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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探红楼(171-17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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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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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
豆腐脑和蜜麻花都进了肚子,贾五抹了抹嘴,付了钱,晃晃悠悠地走出了东 直门。过了护城河,他向着小树林里一声唿哨,一匹白马跑了出来。贾五亲热地 拍拍马脖子:"好宝贝,你久等了。"就翻身上马,向东奔去。
冷风一吹,贾五打了个嗝儿。不好,怎么胃里一阵翻腾,莫非是那家铺子不 干净,吃坏了?贾五放慢了速度,胃里翻得越来越厉害。他干呕了几下,可是什 么也吐不出来。"妈的,真是黄鼠狼专咬病鸭子,正是事儿多的时候,偏偏又吃坏 了。"
贾五双手捂着肚子,信马由缰地向前走。
忽然,他听到远远地有人哭叫。仔细一听,是在喊救人,仿佛还夹杂着打斗 的声音。贾五心里奇怪,跳下马来,向着那声音走去。
越走越近,贾五不由得一楞,那不是三妹妹么?再看看打斗的两个人,正是 麦克和弘历。
弘历把麦克戏弄够了,叫了一声:"东南方一指,你玩蛋去吧!"一脚踢在麦 克的小腹上。麦克一个跟头摔了出去,顿时昏倒在地。弘历得意地看看探春:"小 美人,跟我走吧,我可以饶你的小情人不死。"说着拔出匕首,向着麦克一晃。
探春冷冷地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右手缓缓地拔出怀里的小刀子。她的心 里平静得很,如果麦克死了,自己就陪他一起死去。
弘历看探春不理他,淫笑着说:"你不说话,他的小命可就没有了,"说着附 下身来,把匕首点在麦克的胸前。
正在这时,只听得他身后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弘历,你还认识我么?"
弘历一惊,回头一看,正是贾五。他急忙要站起来,贾五飞起一脚,踢掉了 他手里的匕首。
探春见了大喜:"二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这家伙是坏人,不能放过他!"
贾五微微点了点头:"三妹妹你放心,今天绝对让他讨不了好去!"说着一掌 五丁开山向着弘历劈来。弘历伸掌一接,不禁倒退了两步,他心中大惊,几天不 见,这小子内力怎么长了这么多。
贾五在刘姥姥家陪黛玉养病的这些日子,无事可做,狠下了些功夫钻研十四 阿哥给他留下的武功秘籍,只觉得体健身轻,功力大增,已非他日之吴下阿蒙, 几个照面,就打得弘历只有招架之功,更无还手之力。眼看就要把弘历擒住了, 贾五忽然觉得胃里一阵绞疼,一手捂着肚子,另一手继续和弘历打斗。
弘历奇怪地看看贾五,怕是什么诱兵之计,也不敢进逼。后来看到贾五的掌 法越出越慢,面色也显得越来越痛苦,才觉得有机可乘,两手上下翻滚,越舞越 快。贾五渐渐地有些不支了。弘历看了个破绽,一步赶上,一拳打在了贾五的肚 子上。
贾五的肚子里正翻得难受,猛然受了这么一拳,只觉得一股热流从肚子里直 冲而上,“哇”的一声,喷吐了出来。消化了一半的豆腐脑,蜜麻花,横七竖八 地喷了弘历一头一脸。
弘历瘁不及防,鼻子眼睛全被糊住了,张开嘴呼吸,只觉得又腥又酸的黏糊 糊的东西往嘴里流。弘历本是最爱干净的人,此时难受得不得了,忙用袖子往脸 上抹。
贾五这一吐,胃一点儿也不疼了,精神大振。看弘历还忙着擦脸上的豆腐脑 呢。他冷笑一声,右手向着弘历胸前打来。弘历忙伸手来接,谁知道这手乃是虚 招,贾五收手的同时,右脚一招跃马班如踢在了弘历的小腹上。弘历哼了一声, 摔倒在地,昏了过去。
麦克这时已经醒过来了,他向着贾五笑着说:“谢谢宝玉兄。真是报应不爽 啊,他刚踢了我一脚,现在就又中了你一脚。”
探春忙走过来扶起麦克,又转向贾五:“二哥哥,此人留不得。”
贾五看看地上的弘历,想起了死去的金钏儿,又想起弘历屡次谋害黛玉的情 景,狠狠地说:“我知道!”捡起地上的匕首,骑在弘历身上,向着他的心窝刺 去。
匕首刺到半路,贾五忽然停住了。他从来没有杀过人,此时不由得手软起来。 况且,林妹妹不是也嘱咐过自己,不要杀了弘历么?
