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万维读者为首页 广告服务 联系我们 关于万维
专栏作者
解滨水井
一娴谢盛友
施化核潜艇
小心谨慎张平
捷夫茉莉
凡凡湘君
         专栏作者
容若俞力工
柳蝉赵碧霞
开心雨半窗
木然梦梦
上官天乙特务
圆月弯刀小放
         专栏作者
杨柳岸程灵素
法老王铁狮子
谷雨金录
莉莉小猫务秋
蓝精灵枚枚
有点红妆仙子
         专栏作者
索额图辛北
细烟王琰
水栀子多事
施雨汗青
男说女说林蓝
任不寐文字狱牢头
         专栏作者
老秃笔尹国斌
樱宁吹雪
少君老郸
白鸽子摩罗
朱健国王伯庆
小尼酒心
         专栏作者
伊可京东山人
润涛阎老么
风雨声望秋
峻峰直愚
王鹏令梦子
老黑猫俞行
 
[ads_url_inside]
 
State Farm Drama
网墨文集
 万维网读者->网墨文集->特务->正文
 专栏新作
 - 打雷了
 - 相知不在相识久 ---
 - 夜探红楼(181)
 - 夜探红楼(176-180
 - 夜探红楼(171-175
 - 夜探红楼(166-170
 - 夜探红楼(161-165

 
 
夜探红楼(81-85)

特务


  贾五向大家说了声对不起,就向着袭人那里走了过去。袭人附在他耳边说:
“茗烟说有个戏子要找你,在园子后门等着呢。”“戏子?”贾五有点奇怪,莫
非是蒋玉函又来了?雍正不是还要抓他呢么?于是向着探春说:“我出去一下就
来,”就随着袭人走了。

  探春有点不高兴,怎么还没开始做诗就走了?刚要说什么,只见莺儿跑过来
说:“珍妮姑娘的哥哥来找她了,还说想看看咱们的园子呢。”

  那年头儿女孩子本来是不见外人的。可是珍妮已经和宝琴结拜了,那她哥哥
也就可以算是亲戚了。而且,还没有见过外国男人是什么样子呢。想到这里,探
春看看宝钗,宝钗点点头,于是探春就说:“那请珍家大哥过来吧。”

  宝琴笑着说:“他们家不姓珍,姓富森。珍妮的全名是珍妮弗富森。外国人
的姓放在后面,和咱们中国人不一样的。”

  湘云看着珍妮:“妹妹,你一定会做诗吧?”

  珍妮点点头:“是啊,偶可喜欢中国诗了。偶的老师还夸偶做得不同一般呢。”

  众人忍不住都笑了,洋妞就是实诚,一点儿不会谦虚。

  这时,只见莺儿带着一个西洋大汉走了过来,火红的头发,满脸的胡子。珍
妮忙站起来跑过去:“哥哥,哥哥。”那大汉一把把她抱在怀里:“小妹,你长
的怎么高啦。”

  珍妮拉着那大汉走到桌子前:“诸位姐姐,这是偶哥哥麦克。”麦克向着大
家一躬到地:“得见诸位美人,幸何如之。”

  众人忙站起来还礼。探春见宝玉不在,自己又是主人,于是命小丫头又搬过
一个椅子来,看着麦克一笑,伸手一指:“请坐。”

  麦克才到中国没几天,虽然自己在海外学过几年中文,但是对中国的风俗习
惯还是不甚了了。猛然间见到这么多漂亮姑娘,只觉得眼花缭乱,头也大了。一
见探春伸出手来,不由自主地把那手拉住,单膝跪下,就在探春的手上深深地一
吻。

  探春吓了一跳,手上一股麻酥酥的感觉,一直传到心口上。想把手收回来,
谁知道胳膊象着了魔一样,动都动不了,又急又气,满面通红。

  珍妮忙走过来把两人分开:“哥哥,偶告诉你,中国不兴这个,你可不能象
在西洋那么胡来了。”

  麦克还是痴痴地望着探春:“体迅飞凫,飘乎若神,凌波微步,罗袜生尘。
小姐能以芳名见赐乎?倾城倾国,非卿谁与!”

