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王府后花园。
雍正完练了一路剑法,乌思道急忙递上湿毛巾:“王爷,您的剑法越来越精
妙了,当今武林,怕没有人是您的对手了。”
“呵呵,这倒不一定,”雍正一面擦着汗,一面得意地笑着:“老十四,还
有那江南八侠,武功都不弱啊!”
“他们都不行,我看过了因的功夫,怕在您手下走不了一百个回合。”乌思
道讨好地笑着:“那首童谣您跟皇上讲了?”
“讲啦!”
“皇上说什么没有?”
“没有,不过呀,老头子的疑心病可重着呢,嘴上不说,心里肯定犯嘀咕。
”雍正大摇大摆地在石凳上一坐:“我要你去查访朝里官员的劣迹,你办得如何
了?”
“王爷,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我查过得官儿,没有一个不贪污的
。”乌思道摇摇头说:“几十万两银子简直都不算什么,上百万的有好几个,还
有上千万的呢!”
“好!”雍正一拍大腿:“抓住了他们的短处,就不怕他们不和我保持一致
!”
“王爷,您真要用他们哪?老百姓可是恨他们恨得牙痒痒的。”
“先利用他们一下,等我的皇位坐稳了,就----”雍正作了个砍头的手势。
“咔喳!他们搜刮来的银子还不全归国库了,老百姓也会称赞咱英明。过河拆桥
么,哈哈!”
荣国府,赵姨娘的房间。
乌思道呼噜呼噜地抽了一口水烟袋,吐了个烟圈儿,得意地说:“这回环儿
这个世袭就没跑儿了。雍王爷手辣心黑,真是帝王之才!”
“嘿嘿,”赵姨娘冷笑一声,“兔子打光了就杀猎狗,等他真当了皇上,怕
也没有你的好果子吃!”
“哎,我可是大功臣,他的那条计划不是我帮忙搞成的?”乌思道不在乎地
说。
“大功臣,听说过杀人灭口吗?”赵姨娘扁扁嘴说。
正说到这里,贾环哭丧着脸跑了进来。赵姨娘见他这样子,,就没好气地问:
“又是那里垫了踹窝来了?”一问不答,再问时,贾环便说:“同宝姐姐玩的,
莺儿欺负我,赖我的钱。宝玉哥哥撵我来了。”赵姨娘啐道:“谁叫你上高台盘
去了?下流没脸的东西!那里玩不得?谁叫你跑了去讨没意思!”
可巧凤姐在窗外过,都听在耳内。 便隔窗说道:“大夏天的又怎么了?环
兄弟小孩子家,一半点儿错了,你只教导他,说这些淡话作什么!凭他怎么去,
还有太太老爷管他呢,就大口啐他!他现是主子,不好了,横竖有教导他的人,
与你什么相干!环兄弟,出来,跟我玩去!”
乌思道慌忙躲到屏风后面,赵姨娘也不敢作声。
贾环平日怕凤姐比怕王夫人更甚,听见叫他,忙唯唯的出来。
凤姐向贾环道:“你也是个没气性的!时常说给你:要吃,要喝,要玩,要
笑,只爱同那一个姐姐妹妹哥哥嫂子玩,就同那个玩。你不听我的话,反叫这些
人教的歪心邪意,狐媚子霸道的。自己不尊重,要往下流走,安着坏心,还只管
怨人家偏心。输了几个钱?就这么个样儿!”
贾环见问,只得诺诺的回说:“输了一二百个钱呢。”
凤姐道:“亏你还是爷们儿,输了一二百钱就这样!”回头叫丰儿:“去取
一吊钱来,姑娘们都在后头玩呢,把他送了玩去。你明儿再这么下流狐媚子,我
先打了你,打发人告诉学里,皮不揭了你的!为你这个不尊重,恨的你哥哥牙根
痒痒,不是我拦着,窝心脚把你的肠子窝出来了!”喝道:“去吧!”
看着凤姐带着贾环走远了,乌思道才从屏风后面转出来。赵姨娘流着眼泪说
:“这下你可看见了吧,看见我们娘儿俩过得是什么受气的日子了吧。”
乌思道面色铁青:“好你一个王熙凤,竟敢如此欺人!”
