眼圈紅了,“我做夢
都盼著那壹天。又怕她不肯認我,這是唯壹的證據。”

  “唉,”烏思道嘆了壹口氣,“您先別著急,讓我想想辦法。”

  烏思道從雍王妃那裏出來,正碰見賈環,奇怪地問:“妳怎麼跑到這兒來啦
?”

  “弘歷貝勒找我,”賈環興沖沖地說。

  雍王府後花園。

  賈環把手裏的壹卷圖交給弘歷:“貝勒爺,您看看,這是我家林黛玉表姐,
薛寶釵表姐和史湘雲表姐的畫像,我從老太太那裏偷來的,都是大美人。”

  弘歷漫不經心地接過畫像,“哦,這史湘雲滿漂亮的。嘖嘖,這薛寶釵更是
個大美人。嗯,這林黛玉,”

  弘歷壹下子呆住了,黛玉的畫像有壹種超凡脫俗的氣質,而且,她不是自己
前天晚上掐死的那個人!

  弘歷盡量裝出平靜的樣子:“賈環,妳們家裏最近出了什麼事兒沒有?”

  “沒有什麼啊,哦,就是前天有個丫頭跳井了,叫金釧兒。”

  “媽的,殺錯了。”弘歷心裏暗罵了壹聲。又看看林黛玉的畫像,不過這麼
漂亮的小妞兒,殺了也怪可惜的。最好是把她偷出來,放在壹個什麼秘密的地方
,自己慢慢享用。嗯,今天下午再去賈府周圍踩踩盤子,認認地形。這事兒還得
找個幫手才行,找誰呢?


                             (二十三)


  弘歷騎在馬上壹邊走壹邊琢磨,不知不覺已經到了鼓樓了。

  “先生,請問,”壹個少女的清脆聲音打斷了他的思路。

  弘歷低頭壹看,嚇了壹跳,這不是畫上的林黛玉麼。揉揉眼睛,哦,不是,
眉毛沒有林黛玉那麼彎,下巴也比林黛玉圓壹點。

  那少女壹身江南打扮,笑著問他:“您知道去柳蔭胡同怎麼走麼?”

  “當然知道,”弘歷嘿嘿壹笑,這女孩長得真漂亮啊,“我帶妳去好了。”

  賈五從皇宮的神武門出來,繞過景山,沿著地安門大街往家走。變法改革的
阻力大得出乎他的預料。八旗王公,達官貴人,當然不必說,就是在變法中可以
得到好處的士農工商,大部份人也或是反對,或是冷嘲熱諷,或是漠不關心。北
京人的日子倒也是比外地要好過,天子眼皮底下,什麼官兒都收斂得多。“眼下
咱們過得還行,改它幹嗎?”到處聽到的都是這句話。習慣勢力真是可怕,他不
由得嘆了壹口氣。

  賈五這時才明白為什麼十四阿哥壹心想西征,西部苦寒之地,老百姓本來就
很苦了,最近又出了兩個貪汙上百萬兩銀子的貪官。窮則思變,那裏的人民會最
容易接受改革變法的思想,十四阿哥也容易網羅壹批立誌改革的年輕人作幫手。
不過,他總覺得自己記得十四阿哥壹離京就要出漏子。可是怎麼勸阻十四阿哥呢
?總不能說自己是從2000年回來的吧?

  想著想著,已經走到了後海邊上。壹陣風吹來,他急忙捂住自己的瓜皮帽,
可別吹掉了,這帽子還是晴雯給做的。她的手真巧,比買的帽子還漂亮。帽子前
面還鑲了壹塊小鏡子,她說可以避邪的。

  後海邊上的小樹林裏隱隱傳來女孩子的哭叫聲。賈五拍馬進了樹林,只見壹
個貴公子打扮的男人,正把壹個女孩子按在地上,那女孩子哭叫著拼命掙紮。

  賈五看了大怒,飛身下馬,壹把抓住那男人的脖領子,把他揪了起來,“好
小子,青天白日的,北京城裏,就敢調戲女人!”