正在犹豫,只听得远远有人喊道:“刀下留人!”
贾五抬头望去,阳光映照下,枣红马上,长发飘飘,白衣如雪,不是别人, 正是妙玉。
妙玉那天走了以后,路上越想越觉得没意思。自己本来一片芳心系在宝玉身 上,他却一心想着林黛玉。那个弘历,也是见一个爱一个的,不如躲得远远的, 眼不见为净,回江南算了。谁知道在路上这几天,宝玉和弘历的影子总在她眼前 晃来晃去,弄得她坐卧不安。这才体会到为什么哥哥柳湘莲会为了尤三姐,把反 清复明的大业岂之不顾。不过,要反清复明,最好是在京城里搞,那红绫藏宝图 还没有到手呢。于是,她又转回头来走上了回京的大路。不过她自己心里也明白, 自己的真正目的不是什么反清复明,而是为了宝玉和弘历二人。谁知道快到北京 了,却看到宝玉要杀弘历这一幕。
贾五长出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妙玉的武功比自己高得多,她说不让杀,自 己就是想杀也肯定杀不了了,正好卖个人情给妙玉。
探春看着妙玉,奇怪地问:“妙玉师傅,你认识他?他可是坏人啊。”
妙玉也不答话,纵马走到贾五面前,双目含泪:“宝玉,我求你放了他,求 你给我这个面子。”
贾五叹了一口气:“好吧,妙玉姐姐,不过,你要答应我,叫他再不能找三 妹妹他们两个的麻烦。”
弘历此时已经醒来了,没口子的答应:“我答应,我起誓,再也不敢找他们 的麻烦了!”
贾五站起身来,妙玉从他身边走过,两人轻轻一触,彼此都是一颤。
妙玉扶起的弘历,让他骑到到自己的马上,长长的睫毛向着贾五一扬,又缓 缓的低了下去,小声说说:“谢谢你。”说罢又深深地看了贾五一眼,牵着马走 了。
(172)
看着妙玉和弘历走远了,探春疑惑地问贾五:“二哥哥,那个人是谁呀?怎 么跟你长得好像呢?”
贾五冷笑着说:“他呀,就是雍王府的贝勒,弘历。”
探春打了个冷战:“怪不得呢,都说他心狠手辣,不知道杀了多少人呢。上 次麦克就险些被他害了,刚才我们又差点儿遭了他的毒手,真是太危险了。”
“好事多磨么,”麦克拉起探春的手笑着说:“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再多的 危险我也不怕。”
探春红着脸挣脱开他的手:“二哥哥,妙玉怎么会认识弘历呢。”
贾五叹了一口气:“说来话长,他们还是堂姐弟呢。”于是就把那天晚上在 拢翠庵前,弘历如何要调戏妙玉,妙玉如何要杀他,又如何发现他是自己的堂弟, 简略地说了一遍。
探春和麦克二人听得目瞪口呆。麦克吐吐舌头:“怪不得呢,好复杂的关系。 那么弘历就是你姑姑的儿子了,怪不得和宝玉兄长得那么像。”
探春点点头:“这就对了,我早就怀疑林姐姐不是姑夫的亲生女儿。”
贾五奇怪地问:“为什么?”