赵姨娘幽幽地说“了不得,了不得,他这个主儿,这一分家私要不都叫他搬
送到娘家去,我也不是个人。”
乌思道把赵姨娘搂到怀里:“别怕,别怕,看我略施小计,一定要搞得这荣
国府里鸡犬不宁!”
(四十七)
乌思道两手在赵姨娘身上放肆地揉搓着,忽然说:“我知道王熙凤为什么恨
你了。”
“嗯?”赵姨娘软软地靠在他的怀里。
“你们合府上下,只有你比她的奶子大!”乌思道色迷迷地说。
“呸!不要脸的东西,你都看过谁啦?”赵姨娘假做生气地骂道。
乌思道刚要说话,只听外面一声响,不知何物,大家吃了一惊不校忙问时,
原来是外间窗户没有扣好,掉了下来。赵姨娘骂了丫头几句,自己带领丫鬟上好
窗户,叫乌思道还悄悄地从角门出去,自己才去上房打发贾政安歇。
房脊上伸出个头来,正是弘历。他吐吐舌头:“好悬乎,要是老乌知道我撞
见了他的私情非气昏了不可。那赵姨娘真是火暴身材,老乌的艳福不浅。父王的
情报也真是滴水不漏埃”想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自己的身世还能瞒他多久呢
?
弘历身上有一张贾环给他搞来的荣国府地图,可是进来走走就转了向。这次
夜探贾府,主要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关于自己身世的证据,也好先下手为强,省
着夜长梦多,以后落到雍亲王手里可就麻烦了。再有也想看看贾老太太,贾证他
们的模样儿,毕竟是自己的亲姥姥,亲舅舅么。贾母是满和气的个老太太,看着
就觉得亲;贾证假模假事的伪君子样儿,也挺合自己的胃口。谁知道从贾母那里
出来就走错了路,看见了乌思道的香艳场面。
弘历掏出地图,借着月光看了看,向着潇湘馆的方向奔去。
潇湘馆的窗子开着,透过纱窗望去,贾五刚刚走进黛玉的房间。
弘历心里一阵紧张,自从那此被贾五打了以后,他就开始怕起贾五来了。
贾五走进房来了,见黛玉泪痕满面,便问:“妹妹,又是谁气着你了?”黛
玉勉强笑道:“谁生什么气。”旁边紫鹃将嘴向床后桌上一努,贾五会意,往那
里一瞧,见堆着许多东西,却是些笔,墨,各色笺纸,香袋,香珠,扇子,扇坠
等物,外有虎丘带来的自行人,酒令儿,水银灌的打筋斗小小子,沙子灯,一出
一出的泥人儿的戏,就知道是宝钗送来的江南土产小玩艺儿,便取笑说道:“哪
里来的这些东西,不是妹妹要开杂货铺啊?”
黛玉也不答言,紫鹃笑着说:“二爷还提东西呢,因宝姑娘送了些东西来,
姑娘一看就伤起心来了。我正在这里劝解,恰好二爷来的很巧,替我们劝劝。”
贾五明知黛玉是见物思乡,便笑着说:“你们姑娘的缘故想来不为别的,必
是宝姑娘送来的东西少,所以生气伤心。妹妹,你放心,等我明年叫人往江南去
,与你多多的带两船来,省得你淌眼抹泪的。”
黛玉听了这些话,也知他是为自己开心,也不好推,也不好任,便说道:“
我任凭怎么没见世面,也到不了这步田地,因送的东西少,就生气伤心。我又不
是两三岁的小孩子,你也忒把人看得小气了。我有我的缘故,你那里知道。”说
着,眼泪又流下来了。
贾五忙走到床前,挨着黛玉坐下,将那些东西一件一件拿起来摆弄着细瞧,
故意问这是什么,叫什么名子,那是什么做的,这样齐整,这是什么,要他做什
么使用,又说这一件可以摆在面前,又说那一件可以放在条桌上当古董儿倒好呢
。一味的将些没要紧的话来逗黛玉开心,黛玉只是不说话。
贾五忽然看见床上有一张诗稿,就拿起来读:
月色凉如水,星光似水柔;红灯传碧盏,笑语下莲楼;梦醒人不在,乡思一
段愁;随风飘万里,万里恨悠悠。
贾五看到这里,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家,中秋和妈妈一起赏月,元宵和女朋友
一起观灯猜谜,春节和哥们儿打牌斗酒,就痴痴地发起呆来了。
黛玉见贾五如此,自己心里倒过意不去,便拿起一个瓷烧的麒麟,说:“宝
玉,你看看这个,和那天坠儿偷走的那个好象。”
弘历当然知道坠儿,是乌思道派来贾府卧底的,后来又被赶了出去。他赶紧
竖起耳朵仔细听。
贾五接过麒麟,看了看:“可不是,象得厉害。对了,妹妹,林家给你的最
后那封信你收好了吧?”