  探春平日总是听人夸奖黛玉和宝钗如何如何漂亮,今天忽然有人把自己放在
她二人之上,不由得又惊又喜又羞。

  珍妮把麦克按在椅子上,笑着说:“她是偶探春姐姐,正经的公门小姐,你
别胡思乱想了。”又转向大家:“偶哥哥是跟个老秀才学的中文,说话可酸呢。


  麦克嘴里反复念叨着:“探春,探春,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
”眼睛还是直直地盯着探春。

  探春转过头去,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对着大家说:“螃蟹吃的差不多了吧
?我们开始做诗吧。”

  迎春摆好香炉,惜春点了一支梦甜香插在里面,笑着说:“还和往常一样,
我和二姐姐做监社。等这支香烧完了,你们谁要是还做不出来,可是要受罚的。


  -----------------------------------------------------------------

  贾五走到园子外面,蒋玉函忙过来施礼:“二爷近来可好?”

  “好,好,”贾五一边还礼一边问:“你怎么来了,雍亲王不是还要找你么
?”

  “我正是为此事而来,”蒋玉函说:“您听说过神偷张七么?他就是我舅舅。
三年前他从什刹海过,看见路边躺着一个人,怀里露出一角红绫,他就顺手牵羊
拿走了。舅舅是个很傲气的人,后来一想这是从个人事不知的人怀里偷来的,觉
得好没有面子,就把它送给了我。我看它薄薄的,又不吸汗,就请人加了个面料
子,做了条汗巾。也就是送给您的那条。”

  “哦,”贾五哼了一声,原来那红绫是这么着才到他手里的。

  “这事儿不知怎么让雍亲王知道了,”蒋玉函接着说:“他叫人告诉我舅舅,
如果把那红绫叫给他,他就放我一马,还我的自由身。”

  “这个......”贾五心里寻思:这红绫可不能落到雍正手里。可是又不好意
思不还给蒋玉函。哎呀,先拖一拖吧,就说:“我得好好找一下,看看小丫头们
给放在什么地方了。你过两天再来吧。”

  贾五走回来,那梦甜香已经烧得只剩下四分之一了,赶忙抓过纸笔,苦苦思
考着。黛玉凑到他耳边:“我可做好了,不等你了。”贾五笑着说:“好妹妹,
稍微等我一会儿啊,别逗得我心慌。”

  这时侯,只见珍妮把笔一摔,笑着喊到:“偶做好啦!偶做好啦!”惜春把
她的卷子拿过来抵给迎春,笑着说:“西洋妹妹第一交卷啦。”迎春接过来念道:

  昨夜朱楼梦,今宵水国吟;
  岛云蒸大海,岚气接丛林;
  月本无今古,情缘自浅深;
  汉南春历历,焉得不关心。

  众人听了,都道:“难为他!竟比我们中国人还强。”


                             (八十二)


  月亮渐渐升高了。水面上泛起一层薄雾。远远传来一阵高亢的笛声。一阵秋
风吹来,树叶和菊花花瓣纷纷而落。

  探春伸了个懒腰,把笔一放说:“我也有了。”就把卷子递给了惜春。

  惜春接过来念道:

  “捣练子

  明月夜,
  月明山,
  今日相逢今日欢,
  今日饮得今日醉,
  管他风雨路三千。”

  湘云笑着附在探春耳边悄悄地说:“三丫头,你和谁‘今日相逢今日欢’呢,
还‘管他风雨路三千,’莫非想嫁到外国去不成?”

  探春满脸飞红,狠狠地踩了湘云的脚一下。

  湘云“哎哟”了一声,忽然看到黛玉正在和贾五说悄悄话,就喊道:“喂,
不许作弊,不许打小抄!”

  惜春笑着从黛玉手里把卷子抢了过来,念道:

  “青玉案

  寒烟骤起潇湘路,
  风满衣,
  花满树,
  一曲笙歌来何处,
  欲邀明月,
  月华清露,
  小径常相逐。”

  贾五听到这里,不由得想起他刚来贾府的时侯,傍晚和黛玉在桃花丛中嘻笑
追逐,晚风吹来,黛玉衣带飘飘,身上点点的落花。月亮跟着他走,掠过一棵又
一棵树。只听得黛玉银铃般的笑声。

  惜春接着念:

  “揽衣素女嗔玉兔,
  物是人非伤神处,
  多情总被无缘负,
  香魂渺渺,
  此情谁诉,
  落落花无数。”

  听到“多情总被无缘负,”大家都心里一惊,静了下来,各自想各自的心事。
世上谁人不多情?真正有缘分的又有几个?贾五轻轻摇摇头,听老妈常讲:爱人
的人不爱,被爱的不爱人,就是真有了两情相悦,还有家庭,社会,甚至运动,
战争。只有悲剧才是永恒的。众人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听得林子里有人叹了一
口气说:“写得好是好,只是过于颓败凄楚,此亦关人之气数而有,天意,天意
啊。”