探春说:“当初林姐姐进京,大家就奇怪,林姐姐是独生女儿,虽然姑母去 世了,林家是大家,姑夫还有几房姬妾,怎么舍得千里迢迢地把女儿送去姥姥家 呢?等林姐姐进了府,发现只带来了一个极老的王嫫嫫和一个极小的丫头雪雁侍 候她。姑夫是巡盐御使,有名的肥差,林家又是极富,要不姑姑也不会嫁给他。 我们每人还有五个嫫嫫,七八个丫头侍候,林姐姐是独女,怎么只有两个人侍候 ?而且一老一小,根本照顾不周到的。当时大家就议论,说姑夫肯定不喜欢林姐 姐,才会这么安排。可是林姐姐又那么个人人都喜欢的伶俐人儿啊。老太太也觉 出不对头了,才派了自己的丫鬟去侍候林姐姐,就是紫鹃姐姐。”
贾五点点头:“是啊,当初林妹妹进京也说不定是雍王福晋的命令,想离自 己的女儿进一点儿。”
探春叹了一口气:“林姐姐也真够可怜的,在咱家住的那几年,姑夫什么东 西也没给她送来过,连信也没几封。林姐姐经常偷着哭。后来姑夫去世了,林姐 姐回来时,箱子里只有书,首饰只有可怜巴巴的几件。林家那么多钱,衣服首饰 也不肯给林姐姐添。”
贾五忽然想起来了,林妹妹那么爱哭,是不是因为从小就得不到家庭温暖呢 ?
探春看看贾五又说:“这好奇怪,雍亲王那么狠毒,林姐姐那么善良,怎么 会是他的女儿呢?”
贾五刚要说什么,忽然觉得着有关黛玉母亲的名誉,还是不说的好。于是把 话题岔开:“对了,你们两个怎么会跟弘历打起来呢?”
探春红了脸,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麦克过来笑着说:“还不是为了你和大将军王的改革变法。”说着从怀里掏 出一个油纸包儿来:“你看看这个。”
贾五接过来,打开油纸包,里面是一块黄绢。打开黄绢一看,上面写着:“ 奉天成运皇帝诏曰十四子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仰承大统特传位十四子着继朕登 基即皇帝位。”
贾五认得是康熙的亲笔,心中大喜:“你这是哪里来的?皇上死之前原谅了 咱们娘娘和十四阿哥了?”
“是啊,”麦克把挑琴告诉他的话说了一遍。
探春笑着说:“什么娘娘和十四阿哥?二哥哥,你怎么不说是你娘和你爹呢 ?”
贾五也笑了:“因为呀,我不愿意管你叫姨妈。”
探春“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好外甥,叫吧,没关系的。”
麦克皱皱眉头,对贾五说:“别开玩笑了,你刚才说,皇上已经死了?”
贾五又叹了口气,把昨夜见到的雍正谋杀康熙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
麦克和探春二人听得毛发悚然。麦克着急地说:“宝玉兄,那你可一定要尽 快把这遗诏交给大将军王才是。”
贾五点点头,把遗诏揣进怀里:“我一定尽快交给他,你们就放心吧。对了, 你们要到哪里去呢?”
麦克笑着说:“我们商量好了,我们一起到英国去。”
贾五关心地看看探春:“三妹妹,你去外国受得了么?”