“收好了,”黛玉眼圈又红了,“在我的梳妆柜的抽屉里呢。”
弘历听了心里一喜,这个大概就是我要找的东西了。
只听黛玉又说:“你不用在这里混搅了。咱们到宝姐姐那边去吧。”
贾五巴不得黛玉出去散散闷,解了乡愁,便说:“宝姐姐送咱们东西,咱们
原该谢谢去。”
黛玉道:“自家姊妹,这倒不必。只是到他那边,薛大哥回来了,必然告诉
他些南边的古迹儿,我去听听,只当回了家乡一趟的。”说着,泪水又在眼眶里
打转儿。
贾五便站着等他。黛玉只得同他出来,往宝钗那里去了。
弘历见二人走远,冷笑了一声,从屋脊上跳到地下。
(四十八)
弘历四下看看,刚要进黛玉的屋子,忽然见远远地走来一个女孩,仿佛是贾
环拿来的画像上的晴雯。他听乌思道说过,了因和尚被晴雯打了个重伤,估计自
己肯定不是对手。妈的,怎么她来的这么不凑巧,只好等下次再来了。弘历心里
暗骂着,悻悻地溜出了荣国府。
“宝二爷,林姑娘,”五儿扮装的晴雯笑着走进潇湘馆:“咦,人都哪里去
了?”
“他们呀,”紫鹃从后面走出来:“去宝姑娘那里了。晴雯,你有什么事儿
?”
贾五和黛玉到了蘅芜院,不巧宝钗出去了。两个人就在园子里随意漫步,观
赏月景。
又是十五了,月亮又圆又亮,晃的人几乎不敢逼视。记得北京的月亮没有这
么亮啊,贾五心里暗想,还是因为没有污染的缘故?唉,这么漂亮的北京星空,
怎么后来搞成了那么灰蒙蒙的?不肖子孙啊!
黛玉望着月亮,轻轻地念着:“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
今昔是何年?”
“唉,”贾五叹息一声,“那苏大胡子文章是写得不错,只是人品忒不怎么
样!”
“此话怎讲?”黛玉奇怪地问,“就是那王安石三难苏学士的故事,也只不
过说他少年时过于狂妄罢了,于人品有什么关系呢?”
“妹妹听说过春娘的故事么?”
“没有,你知道,我是看不到什么闲书的,”黛玉看了贾五一眼,低下头去
:“除了你给我的。”
“春娘是苏东坡的一个侍妾,”贾五看着黛玉说:“人漂亮,文采也好。春
娘去庙里上香时,被城里一个恶少看见了,惊为天人。那恶少就去找苏东坡,提
出要用自己的一匹名马来换春娘。苏东坡一来是个马迷,二来畏惧那恶少的权势
,三来对春娘也没有新鲜感了,就同意了这笔交易。”
“那春娘呢?”黛玉关切地问。
“春娘是个烈性子的人,听到这个消息就撞树自尽了。临死前写下一首诗,
”贾五望着月亮,慢慢吟道:
“为人莫为女儿身,百般苦乐由他人。今时始知人贱畜,次生苟活任谁真。
”
“为人莫为女儿身,百般苦乐由他人。”黛玉低低地重复着,泪水流了下来
。
贾五忙帮黛玉抹去泪水,“好妹妹,别难过。都是我不好,惹你伤心了。”
“唉,没有什么,”黛玉勉强笑着说:“我是想,女人都是那么命苦,男人
又都是那么负心。”
“没有啊,”贾五拍着胸脯说:“我就不是那负心的男人。”
“宝玉,”黛玉抬起头来,明亮的月光映在她的眼眸上,美丽,深邃,而又
温柔。贾五不由得看呆了。
“这些天我好象总有一种预感,”黛玉幽幽地说,“好象我们要大祸临头了
似的。我好害怕。”
贾五贴在黛玉的身上,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温暖,不由得涌起一种欲望
,想要把黛玉抱在怀里。不过,这个时候这么做,是不是有点乘人之危呢。他用
力抑制着自己,只是轻轻拉起黛玉的手,“妹妹,别怕,有我呢。”
两个人面对面地拉着手,在月光下,贾五觉得只听得见黛玉的呼吸和自己的
心跳。
过了不知多久,泪水又涌上了黛玉的眼睛。
“妹妹,别哭,妹妹,”贾五柔情地说。
“没有,”黛玉解嘲地说:“现在好多了,没有前些时候那么多眼泪了,好
象都流完了似的。”
贾五打了个寒战,他猛然间想起曹雪芹说的“泪尽而逝”,不由得紧紧抓住
了黛玉的手,疼得黛玉叫了起来。
贾五急忙把手放松,抱歉地看着黛玉:“妹妹,别怕,大不了,我们一起逃
出这个贾府。”
“逃?”