  大家顺着声音看去,正是妙玉。探春笑着说:“我早就派人去请你了,怎么
现在才来?”妙玉也笑着说:“你们刚才大吃腥荤,我怎么受得了,怎么也得估
摸着你们吃完了才能来。”

  妙玉和珍妮以及麦克见了礼。猛然间,一股小旋风平地而起,把落叶落花刮
得满天都是。宝钗笑着说:“我也做好啦,”湘云把她一推:“我比你先做好的
,”说着就自己念了起来:

  “如梦令

  秋风明月谁共,
  酒后八仙归洞,
  一时会友朋,
  万里离愁重,
  无用,无用,
  道是人生如梦。”

  黛玉笑着说:“云丫头厉害,化腐朽为神奇,把‘无用’也能抓过来用上了。”

  湘云也笑:“那怎么了,大俗即大雅。什么都可以入诗词的。听说雍王府那
些侍卫们附庸风雅,连放屁拉-------”说到这里,自觉走说嘴了,忙红着脸坐下。
贾五心中暗笑:你们不知道,两百年以后,不但有人用“放屁”入诗词,还生怕
人家不知道,要全国人民学习呢。

  宝钗站起来说:“我也謅了一首来,未必合你们的意。”说着递给了惜春。

  惜春念道:

  “临江仙

  家宴中秋明月夜,
  恨留桂子相闻,
  何来乡曲乱诗文,
  时时花解语,
  了了梦无痕。

  还是西风催落叶,
  我你他聚离分,
  大知落落随缘分,
  顺风能借力,
  朝月不出门。”

  黛玉点点头说:“时时花解语,了了梦无痕。这两句有意思。”妙玉说:“
大知落落随缘分,宝姑娘是有慧根的人啊。而且,而且,”妙玉的脸色忽然变了。
宝钗奇怪地凑过去,再仔细往自己的卷子上一看,心中大惊:“天啊!我怎么把
这个写出来了。”


                             (八十三) 


  月光照在宝钗的卷子上,雪白的宣纸上,娟秀的中楷字,一竖排一竖排的。
可是横着念过去,就成了一首藏头诗:“家恨何时了,还我大顺朝。”宝钗吓了
一跳,怎么自己无意中会歪打正着,把心里话写出来了,连忙把自己的卷子从惜
春手里抢了回来,揉成一团,勉强笑着说:“我写得不好,甘愿受罚了。”

  探春奇怪地说:“怎么不好,我看挺好的,特别是后半阙--------”

  “宝兄弟,”宝钗不客气地打断了探春的话头儿:“你写完了没有?那香可
就要烧没了。”

  “好了,好了,”贾五笑着把笔一摔,惜春接过来念道:

  “随意令

  我立寒山,
  望海天浑然一片,
  明月浮动,
  乾坤碧染,
  光阴飞流转。
  莫等闲度了青春少年,
  把酒祭长天,
  万里尽茫然!

  流水东行,
  不复回还,
  孤舟一叶,
  欲掷何边!
  看浪卷巨鲸,
  云穿归燕,
  天空海阔,
  任凭少年。
  投杯入海飞金电,
  浩歌横动九重天!”

  “好,有气魄!不过,”黛玉想了想:“没听说过有个随意令啊。”

  贾五笑着说:“是我自己随意编的。古人填词么,是有了曲谱,然后填进去。
现在反正曲谱都失传了,词么,就和长短句没有什么区别了。而且,要是有人谱
曲,我这个也一样能唱么!”

  “哈哈,你这个捣乱鬼,自己编曲牌,罚他!罚他!”湘云笑着叫道。

  贾五正要答话,只听得前院一片嘈杂声。众人都奇怪地站了起来。只见周姨
娘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一把抱住迎春大哭起来。迎春吓得不
知如何是好:“妈,姨娘,到底怎么啦?”

  黛玉和探春忙搀着周姨娘坐下,周姨娘擦了一把眼泪,抽抽涕涕地说:“你
爹,咱们家大老爷,被顺天府锁走了。”

  大家听了好奇怪,一个小小的知府,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到荣国府把世
袭的将军抓走呢?

  ------------------------------------------------------------------

  凤姐一面喂着鹦鹉,一边悠闲地唱着:“苏三离了洪同县,将身来在大街前
------”

  那鹦鹉拍拍翅膀,学着说:“这个月的利钱呢?怎么又晚了?看我不剥了你
的皮!”