探春红着脸,坚定地点点头。
贾五从怀里掏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交给探春:“三妹妹,穷家富路,你带 上这个。祝你们幸福。到了英国来个信儿。我得赶快找十四阿哥去了。”接着向 着麦克一抱拳:“好兄弟,我妹妹就交给你了。”纵身上马,飞驰而去。
探春和麦克相视一笑,彼此都有无限柔情蜜意。探春上了自己的马,麦克骑 上弘历留下来的马,缓缓向南走去。
后来二人在英国结了婚。麦克爱探春爱得死去活来,特意把探春的姓加到自 己的姓“富森”的前面,制造了一个新的家族姓氏---贾富森。他们一家后来移民 到美国,成了一有名的大家族。他们的儿子还当上了美国第三任总统---汤姆斯- 贾富森,此是后话。
(173)
已经快到中午了,怎么宝玉还不回来呢?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吧?黛玉心里 烦闷,站起身来走到窗前。
窗户是用高丽纸糊的。中间的一条纸自由垂下来,下面粘上一根秫桔杆儿, 再用几根白线紧绷在窗格子上。要想打开窗户换气的时候,只要把秫桔杆卷上去 就行了。黛玉看着有趣,两手一搓一搓,把窗户纸卷了上去。暖暖的冬阳洒在她 的手上,脸上,暖得发痒。
窗外是刘姥姥家的晒场,边角上还有几垛麦草。晒场中央的积雪已经被扫干 净了,有十来个孩子,笑嘻嘻地分成两队,面对面地相距两丈开外站好。东边的 孩子们手拉着手向对面走去,边走边唱:“我们要求一位人呀,我们要求一位人 呀,”唱罢又退回远处。然后西边的孩子们手拉着手向东边走去,边走边唱:“ 你们要求什么人呀,你们要求什么人呀,”唱罢也退回远处。
孩子们欢快的样子感染了黛玉,她不由得露出了微笑。
东边的孩子们再唱:“我们要求李板儿呀,我们要求李板儿呀,”西边的孩 子回唱到:“什么人来同他去呀,什么人来同他去呀,”东边的孩子又唱:“胖 丫头来同他去呀,胖丫头来同他去呀,”唱罢一个穿着大红衣服,梳着羊角辫的 胖女孩走了出来,摆个骑马蹲裆式,伸出右手。另一方,板儿畏畏缩缩地走了出 来,也伸出右手,握住胖丫头的手。一个小孩喊:“一,二,三!”两队人一起 叫喊:“拔呀!”“使劲!”“加油!”那胖丫头比板儿高半个头,只见她一用 力,板儿“哎哟”一声,一个前扑摔在地上。旁边的孩子们嘻嘻哈哈地笑个不停, 只有板儿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黛玉看得出了神,好天真的孩子们。自己这次和宝玉出走,就会成亲,就会 有孩子,一个,两个,也许会有好多的孩子。。。。。。想到这里,她的脸红了。 缓缓地把窗户纸又放了下来。
贾五一推门进来,看到黛玉满面通红,吓了一跳:“林妹妹,你怎么了?又 生病了么?”
黛玉不好意思地摇摇头:“没有,什么事儿也没有。对了,你见到皇上了么 ?”
贾五叹了一口气:“唉,别提了。”然后把昨夜在皇宫见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黛玉听得心惊肉跳:“那四阿哥这么狠啊,连亲爹都害了。他当了皇上,老 百姓可惨了。”
贾五冷笑一声:“他当皇上,没那么容易!”说着从怀里掏出那张遗诏来: “你看看这是什么。”
黛玉接过来一看,吃惊地说:‘这是圣旨啊,你哪里得到的?“
贾五笑着把今天早的事情告诉了黛玉。
黛玉更吃惊了:”三妹妹?她和麦克要出国?好,真是好样的。不过,”她 叹了一口气:“只怕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了。“
贾五心里也觉得悲凉,嘴上却说:“那也不一定啊,等十四阿哥当了皇上, 把三妹妹赐婚给麦克,他们不就能名正言顺地回来了?”
黛玉叹了一口气:“那你得赶快把这遗诏给他送去才行啊。”
贾五点点头:“林妹妹,我已经雇好车了,你收拾一下我们就走吧。”说着 把那遗诏又收进怀里。
黛玉一笑:“我早收拾好了。不过,四阿哥肯定在进京出京的路上设了不少 关卡,你又是重大嫌疑犯,说不定你的画像都贴得那里都是了。我们得化妆一下 才好。”
贾五想了想:“那,我剪下点儿头发来粘在脸上,装个大胡子吧。”
黛玉“噗哧”地笑了:“你那么清秀,怎么会长大胡子?人家一看就是假的!”
贾五也笑了:“那你说怎么办呢?”