“是啊,我们逃到江南,逃到苏州去。”
黛玉平生有两个最大的愿望:一是和宝玉在一起;二是回苏州家乡看看。现
在这两个愿望都可以实现了么?她的眼睛瞪得大大地看着贾五:“宝玉,你可不
许骗我。”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贾五坚定地说。又伸出了自己的小姆指:“要不
,我们来拉勾?”
正在此时,忽然听得湖边传来一阵琴声。
(四十九)
琴声清越悠扬,忽而又转为富丽堂皇。黛玉凝神听着:“真是琴中高手!”
贾五是见过世面的人,音乐会参加过不少,床底下经典音乐的盗版光盘就有
一箱子。眼前此人虽然古琴弹得不错,但是还够不上专业水平,去年一个什么晚
会上那个梳大辫子的白衣小姑娘就比他弹得好。不过,既然林妹妹夸奖,自己当
然也要赞扬几句。
还没有想好赞什么,琴声忽然转得婉转凄凉。黛玉拉起贾五的手,两人顺着
琴声走去。
琴声由凄凉又转为悲伧,一个少女的声音随着琴声唱了起来:
“为天有眼兮何不见我独飘流?为神有灵兮何使我处天南海北头?”
“是蔡文姬的胡茄十八拍呢,”贾五说。
黛玉“嗯”了一声,眼睛里又充满了泪水。
歌声又变的凄苦悲愤:
“我不负天兮天何配我殊匹?我不负神兮神何亟我越荒州?!”
余音在夜空回荡,树上的树叶沙沙做响。贾五不禁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紧紧拉着黛玉的手,黛玉擦了一下眼泪,继续向着琴声走去。
翻过小土坡,只见湖水边上,大柳树上挂着一个红灯笼。树下摆着一架琴台
。琴台边上有一个小供桌,上面放着一个香炉。琴前坐着一个女孩子,一习白衣
,满头的长发象乌云一样洒落下来,正是妙玉。
贾五不由得看呆了。
只见妙玉叹息了一声,擦了一下眼睛,拿起几支香,就着灯笼点着了,插在
香炉里。一屡青烟袅袅地升了起来,妙玉双膝跪下:“可卿姐姐英魂不远,请饮
此一杯。”说着把桌上的酒杯端了起来,向空中一洒,点点水珠落入湖中。
“可卿,是秦可卿么?”贾五好奇怪,“她和妙玉有什么关系呢?”
妙玉站了起来:“姐姐,你的红楼梦的曲子我也学会了,你听听,”说着又
走到琴前坐下,调弄了一会儿。
黛玉轻轻地说:“君弦太高了,与无射律只怕不配呢。”
只听得妙玉随着琴声唱道:
“开辟鸿蒙,谁为清种?都只为明月情浓,”
黛玉听了,呀然失色道:“怎么忽然作变徵之声了?音韵可以裂金石了,只
是太过。”
贾五问:“太过便怎么?”
黛玉说:“恐怕不能持久。”
正说着,只听得蹦的一声,弦断了。
妙玉站了起来,笑着说:“琴中忽出异音,想必是有高人在场,何不出来相
见?”