  那人回手就是壹拳,“哪裏的野小子,敢管妳家寶玉貝勒頭上來了。”

  壹拳正打在賈五的下巴上,嘴裏鹹乎乎的,他啐了壹口,紅色的,媽的,被
打出血來了。賈五怒氣上沖,上去抱著那人就扭打起來。

  兩人在地下滾來滾去,賈五忽然想起來,寶玉貝勒,不就是弘歷嗎?金釧兒
就是他殺的,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打得更起勁兒了。

  兩人年紀,高矮都差不多,可是賈五從上中學後就沒有打過什麼架,而弘歷
則是天天練武。打了壹陣兒,賈五漸漸覺得力氣不支,被弘歷壓在了身下。

  弘歷得意地笑著:“就這點本事兒,還想管爺爺的事兒,我送妳見閻王去吧
!”說著從靴筒裏掏出壹把鑲金的匕首,向著賈五的喉嚨刺去。


  賈五緊緊抓住他的手腕,倆人僵持著,匕首在賈五的脖子晃來晃去。

  下午的陽光從樹隙照進來,照在賈五的臉上。匕首壹分分地向他的喉嚨逼近
,賈五覺得壹陣陣悲哀,難道自己就死在這小子的手裏了?他使勁晃晃頭,拼命
使自己清醒過來。

  賈五忽然發現,自己的頭壹動,就有個小亮點在弘歷的額頭上動。那是自己
帽子上的鏡子的反光。他靈機壹動,用力轉轉頭,把太陽的反光投射到弘歷的眼
睛上。

  弘歷忽然感到眼前壹花,不由的放松了賈五,提起右手來擋住眼睛。賈五乘
機把身子壹側,蜷過右腿,用膝蓋向著弘歷的兩腿之間狠狠地頂去。

  弘歷慘叫了壹聲,向後摔倒。

  賈五騎在弘歷身上,壹頓飽打。弘歷哎喲哎喲地叫著:“好小子,妳有種就
把妳家少爺打死。只要妳給我留下壹口氣兒,妳下回就壹口氣兒也沒有了。”

  賈五又好氣又好笑,照著弘歷的太陽穴就是壹拳,弘歷哼了壹聲就昏了過去
。

  遠處傳來壹陣叫聲:“弘歷貝勒--------,弘歷貝勒-------”

  雍王府有人來了,賈五對那女孩說:“我們快跑吧。”說著把她抱上了馬,
自己騎在她身後,壹揮馬鞭,跑出了小樹林。

  從後海壹直跑到護國寺,估計弘歷的人早被甩掉了。賈五從馬上跳了下來,
看看那女孩,好奇怪,她長得好象林妹妹。

  那女孩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謝謝妳,救了我。”

  “小姑娘,妳看來不是北京人啊。”

  “我從蘇州來,來北京找人。”

  “哦,找什麼人呢?”

  “我的壹個同鄉好朋友,住在榮國府裏,她叫林黛玉。”


                             (二十四)


  賈五帶著那女孩子從後門溜進了大觀園。壹進怡紅院,看到襲人正在紫藤架
下做針線。

  “襲人姐姐,妳請林姑娘來壹下好不好?有客人要找她。”賈五說。

  “好的,”襲人站起身來,“好漂亮的小姑娘,倒象是林姑娘的親妹子。”
襲人壹面往外走壹面向著屋裏喊:“晴雯,來了客人啦,快倒茶!”

  “來啦,來啦,看妳那個蠍蠍蜇蜇的樣子,”晴雯嘟囔著從裏間走了出來,
看到那女孩,她忽然壹楞:“五娘?是妳?”

  那女孩也是壹楞,撲上去抱住晴雯,眼淚壹串串地掉了下來:“四娘,姐姐
!”

  兩人抱著哭了壹會兒,晴雯的臉色忽然變了,“妹妹,家裏出了什麼事了嗎
?爹還好嗎?”

  “爹,應該沒事兒吧,他壹年以前離家出走了,說是有血滴子在找他的麻煩
。把我托付給梅子林酒店的李奶奶----”

  “林姑娘來嘍----”襲人話音剛落,黛玉就急急地走了進來:“寶玉,什麼
人找我呀?”看到五娘,她又驚又喜,“妹妹,妹妹,妳怎麼來啦,”拉住五娘
的手,淚珠子在眼眶裏打轉兒。

  賈五看看黛玉,看看晴雯,又看看五娘,忍不住笑了:“妳們三個長得真象
是親姐妹。”襲人也拍著手笑著說:“可不是,真是壹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黛玉拉著五娘坐下,“妹妹,這千裏迢迢,妳可怎麼來的呢?呂老師好麼?
”