黛玉从自己的包袱里拿出一件深绿色旗袍来:“这是老太太给我做的,说是 明年生日的时候穿,”她的眼圈红了:“可惜老太太去世了,我也不能给她老人 家灵前磕个头。”说着眼泪扑簌簌地流了下来。
贾五掏出帕子给黛玉擦去眼泪:“好妹妹,别哭,我们心里惦记着老太太比 什么都强啊。”
黛玉忍住眼泪,点点头说:“老太太当时说我还能长个儿呢,所以衣服做得 大了点儿,你穿上试试。”
“我?”贾五明白了,黛玉是想让自己男扮女装,避人耳目,就笑着说:“ 好吧,我试试,只是可惜我比你丑多了。”
黛玉笑着说:“猪八戒说过:粗柳簸箕细柳斗,世上谁见男儿丑?”说着帮 贾五把旗袍穿上。
旗袍正合身。黛玉又给贾五把头发打散盖住额头,重新梳成女人试样,又带 上帽子,仔细端详一下,笑着说:“还行。”就拉着贾五过来照镜子。
镜子里两个人,一个绝世姿容,当然是黛玉。另一个,虽然看着有点儿别扭, 但是也算中人之姿了。贾五不禁笑了:“那我就算你妈好了。”
“呸!”黛玉笑着说:“你是我姐姐。”说着把床上的包袱递给贾五:“姐 姐,你背着包袱,我们走吧!”
走到前面,却不见刘姥姥。小伙计说她又进城去了。黛玉掏出一块二十两的 银票递给小伙计:“你告诉姥姥,说我们先走了,谢谢她,过些日子我们再来看 她。”说罢拉着女装的贾五走出店门,上了马车,向南而去。
(174)
紫禁城,养心殿。雍正面色凝重,站在大殿当中,若有所思。
赵昌兴冲冲地跑了进来:“王爷,四位大人都到了,请您吩咐。”
雍正点点头:“叫他们进来。”
赵昌答应着退了出去。
张廷玉,马齐,隆科多,贾雨村四人鱼贯走了进来,刚要给雍正请安,雍正 做个手势拦住了他们:“诸位,现在不是讲这些虚礼的时候。父皇不幸弃世,我 心如刀绞,头脑已经悲痛得麻木了,不知道如何是好,特请诸位来商量一下。”
四人在来的时候已经听赵昌说过康熙死了,都怀疑是雍正做的手脚,此时见 到雍正强做出的悲痛样子,不由得觉得好笑,但是又不敢显露出来,都低下头去 不说话。
贾雨村心机最快,知道雍正此时最着急的就是即位当皇上的事情,刚才不叫 大家施礼就是这个原因:按亲王给他施礼他不愿意,按给皇帝的方式叩见,在现 在似乎也不名正言顺。他想到这里清了清嗓子:“王爷请节哀,您对皇上的孝心 是天下尽知的。不过,国不可以一日无君,清您以国事为重。”说罢转向张廷玉: “张大人,皇上不是给过你一道遗诏么,现在是拿出来的时候了。”
张廷玉面色苍白,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绢,干巴巴地说:“先皇遗诏,雍亲王 听旨。”
雍正急忙跪下。张廷玉毫无表情地念道:“奉天成运皇帝诏皇四子人品贵重 深肖朕躬必能仰承大统特传位于四子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
雍正做出惊讶的样子:“怎么,父皇把江山交给我了?父王恩重,孩儿粉身 碎骨也难报答!”
贾雨村和隆科多把雍正扶到康熙的龙椅上,然后跪下磕头:“奴才拜见皇上!”
张廷玉跪在他二人后面,马齐犹豫了一下,也跪了下来。
雍正大喜,竭力抑制住自己的激动:“诸位请起。现在大清的安危就全靠我 们这几个人了。大家议一议,我们应该怎么做呢?”
张廷玉说:“皇上新即位,宜马上该年号,以安民心。”
雍正点点头:“有理。你们说,叫什么年号好呢?”
贾雨村想了想,笑着说:“皇上天性仁厚,得万民拥护,即位又是名正言顺, 这年号就叫雍正如何?”
马齐听了差点儿没笑出来,瞧着马屁拍的,连老四的亲爹都说他刻薄寡恩, 你贾雨村居然说天性仁厚,万民拥护?
张廷玉也听得直嘬牙花子:这遗诏是你贾雨村改的,还说什么名正言顺,是 奉承还是讽刺啊?