贾五忙拉着黛玉从树荫里走出来,笑着说:“怕打扰了你呀,你的琴弹得真
好。”
妙玉见是贾五,不由得一怔,也不理他,向着黛玉说:“你来得正好,我正
想请你喝茶呢。”
“喝茶也算我一个呀,”栊翠庵后面转出来一个人,正是宝钗。
“你们今天怎么都在这里埋伏着呢?”妙玉笑着说,“好,你们等着,我去
烧茶。”说着便把宝钗和黛玉的衣襟一拉,二人随他出去,贾五悄悄的随后跟了
来。
只见妙玉让他二人在耳房内,宝钗坐在榻上,黛玉便坐在妙玉的蒲团上。妙
玉自向风炉上扇滚了水,泡了一壶茶。贾五便走了进来,笑道:“偏你们吃体己
茶呢。”二人都笑道:“你又赶了来骗茶吃,这里并没你的。”
妙玉拿出两只杯来,一个旁边有一耳,杯上镌着三个隶字,后有一行小真字
是“晋王恺珍玩”,又有“宋元丰五年四月眉山苏轼见于秘府”一行小字。妙玉
便斟了一杯递与宝钗。那一只形似钵而小,也有三个垂珠篆字,镌着“点犀盂”
。妙玉斟了一盂与黛玉。仍将前番自己常日吃茶的那只绿玉斗来斟与贾五。贾五
笑道:“常言世法平等,他两个就用那样古玩奇珍,我就是个俗器了。”妙玉道
:“这是俗器?不是我说狂话,只怕你家里未必找的出这么一个俗器来呢。”贾
五笑道:“俗说随乡入乡,到了你这里,自然把那金玉珠宝一概贬为俗器了。”
妙玉听如此说,十分欢喜,执壶向斗内斟了一杯。贾五细细吃了,果觉轻浮
无比,赏赞不绝。妙玉正色道:“你这遭吃的茶是托他两个福,独你来了,我是
不给你吃的。”贾五笑道:“我深知道的,我也不领你的情,只谢他二人便是了
。”妙玉听了,方说:“这话明白。”
黛玉问:“这也是旧年的雨水?”妙玉冷笑道:“你这么个人,竟是大俗人
,连水也尝不出来。这是五年前我在玄墓蟠香寺住着,收的梅花上的雪,共得了
那一鬼脸青的花瓮一瓮,总舍不得吃,埋在地下,今年夏天才开了。我只吃过一
回,这是第二回了。你怎么尝不出来?隔年蠲的雨水那有这样轻浮,如何吃得?
”
贾五听了一楞,上小学时听老师说过,雪花飘落时吸附了许多尘土,所以雪
水是很脏的。自己也试过一次,用小罐头盒装满了雪,放在炉子上,结果化出来
的都是泥汤儿。想到这里,不禁向杯中的看了一眼,清澈透明。是们 200年以前
空气中的灰尘少吧,还是妙玉有个什么过滤的法子?
黛玉知妙玉天性怪僻,不好多话,亦不好多坐,吃完茶正要约着宝钗走出来
,忽然见妙玉对她使个眼色。
黛玉跟妙玉走到里屋,妙玉小声问黛玉:“你家是苏州人么?”
“是啊,你也是么?”黛玉说。
“算是吧,你父亲家哥儿几个?”
“就他一个人。”
“堂兄弟呢?”
“也没有。”
“咦,”妙玉奇怪地说:“他不是叫林如海吗?”
“是啊,”黛玉也奇怪了,“你认识林家人吗?”
“不,不认识,”妙玉支支吾吾地说,“随便问问,随便问问。”
(五十)
乌思道坐在红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一颠一颠的,得意地说:“十四阿哥
的人马已经过了临潼了,现在咱们是万事具备,只欠东风啊!”
赵姨娘给他斟上一杯茶:“别乐得太早了,你们那一肚子花花肠子,搞不成
就是掉脑袋的事儿。”
“大丈夫处世,有机缘立功名,就是罗锅儿趴马路----死了也直了。”乌思
道笑着说:“再说了,我就是个活诸葛,算无遗策,算无遗策呀!”
赵姨娘嘻嘻一笑:“你就会吹牛。对了,你不是说一定要搞得这荣国府里鸡
犬不宁么,这么多天了,也没见你憋出个屁来!”
