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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精灵：写在母亲受难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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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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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我的生日。
记得有人说过，你的生日便是你母亲的受难日。今天，是我的生日，二十几
年前的今天，是我最爱的母亲的受难日。
母亲曾经告诉我，快生我的时候，她还下地干活。我常常想象着那一幕：瘦
弱的母亲挺着大肚子，顶着烈日，在农田里，汗珠一颗一颗地落在她脚下的黄土
地……母亲说我差一点就生在农田里了。干活的时候，她觉得肚子阵痛，赶紧赶
回来，我就差不多呱呱坠地了。而关于我出生前的发生的事情，母亲也曾对我说
过数遍。母亲说那时候家里经济困难，并已有了一儿一女，没想到又怀上了我，
于是母亲决定去做人流。怀我的时候是冬天，姐姐那时三岁，哥哥两岁，爸爸在
城里上班，每天早早地走了，所有的家务和农活都是母亲的。母亲去医院前必须
把哥哥姐姐穿好衣服，喂好饭，交给她七十多岁的奶奶照看，然后她才能顶着寒
风步行近两个小时去医院做手术。第一天、第二天都是由于去晚了，没有了手术
器械。第三天，尽管母亲紧赶慢赶，到了医院，还是晚了，只能给最后一个人做
了，还是没轮着她。母亲当着医生的面哭了起来。医生动了恻隐之心，说服排在
母亲前面的那位妇女。于是母亲躺在了手术台上。正要手术时，医院停电了。母
亲又急又气，就没再去医院。过了一段时间，母亲再去医院时，医生告诉母亲，
她的体质很不好，而那时我已经长大了，必须做引产手术，危险性很大，让母亲
考虑清楚。于是我就这样死里逃生，来到了这个人世。可是父亲和母亲在我出生
前就盘算着把我送人，因为养三个孩子太吃力了。我出世后，父亲母亲看到我的
样子，又开始犹豫不决了。父亲厂里的老书记对父亲说，以后生活会好起来的，
生活好的时候想起这个送了人的孩子，是永远的心病啊，就当是小猫小狗养着吧。
于是，我就这样在自己父亲母亲的身边，真的象小猫小狗一样被养大了。
记得小时候，得到母亲的关爱并不是很多，母亲很忙，忙家务，忙农活，还
有我们三个孩子，还有坏脾气的父亲。因为生活艰苦，因为父亲上班很累，因为
母亲倔强的性格，家里常常是硝烟弥漫，吵闹不断。记得那时常常发生的一件事
情就是父亲下班以后，吃饭时会因为一点点事情大发雷霆，掀翻桌子，摔了饭碗，
或者什么暖水瓶，脸盆之类的东西。那时我们三个孩子每次都吓傻傻的，不知所
措。因为这种环境，使得我们三个孩子的心灵都是敏感而脆弱，直到长大成人。
现在我想应该大部分时候都不是母亲的错，因为在长大的过程中，父亲仍然不能
改掉易发火的坏脾气，我们渐渐地也明白是非了。母亲这一生是受了很多委屈的。
父亲和母亲也有很恩爱的时候，他们会一起唱歌，父亲吹笛子，拉二胡，母亲便
在一边和着曲子唱歌；有时母亲做家务的时候，父亲会在一边给她讲故事，他们
会一起哈哈大笑。那个时候，我差不多觉得自己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有什
么比看到父母的笑脸更让人快乐呢？后来到全家一起搬到了城里，母亲不用做农
活，好象没有那么辛苦了，对我们的照顾和疼爱越来越多。记得一次母亲让我们
三个孩子在各自的手心写下她最疼爱的人，母亲没有想到，我们每个人在手心里
写的都是自己。那次母亲很开心。我在渐渐长的大过程中，对母亲的依恋越来越
深。初中开始住校读书，每次回家便是扑进母亲的怀里，给母亲一边脸上一个吻，
考虑到父亲的情绪问题，敷衍他一下。每次返校，母亲给我装很多好吃的，把我
送到车站，每次我都不忍心回头看母亲的身影，我怕我会忍不住落泪。从那以后
就是和母亲聚少离多了。上了大学以后，每个星期给父亲母亲写信，一写写上好
几页，每次告诉他们自己多爱他们，多想他们，告诉他们，他们的幸福和快乐就
是女儿的幸福和快乐。我知道，在我远离他们的时候，信对他们来说便是最珍贵
的东西了。放假回到家，会搂住母亲的脖子，和母亲说悄悄话到深夜。母亲个性
很强，虽然并没有读过很多书，思想却是很开明，我和她的沟通没有任何障碍，
什么都可以和母亲说。整个假期过得很愉快，家里充满欢声笑语。我常常象一个
快乐的小鸟，缠绕在父亲母亲的膝下。他们之间发生矛盾时，我轻声细语地劝劝
父亲，在母亲面前先说一通父亲的不是，再猛说父亲的好处，往往就大事化小，
小事化了了。父亲常常说，如果你母亲温柔一些就好了。又说，如果你母亲有机
会读书，一定是个女强人。父亲和母亲的性格倒有些相反，父亲敏感细腻，母亲
较粗心，这也是他们常常有矛盾的重要因素。我们三个孩子的性格都象及了父亲，
也有时觉得母亲对父亲虽然生活上无微不至，可是总是少了些什么。从来不会怨
他们什么，既然注定我是他们的女儿，我无条件地接受他们一切的优点和缺点。
从不认为母亲是多么伟大的人物，她真的很平凡，有些坏脾气，有些固执，
有些中年妇女的俗气和罗嗦。可是我还是一样地深深地爱她。在家里的时候，一
会儿见不到母亲的面，我就怅然若失，到处找她。在外面读书时，从不敢轻易想
母亲的点点滴滴，我怕泪水决堤。如今远在异国他乡，不知何时能回到母亲身旁，
不敢多想。每个周末，给父亲母亲打越洋电话，总是先酝酿好感情，情绪调整到
最佳，在电话里竭尽撒娇之能事，告诉他们自己的心情好，工作好，一切都好。
放下电话，冲一把脸，把要涌出的泪水狠狠地逼回去，象没什么事似的一样去处
理数据，去上网，去忙忙碌碌。我把所有的一切压在心底。母亲是我心里最温柔
的那一部分，有时想如果有来生，让我做父亲，好好地爱她，疼她一生。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这是人生最痛之事。只希望父亲和母
亲能健健康康地，等到我有足够的能力来把我这么多年不能和他们共享的天伦之
乐补上，让他们早晚都能听看到爱女的欢颜，能听到爱女的的笑语，那我的人生
就完满地多，充实地多了。
已经夜深，看看自己所写的，好象一点也没表达出自己的心情。这也许就是
为什么我迟迟不敢动笔写母亲的缘故吧，一切的语言怎么能表达得了我对母亲那
份深深的眷恋和热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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