谁想到雍正听了却满面笑容:“好,这个年号好,我们就改元叫雍正元年吧。”
忽然听得外面一阵喧哗。赵昌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王爷,三阿哥,八阿 哥,九阿哥,都吵着要来见您呢!”
话音未落,三阿哥,八阿哥,九阿哥已经并肩走了进来。八阿哥冷冷地问: “四哥,你派兵把我们几家团团包围住,是什么意思?”
九阿哥知道雍正有龙阳之癖,笑嘻嘻地说:“四哥,您要是看上了我们府里 哪个戏子,说一声就行了,也不用兴师动众啊。”
雍正满脸陪笑:“各位兄弟,你们误会了。我是为了你们的安全,父皇刚刚 驾崩,我怕有坏人乘机造反,加害你们。”
三人一听都楞了:“父皇死了?”“在哪里?”“我们去看看!”
雍正用手一指,三人冲到屏风后面的龙床前,只见康熙直挺挺地躺着,眼睛 瞪得老大,早没气了。三人一阵心酸,默默地退了回去。
三阿哥叹了一口气:“父皇死前有什么交代没有?皇位是不是传给十四弟了 ?”
贾雨村抢上一步:“皇上临行前写了遗诏,由雍亲王即位?”
三人都又是一楞:怎么会是老四呢?
八阿哥冷静地说:“遗诏在哪里?给我们看看。”
张廷玉恭恭敬敬地把康熙的遗诏交给八阿哥。三阿哥和九阿哥也凑过来看。 黄绢红字,写得清清楚楚:“奉天成运皇帝诏皇四子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仰承 大统特传位于四子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
三阿哥和九阿哥都呆住了。八阿哥仔细看了一阵儿,淡淡地说:“字迹倒是 父皇的,不过,这皇四子的皇字,怎么拉得那么长呢?于字下面这一钩似乎力道 太足了吧?”
张廷玉听了吓出了一身冷汗。贾雨村急忙说:“王爷,您想想,皇上重病在 身,勉强写的遗诏,字迹怎么能和平常一样工整呢?而且,这篡改遗诏是灭九族 的事情,谁敢干呢?”
“是啊,是啊,”隆科多附和道:“皇上近来最信任雍王爷了,你们忘了, 前几天还给雍亲王写过手谕‘你办事,我放心’呢。”
“嘿嘿,好啊,”八阿哥冷笑一声:“那我们先去给皇太后道喜了。”说罢 扭头就走。三阿哥和九阿哥也跟着走了出去。
雍正大怒,心想老十四和我是一个娘,娘又最疼老十四。你们去是道喜啊还 是挑拨啊?但是他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说:“廷玉,你给朕拟一份即位的诏书; 隆科多,马齐,你们加紧城里的巡逻,严防有人借机生事。雨村,你把这几天外 省来的奏折整理一下,拿给我看。”
四人答应着退了出去。
秦六悄悄地走了进来,小声对雍正说:“皇上,赵昌这人怕靠不住。”
雍正双眉一立:“他怎么啦?”
“我手下的血滴子看到他刚才到荣国府去了,把一个信封交给了他姐姐,还 说如果他死于横祸,就叫他姐姐把那信传抄,贴得满北京都是。”
“他姐姐?”雍正冷冷地问?
“就是荣国府的赵姨娘,嘻嘻,”秦六笑着说:“乌师爷的相好。”
(175)
雍正脸上掠过一阵杀气:“荣国府?”
“是啊,”秦六讨好地说:“就是元妃娘娘的那个荣国府。”
雍正恢复了冷酷的表情:“好,继续紧密监视荣国府。”
弘历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跪在地上:“儿臣给父皇磕头,儿臣祝父皇万寿 无疆!”
雍正满脸带笑:“孩儿平身,”又关心地问:“你的腿怎么了?”