  凤姐和平儿听了都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

  平儿给凤姐递上热毛巾:“奶奶,这事儿有点蹊跷,那石家告了大老爷,那
知府或派人来请,或派人来传,怎么也不至于用链子一套就锁了走啊。”

  “嘿嘿,”凤姐冷笑一声,“那是我和他们交代了,要假戏真做,好好吓唬
一下大老爷。要不大太太怎么舍得把管家钥匙再交给咱们呢!”

  “这个--------”平儿犹犹豫豫地说:“他毕竟是咱公公啊。”

  正在这时,忽听得小红在门外大声说道:“大太太好,请里面坐。”

  凤姐听了,忙满面春风地迎了出来:“大太太好,今天怎么有空来这里坐坐
?”

  邢夫人气喘嘘嘘地进了门,把房门关好:“哎呀,凤丫头,大事不好了,你
公公被顺天府锁走了!”

  凤姐做出一副吃惊的样子:“有这回事?小小的顺天府?真反了他了,居然
敢欺负到咱们的头上!”

  “唉,这次来头儿不善啊,只怕那小知府后面有人给他戳着呢!”

  “哦,有这回事儿?那咱家也不是好惹的!”凤姐忿忿地说。

  “凤丫头,你外面路子多,那知府又是你叔叔的门生,你好歹想点办法吧!”
邢夫人焦急地说。

  “唉,按理说我也应该管,”凤姐做出一份为难的样子:“可是我一个小媳
妇家家,一旦不管家了,里里外外,那里都说不上话了。甭说官家的人,就连府
里的奴才们都不把我的话当回事儿了。”

  邢夫人一听,忙把腰间的钥匙串解了下来:“凤丫头,这个家还是由你来管
吧,你好歹想个办法,把你公爹救出来。”

  凤姐叹了一口气:“这管家的事儿其实是费力不讨好儿。既然您这么信得过
我,又为了救公公,我就只好勉为其难了。”说着接过邢夫人手里的钥匙,“明
天我就和琏儿去找我叔叔。”

  “唉,最好你再和二太太说一下,让娘娘也给求个情。”

  “娘娘?这么点小事儿,就别惊动她了。”凤姐笑着说。

  “可不是小事儿啦,”邢夫人压低了声音:“来锁你公爹的,还有两个雍王
府的侍卫,环儿见过他们。”

  “真的?”凤姐听了一楞:怎么雍亲王也来淌这趟浑水了?


                             (八十四) 


  乌思道领着贾雨村进了雍王府。贾雨村心中忐忑不安,自己帮着十四阿哥搞
改革正搞得来劲儿,眼看就要飞黄腾达,这位冷面王爷和十四阿哥一向不和,不
知道今天找自己来有什么猫腻。

  迎面走过来一位贵夫人,丫头婆子们陪着。乌思道忙过去施礼:“福晋好。”
贾雨村一听说是雍亲王的老婆,不敢怠慢,也上前施礼:“下官贾雨村见过福晋。”

  雍亲王福晋一摆手:“罢了,起来吧。”她仔细打量一下贾雨村,微笑地说:
“你就是那个在林如海家教过书的贾雨村么?”

  “是,”贾雨村恭谨地说。

  “听说你那个女学生挺聪明的么。”

  “回福晋,”贾雨村说:“那女学生名叫林黛玉,天份极高,聪敏过人,而
且模样儿又是极好,”他偷眼看了看福晋,怎么和林黛玉长得有几分相似呢,就
顺口说道:“如果福晋想收干女儿的话,那林黛玉是再合适不过的。”

  “我?收干女儿?”福晋一楞,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好主意,我早就
想收个干女儿了,”又转向乌思道:“老乌啊,去贾府把那林黛玉的画像要来我
看看,要是好咱就收她做干女儿。”

  乌思道连声答应。福晋想了一想,又问贾雨村:“听说你去林家之前,是个
秀才在教林黛玉的功课?”

  “是,那秀才姓吕,不知道为了什么辞馆不做了。”贾雨村说。

  福晋刚要再说什么,只见一个小书童从里面跑了出来,给福晋施过礼,说:
“王爷叫贾老爷赶快进去呢。”

  雍正斜靠在炕上,对着贾雨村和乌思道挥挥手,“坐吧。”

  二人在小杌子上坐下,贾雨村不卑不亢地说:“王爷唤卑职前来,不知有何
指示?”