  看著五娘那欲言又止的樣子,賈五對襲人說:“襲人姐姐,妳到廚房去壹下
,叫他們今晚準備幾個江南的菜。”

  看著襲人走遠以後,五娘接著說:“爹把我托付給梅子林酒店的李奶奶,也
就是林姑娘的奶媽家,”

  “妳也認識李奶奶,太好了!她老人家身體好麼?”黛玉興奮地問。

  “唉,”五娘嘆了壹口氣,眼圈又紅了,“我在李奶奶那裏住了壹年,她對
我可好了。直到上個月,我看到壹個臉上有刀疤的黑大漢老在酒店門口轉來轉去
,就告訴了李奶奶。她聽了好緊張,就把我送到運河邊上的倪老板家裏,還給我
壹個紅布包兒,說如果她出事兒了,就叫我拿著那個紅布包兒來找林姑娘。結果
第二天夜裏,梅子林就被人燒了,李奶奶壹家生死不明。我心裏好害怕,就搭船
來北京找林姑娘。下了船,雇車進了城。沒想到北京這麼大,走著走著就迷路了
,又碰見個壞人要欺負我,多虧了他,”她向賈五看了壹眼,輕輕地說“他,救
了我。”

  賈五把剛才和弘歷打架的事簡要說了壹遍,黛玉和晴雯聽得目瞪口呆。說到
弘歷的刀子在他的脖子上晃來晃去,兩人都嚇得叫出聲來了。聽完以後,晴雯才
長出了壹口氣:“我說寶二爺,妳也不能老這麼玩懸的呀,以後我好好教妳幾手
吧。”

  “妳教他?妳會武藝?”黛玉奇怪地問。

  “黛玉姐姐,妳還不知道麼,她就是我姐姐,四娘啊!”五娘說。

  “晴雯妳,是呂四娘?”黛玉驚訝地睜大了眼睛,“說妳是江南八大俠之壹
,武功出神入化,怎麼跑到這裏當起丫頭來啦?”

  晴雯微微壹笑,“那年十四阿哥跟他師傅茫茫大士,來峨嵋山和我師傅獨臂
師太談論天下大勢,我師傅問到十四阿哥的誌向,十四阿哥說要改革君主制度,
還政於民,讓老百姓都過上好日子。師傅對他贊不絕口。我藝成下山,師傅叫我
來助十四阿哥壹臂之力,誰知道十四阿哥叫我來保護他。”晴雯看了賈五壹眼,
臉壹紅。

  “奇怪,妳和十四阿哥究竟是什麼關系?”黛玉看著賈五問道。

  賈五聳聳肩,做了個無辜的手勢。晴雯接著說:“十四阿哥把我推薦給賈娘
娘,賈娘娘就把我安排來這裏了。”

  五娘壹直呆呆地看著賈五,冷不定地冒出壹句話:“看來妳還真是個好人呢
,連我的兩個姐姐都這麼信任妳。”

  黛玉微微壹笑:“他呀,時間長了妳就知道了。五娘,妳也留下來好不好?
”

  “對呀,把五娘留下來吧,”晴雯熱心地說,“咱們房裏還缺壹個人呢。”

  “好是好,不過,”賈五笑著說:“當丫頭,也太委屈五娘了。”

  “呸,什麼話,我當丫頭就不委屈嗎?”晴雯笑著說。

  “我也喜歡留下,和四娘跟黛玉姐姐在壹起,”五娘說,她的聲音低得幾乎
聽不到了:“還有妳。”

  “好啊,那就留下吧,”賈五高興地說,“對了,我們給妳換個名字吧,就,
就叫五兒好不好?”
  

                              (二十五)


  吃過晚飯,賈五和黛玉,晴雯,五兒來到了瀟湘館。

  黛玉急著想要看五兒帶來的東西,就把雪雁支開去熬冰糖燕窩湯,留下的紫
鵑反正是自己信得過的。

  四個人在燈下坐好,紫鵑端上茶來。

  “妹妹,妳把那個紅布包拿出來給林姑娘看看。”晴雯說。

  五兒點點頭,從懷裏掏出壹個紅緞子的小包兒,“這是我離開梅子林那天晚
上李奶奶給我的,說是林老爺留下來的,要在林姑娘滿十五歲以後交給她。”說
著把小包遞給了黛玉,“李奶奶還說,林老爺為人可好了,那家梅子林酒店,就
是林老爺給他們出的本錢,店門上的匾額的梅子林三個大字還是林老爺親筆寫的
呢。”