弘历当然不肯说是被人打的,一来太丢面子,二来也不能说出妙玉来,就掩 饰地说:“没,没什么,骑马在郊外不留神,摔了一下。”边说边站了起来笑嘻 嘻地说:“父皇,我刚才带人把八叔的府邸一围,八叔一家子都吓得直哆嗦,八 叔平时那么四平八稳的,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他学着八阿哥的样子:“你,你, 你们要,要干吗?夜,夜,闯亲王,王府,没有王,王法了吗?”
雍正嘿嘿一笑:“你八叔是个绣花枕头,表面上风光,一肚子草包,成不了 气候的。倒是你十四叔那里令人担心。”
弘历转过头去看看秦六:“你在这里站着干什么?”
秦六陪笑地说:“我给皇上报告赵昌的行踪来了?”说罢把赵昌的事情又讲 了一遍。
雍正看着弘历:“孩子,你看这事情应该如何处理呢?”
弘历向秦六看了一眼,秦六知趣地告退出去了。
弘历想了一想,笑着说:“父皇,先皇对赵昌恩重如山,先皇去世,想必他 也是痛不欲生,大概一两天之内就会以身殉主了。”
雍正叹了一口气:“为主殉身,何其忠也!这事儿就交给你了,等他死了, 要厚葬之。”
弘历连连点头,又说:“父皇,我带来的这些兵丁这几天包围各家王府,一 直在外面冻着,可辛苦了,我想给他们发双饷。”
“行,”雍正点点头:“干脆,给所有的八旗兵丁都发双饷吧。”
“这个,”弘历犹豫地说:“好是好,可是咱们雍王府的银子都快花光了, 国库的银子,按老规矩,要等您登基大典以后才能提得出来。”
“怎么?”雍正吃惊地问:“上个月我们府里还有一千多万两银子,怎么一 下子就花光了呢?”
弘历掰着手指头:“父皇,您不是说过,办大事就不能惜小钱么。八个铁帽 子王,我每人送了五十万。六个部里,每个尚书送了二十万,侍郎送十万。大学 士,御使们每人十万,张廷玉,贾雨村,马齐,隆科多,每人五十万。再有外面 的总督,巡抚。。。。。。”
雍正挥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好了,别给我报帐了。那些钱花得没有错。不 过,眼下从哪里再腾挪一笔才好。”
弘历眼睛一转,笑着说:“父皇,您听说过这个童谣吧,”说着摇头晃脑地 念道:“贾不假,白玉为堂金做马;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请来金陵王;丰年好 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
“哦?”雍正感兴趣地问:“这几家真有这么富?”
“当然,”弘历兴奋地说:“我调查过,这几家都是在南京起家的,巧取豪 夺,无所不为,现在已经是富可敌国。除了那丰年好大雪的薛家,他们家的财产 都落到贾雨村手里了。”
雍正捻着胡须,沉默不语。
弘历鼓动地说:“父皇,只要我们找个借口抄了这几家,怕那家也能弄几千 万两银子出来。”
雍正犹豫地说:“孩子,我们现在位子还没有做稳,要收揽人心,不能无缘 无故去抄家呀。”
弘历想了一想:“那我们就先抄贾府。那贾府民愤极大,您忘了,前些日子 有个石呆子不就是被贾府因为要夺他的扇子逼死的么?再有,贾府的王熙凤包揽 讼词,逼人退婚,也曾经闹出过两条人命呢。”
“嗯?真是这样?”雍正眼睛放出光来:“好,查抄荣国府,宁国府!”
弘历喜孜孜地答应了一声是就要往外走,这贾家两府珍宝无数,自己也可以 乘机大大地捞他一把。
“慢!”雍正忽然伸手烂住了他:“那荣国府现在是贾环袭着,他是乌师爷 的儿子。我们眼下还用得着乌师爷呢。”
“这个。”弘历停顿了一下说道:“父皇,这抄贾府不光是为了钱财,那贾 妃手里那份遗诏还没有找到,保不齐也藏在贾府里了。再说了,刚才秦六不是说 了,赵昌给他姐姐留了一封信。。。。。。”
雍正摇摇头:“这事还是先放一放吧。那乌师爷诡计多端,要是把他逼到你 十四叔那边去,可对我们太不利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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