  雍正哈哈一笑:“听说你给老十四出谋划策,变法搞得挺热火么。”

  贾雨村微微一笑:“那都是皇上领导的好,光荣伟大正确。一切成绩归功与
皇上,归功与宗人府的支持。”

  雍正皱皱眉头:“皇上是受了老十四的蒙蔽了。皇上再大,还能大过祖宗的
家法不成?我提出过四个不变:祖宗之道不可变,孔孟之教不可变,满州八旗的
领导不可变,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国有制不可变。你可听说过?”

  “王爷,”贾雨村抬起头来:“天道变易不常,时事亦如此。孔子当年还说
过‘尊王攘夷’,岂不是要把我大清赶出关外去?”

  “嘿嘿,你那是老教条的孔孟之道了,”乌思道插嘴说:“咱王爷把孔孟之
道和中国具体实践相结合,写了‘大义觉迷语录’,你还没看过吧?”

  雍正做个手势止住乌思道:“中国历史上变法的从来没有好下场,从商鞅变
法,到王莽变法,到王安石变法,那个成了?你就不怕身败名裂么?”

  “我们变法,是为了人民的利益。”贾雨村坚定地说:“为人民的利益而死,
就比泰山还要重。”

  “哦?”雍正斜了贾雨村一眼:“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

  “改革悲歌歌一曲,狂飙为我从天落。”贾雨村大义凛然地说:“卑职头上
的顶带是千百万八旗先烈的鲜血染成的。为了我大清江山永不变色,卑职就是抛
头颅,洒鲜血也再所不惜。”

  “好,你还真会做戏么,”雍正冷笑一声:“带门子。”

  侍卫把门帘一掀,进来一个黑瘦的汉子。

  贾雨村一楞:“你-------”

  那汉子嘿嘿一笑:“贾老爷,我是门子啊,您忘啦?您当然判行凶杀人的薛
蟠无罪,还把我送去充军云南。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贾雨村想起当年乱判葫芦案的情景,脸色登时变了。

  雍正向乌思道使个眼色,乌思道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卷宗,毫无表情地念道:
“江西巡抚胡清,贪污白银三百万两,其中贿赂吏部尚书贾雨村五十万两。两广
总督成克,贪污白银一千万两,其中贿赂吏部尚书贾雨村一百万两。”

  “哈哈,”雍正笑着说:“真看不出,你还是个大财主呢。”

  贾雨村脸上的汗刷一下子就下来了,一句话也说不出。

  雍正向乌思道点点头,乌思道向着门外喊道:“带贾赦。”

  侍卫把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推了进来。那人跌跌撞撞地爬到雍正面前:“王爷,
饶了我吧,下官再也不敢了。”贾雨村定睛一看,又黑又瘦,只剩了一把骨头,
真认不出这就是肥肥胖胖养尊处优的贾赦。

  贾赦看到贾雨村,用手死死地指住他:“王爷,那石呆子是他派人抓到大狱
里去活活打死的,不干我事,不干我事啊!”

  侍卫把贾赦拖了下去,雍正把脸一沉:“徇私枉法,贪污受贿,逼死人命,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贾雨村双膝一软,跪在雍正面前:“小人知罪了,求王爷开恩。”

  雍正饮了一口茶,慢慢悠悠地说:“那老十四可是个疾恶如仇的人,我把你
这材料往他手里这么一送,他会自己亲手杀了你也未可知。”

  贾雨村一句话也不敢说,只是磕头如捣蒜。

  乌思道向着雍正使了个眼色。雍正叹了一口气:“谁让咱家爱才呢。好吧,
本王给你保这个密。不过,以后你要忠心为本王服务。老十四那里有什么风吹草
动,马上来报告。”

  
                             (八十五) 
  

  三天之后,雍王府小书房。

  红木桌子上放着一个小小紫檀架子,架子上吊着一个金钟。雍正手里拿着一
把小玉杵,在金钟上轻轻敲着,“铛~~铛~~”清脆悠扬的钟声在屋里回荡着。雍
正笑了,这是他最喜欢的消谴,叫“玉振金声”。

  乌思道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王爷,贾雨村刚才派人来了,说皇上决定三
个月以后传位给十四阿哥,自己做太上皇。”

  雍正的脸色马上变了:“消息可靠吗?”

  “可靠,”乌思道说:“秦六说皇上几乎每天晚上都和十四阿哥密谈,赵昌
也报告说,皇上要他开始准备新的龙袍,按十四阿哥的身量做。”

  雍正站了起来,面色铁青,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年羹尧那里有消息没有?”