  黛玉打開那小包兒,裏面是壹個麂皮包兒。打開麂皮包兒,裏面是壹個折疊
的信封。信封黃黃的,看來有不少年了。

  黛玉把信封撕開,不知為什麼,心裏好緊張,手也開始微微地發抖。

  信封裏掉出來壹張信箋和壹個字條。

  黛玉把信拿起來,寶玉和晴雯湊到她身後壹起看:

  “黛玉吾女,

  汝閱此信之時,應已逾及屏之年,吾亦已做古多時也。

  汝生來聰慧過人,惜乎命運多蹇,汝母幼年見背,吾亦寡於歡顏。非吾冷面
冷心,不識舔犢之請,其中曲折,委實難言。今汝已長成,不可再瞞。此真情者
,汝本非我林家之女也。”

  黛玉手壹抖,信紙掉在了桌子上。

  晴雯忙把黛玉抱在懷裏。賈五把信紙拿起來,接著念下去:

  “是年吾為官京城,蒙聖上特旨任江南巡鹽禦史。汝母時身懷六甲,不宜遠
行,且與汝二舅賈政頗有口角,亦不願棲身於榮國府。海寧陳士倌者,於我林家
乃是世交也,陳夫人又是汝母之閨中密友,且亦有孕在身。故陳夫人邀汝母過陳
府暫住,互為照應者也。

  汝母先臨盆,是壹男也。陳夫人難產,逾時壹天,嬰兒尚未落地,合府驚慌
,亂做壹團。忽聞雍王府有人至,持福晉手書,詢問嬰兒性別,如是男嬰則欲抱
去雍王府壹觀。陳府管家正忙得不亦樂乎也,則將汝母之子抱與來人帶去雍王府
。不料當晚送回者,乃壹女嬰。

  汝即是此女嬰也。

  汝母悲憤不已,大罵陳家。唯雍王勢大,此亦無可奈何之事。自此林家乃與
陳家絕交。吾取汝之名為黛玉,黛者,代也,暗喻汝乃被取代之金枝玉葉也。

  汝冰雪聰明,善體人意,不失天寅貴胄之氣質,只是造化弄人,誤落我林家
。更可憐吾林家三代單傳,竟斷香煙於此也。吾已自知來日無多,人之將死,其
言也善,唯願有日汝能重返雍王府得享天倫之樂。亦望汝能點悟我林家之子,令
其認祖歸宗。則吾雖死亦不朽矣。

  父林如海泣血手書”

  黛玉呆呆地聽著賈五把信讀完,不知道說什麼好。

  賈五又拿起那個字條,上面寫著:“陳士倌先生,請把妳的兒子交給來人帶
來雍王府給我瞧瞧。雍王福晉手書。”

  看來這福晉,就是黛玉的媽媽了,字還寫得不錯呢,賈五心想,那酒店叫梅
子林,就是林沒子,林家的兒子沒了。

  五個人沈默了好久,紫鵑忽然說:“那林家的孩子就是雍王府的弘歷了?”

  “可不是,”賈五憤憤地說,“那小子可不是玩藝兒了,殺了金釧兒,欺負
五兒,還想殺林姑娘。”

  “他幹嗎跟咱們家人過不去呢?”紫鵑問。

  “我想是他也知道他和林姑娘的身世了,為了維護自己的榮華富貴,想殺人
滅口。”賈五說。

  黛玉不禁打了個寒戰。

  “林姑娘別怕,有我呢,”晴雯拉起黛玉的手安慰她。

  “不是,我是說,我怎麼會有那麼壹個父親,都說雍王爺面冷心狠,殺人如
麻,”黛玉嘆了壹口氣,眼淚又撲簌簌地流了下來。

  “晴雯姐姐,那弘歷遲早是個禍害,我們把他除掉算了,給金釧兒報仇。”
賈五說。

  “寶玉,”黛玉擡起頭來,“答應我不要傷害弘歷。林家養育我那麼多年,
爸爸的遺書裏又托付我勸他歸宗。”

  賈五看著黛玉的眼睛,長嘆壹聲,“好吧,妹妹,我聽妳的。”

  遠處傳來壹陣嘈雜聲:“二老爺回府嘍,二老爺回府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