“呵呵,你还记着哪,”乌思道一笑,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你看看这个
。”
赵姨娘接过来一看,是个香袋儿,华丽精致,固是可爱,但上面绣的并非花
鸟等物,一面却是一男一女两个人赤条条的盘踞相抱,一面是几个字:天生一个
仙人洞,无限风光在显峰。
赵姨娘满面通红,“呸”地啐了一口:“你这个老不正经的,是从哪个小娼
妇那里拿来的!”
“什么呀,”乌思道忙分辩说:“这个叫绣春囊,凭着它,就可以把贾府闹
个天翻地复!”
“怎么会呢?”
“你听我说呀,”乌思道嘿嘿一笑,“那大观园里除了宝玉那小子,住的都
是黄花闺女,如果和男人有了私情,她们的名声,贾府的名声,还不全都完蛋了
?再说了,贾府现在主事儿的就是那凤辣子,如果出了漏子,还不得先怪罪她?
”
“哦?”赵姨娘好象明白了什么。
“我们想办法让这绣春囊到老太太,或者王夫人手里,就说是在大观园里拣
的,然后啊,你就尽等着看热闹吧!”乌思道得意地说。
“哪,你是说,让我把这个绣春囊交给她们?”
“不行,她们会怀疑你,得找个她们信得过的。”乌思道说:“我们去园子
里看看。”
盛夏的下午,大观园里静静的,只听得见蝉鸣的声音。
乌思道和赵姨娘躲在大柳树后面,只见贾母房内的小丫头子名唤傻大姐的笑
嘻嘻走来。赵姨娘心里一喜,说:“好,就是她了,”忙把绣春囊扔到小路中央
。
原来这傻大姐年方十四五岁,是新挑上来的与贾母这边提水桶扫院子专作粗
活的一个丫头。只因他生得体肥面阔,两只大脚作粗活简捷爽利且心性愚顽,一
无知识,行事出言,常在规矩之外。贾母因喜欢他爽利便捷,又喜他出言可以发
笑,便起名为“傻大姐”,常闷来便引他取笑一回,毫无避忌。因此又叫她作“
痴丫头”。她纵有失礼之处,见贾母喜欢他,众人也就不去苛责。这丫头也得了
这个力,若贾母不唤他时,便入园内来顽耍。今日正在园内掏蛐蛐儿,蛐蛐儿跳
走了,她就随着赶了过来。
傻大姐看到路上有一个花红柳绿的东西,就拾了起来。这痴丫头原不认得是
春意,便心下盘算:“敢情是两个妖精打架?不然必是两口子相打。”左右猜解
不来,想想要去拿去与贾母看看,就笑嘻嘻的一壁看,一壁走。
乌思道和赵姨娘看了相视一笑。
邢夫人在王夫人处坐了一回,也就往园内散散心来。刚至园门前,只见傻大
姐的笑嘻嘻走来,手内拿着个花花绿绿的东西。邢夫人说:“这痴丫头,又得了
个什么狗不识儿这么欢喜?拿来我瞧瞧。”
傻大姐见了邢夫人如此说,便笑道:“太太真个说的巧,真个是狗不识呢。
太太请瞧一瞧。”说着,便送过去。邢夫人接来一看,吓得连忙死紧攥住,忙问
:“你是那里得的?”傻大姐道:“我掏蛐蛐儿在山石那边拣的。”邢夫人道:
“快休告诉一人。这不是好东西,连你也要打死。皆因你素日是傻子,以后再别
提起了。”这傻大姐听了,反吓的黄了脸,说:“再不敢了,”磕了个头,呆呆
而去。
贾五坐在山石上练了一阵内功吐纳,看见傻大姐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就问
:“喂,你跑什么呢?”傻大姐看看贾五:“我不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就匆
匆跑了过去。
贾五一怔,怎么傻大姐也变得这么奇怪起来了。唉,这贾府内疑点越来越多
,妙玉怎么会和秦可卿是姐妹呢?她又会唱红楼梦的曲子,那是警幻仙姑给宝玉
托的梦么。“开辟鸿蒙,谁为清种?都只为明月情浓,”谁为清种?说得可是清
朝皇室的隐秘?都只为明月情浓,说得可是怀念明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