  “年将军来信说,阿布坦已龟缩在昆仑山中,前方无战事。”

  “笨蛋!”雍正一拍桌子,“没有战事,他不会自己制造点事儿出来?告诉
他,我需要前线吃紧,把老十四调回去!怎么吃紧,叫他看着办,办不成就提头
来见我!”

  小书童怯生生地走了进来:“启禀王爷,张廷玉大学士来了。”

  雍正整理一下衣服,在太师椅上坐好:“嗯,你叫他进来。”

  张廷玉进来给雍正施过礼,问道:“王爷呼唤学生,不知有何指教?”

  雍正拉过一把椅子,亲热地说:“廷玉啊,坐,坐下谈。”

  张廷玉毫无表情地坐了下来:“谢王爷。”

  雍正翘起二郎腿,慢悠悠地说:“廷玉啊,我想听听你对变法改革的意见。”

  “回王爷,变法改革是皇上的既定方针,又有利于我大清的子民,学生没有
意见。”

  “嘿嘿,”雍正冷笑一声:“于小民是有利了,可是对我们满州八旗有利么
?对你们靠读八股上来的读书人有利么?对满朝大臣们有利么?”

  “回王爷,当鱼和熊掌不可得兼的时侯,只好舍鱼而取熊掌了。”

  “你是读书人,孔孟之道都要被改革掉了,你还谈什么孟子的鱼和熊掌呢?”

  “学生一介寒儒,受皇上知遇之恩,才有今天。皇上既然说了要改革,学生
就只有为皇上效力,鞍前马后,除死方休。”

  雍正鼻子里哼了一声:“看来你还满有道德的么,怪不得皇上去年给你题字:
‘一代师表’呢。”

  “那是皇上额外恩典,学生不敢居功。”

  雍正又是一声冷笑:“我有个故事,你听听,”说着向乌思道使了个眼色。

  乌思道抽出一份卷宗念道:“长安知府李恩,有个儿子单名为鹏,人称李衙
内。李夫人教子甚严,每月只允许儿子出府一次,李衙内出府必定去妓院鬼混,
长安人称月月鸟。”

  “怎么叫月月鸟呢?”雍正打趣地问。

  “妙就妙在这里,”乌思道笑着说:“鸟,不就是男人的那话儿么,当动词
讲,就是用那话儿去干那件事儿。他不是每个月去干一次么,刚好名字又叫鹏。


  张廷玉听到这里脸色大变。

  乌思道接着念道:“一日,李衙内在铁槛寺见到了前来烧香的张金哥姑娘,
就把她抢进府里要成亲。那张金哥本是许配给了长安守备的儿子,那守备不服,
一状告到陕西巡抚那里。朝中某位高官听说了,自己又不便出面,就暗地派人经
过荣国府的王熙凤,买通了巡抚,把金哥判给了李家。结果金哥和那守备的儿子
双双自尽殉情而死。”

  “嗯,贿赂官员,逼死人命,”雍正笑嘻嘻地说:“廷玉啊,你说那个官儿
胆子大不大?”

  “这个,这个,”张廷玉结结巴巴地说:“是做得不对,是做得不对。”

  “呵呵,你猜他为什么要那么做呢?”雍正故做神秘地说:“因为呀,那李
衙内就是他和李夫人的私生子。”

  张廷玉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腿也开始发抖了。

  雍正又拿起一个卷宗:“李卫在南边审了两个贪官,胡清和成克。他们交代
说有两大笔钱,加起来有一百多万两,通过工部侍郎贾政交给了某位大学士,哎,
对了,听说你老婆在灵境胡同买了一处宅子,美仑美奂的,值上百万银子呢。”

  张廷玉一句话也说不出,豆大的汗珠子劈里啪啦往地上掉。屋里静静得,连
三人呼吸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过了好久,雍正哈哈一笑:“响鼓不用重锤敲。你是圣人门生,现在他们变
法要革去孔孟之道,你怎么能不奋起维护孔子先师呢?”

  张廷玉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是,是,王爷说得对。学生糊涂,学生谢谢王
爷指点迷津,学生以后一定唯王爷马首是瞻。”

  雍正做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说:“廷玉呀,无数的八旗先烈为了我大清牺
牲了他们的生命,使我们活着的人想起他们就心里难过。我们还有什么个人得失
不能抛弃呢?”

  张廷玉唯唯喏喏地退出去了。雍正向着乌思道哈哈大笑:“老乌啊,真有你
的,一份黑材料,胜过千军万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