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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精灵:相思风雨中

蓝精灵


                 
  
  又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刻,又到了想你到无法呼吸的夜里。泪水慢慢地溢满了
双眼。想你想得心痛心碎,你知道吗?不忍回顾我们在一起的快乐时光,不敢想
你带笑注视我的双眼,不敢想你故意使坏的神情,不敢想你对我种种的温柔与呵
护,不敢想你乌黑的发和穿过我的柔发的你的手,给我多少温暖和力量的你的手
。我不能停止地想你,想你的结果只能是让自己更加无奈和伤悲,想你的结果是
想放弃一切,只愿能回到你的怀抱,只愿能永不分离。所以常常压抑了自己,混
混沌沌,把你藏在心底最深处,可是这样刻意地希望暂时忘记你,你还是会时时
钻到我的心里,让我满脑子的你,让我忍不住想逃,逃回你的怀里。忘记你,哪
怕是暂时地忘记你,我也做不到。象那首歌中所唱的一样,"忘记你我做不到,不
去天涯海角,在我身边就好,没有你分分秒秒都是煎熬,没有你,管它艳阳高照
"。疯狂的思念噬咬着我原本就善感柔弱的心。不敢对你说出令人绝望的思念,怕
你为我心痛心碎却又无能为力。相见时刻,我要把所有思念的泪水流给你,我要
把所有思念的痛说给你,让你好好地好好地心疼我,珍惜我,珍惜我们今后相守
的每一分每一秒,好么?

  我们婚后近一年的时光怎么会如此地甜蜜和幸福呢?在那间小小的租来的房
子里,简简单单的一张床,两张写字台,一个饭桌,唯一值钱的是你不忍让我洗
衣累着而买的小小神童。虽然极其简陋,可对于深爱的人来说已经足够了,不是
吗?虽没有高楼大厦,虽不是富丽堂皇,可是这间小屋里装满了世上无价之宝,
那就是我们的爱。那时你刚刚工作,负责开发新药,每天早起晚归,而我在读博
士一年级的课程,相比之下我要比你轻松得多。这使得我能够为晚归的你煮上热
腾腾的饭菜。常常想起那让我深深感动又心动的一幕:我在小屋子里忙着准备晚
饭,而你总是悄悄地推开虚掩的门,然后静静地站在房门口,静静地看着我忙碌,
往往在我不经意地一回头或者有某种感应的时候,猛然看到高高大大的你含笑注
视着我,总是压抑不住喜悦的心情,扑到你的怀里,不管手是油乎乎的,不管身
上浓浓的油烟味、菜味,不管你汗津津的脸庞,不管你骑车四十分钟路上的尘土
味,扑到你的怀里,象只快乐的小鸟。听到邻人的脚步声,你总笑说,"哎哎,让
人看到了。"(写到这,我不禁微笑了。)最清晰的记忆是去年的夏天,上海连着
好多天的高温(我们没有空调,那间小屋好热好闷)。你每天顶着酷暑上下班,
每日黄昏,到了家门,你总是大汗淋漓,胸前背部的衣服湿成一片。而我忙着做
饭,也是汗水淌满了脸。在那样的时候,大汗淋漓的脸对着大汗淋漓的脸,深情
的眸对着深情的眸,一切的苦算得了什么呢,比起这一刻的甜蜜与欣喜?于是我
们相互心疼着,相互给对方擦汗,抢着为对方调整风扇的最佳位置,全然不觉自
己的炎热,全然将一颗心放在对方的身上。没有空调怕什么?没有舒适宽敞的住
房怕什么?我们有的是爱和温情!吃晚饭时,急急地要将这一天的所见所闻叭嗒
叭嗒地说给你听,你埋头苦吃,听到好笑处,爆发一阵大笑,或心疼地揪一下我
的脸,爱怜地说,"看你小嘴叭嗒叭嗒地说个不停,赶快吃饭。"晚饭就是在这样
热烈而甜蜜的气氛中过去。饭后或散步或躺着休息一会儿,然后各据一角,静静
地做着各自的事情,读着各自的书。累了的时候,搂着你的脖子,耍耍赖,撒撒
娇。在你宽广的胸前,在你充满疼爱的目光里,我又回到了童年。知道自己并无
花容月貌,可是在你千般纵容万般疼爱下,在你满是欣赏与怜爱的眼神里,我一
天比一天的美丽起来,一天比一天地光彩照人起来,谁能否认这是爱的力量爱的
滋润呢?人们常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可是在我们的感觉,婚姻却是爱情的升华
和归宿。相恋达七年之久,从刚进大学校门到大学毕业到研究生毕业,历经七年
的欢笑泪水,我们的爱情之果终于成熟。它散发的芬芳沁人心脾,它发出的光芒
让人目眩神迷。多少次深情相拥,回顾着爱的历程,幸福和感动一次次浸润着我
们的心。常常我们会傻傻地互问着,这世上还有比我们更幸福的吗?其实这世上
美满的爱情和婚姻有许许多多,我们只是其中之一。太幸福常常使我有些害怕,
怕会有什么意外,怕这份幸福会遭到天妒。于是开玩笑对你说,"我们不要这样幸
福,好不好?我们还是得吵点架,或者你不要对我这么好,我担心太幸福了,天
也会妒良缘的。"你总无限怜爱地把我搂进你的怀里,轻轻地抚摸着为你而蓄的长
发,轻轻地说:"傻丫头。"每个清晨,早起上班的你临出门前总不忘亲亲睡意朦
胧的我,常常我在迷迷糊糊中感到你温软的唇掠过我的脸庞耳际,听到你温柔的
耳语,"小妞妞,好好睡觉,爸爸上班去了。"睡意正浓的时候"嗯"一声或费力地
睁一下眼睛。而有时其实我是醒了的,却装着睡,等你那一吻过来时,猛地一把
搂住你的脖子,把你吓一跳,而我得意极了。

  果然,这样幸福的感觉很快到了头,是天意吗?

  出国前夕那几天,上海出奇地热,打破历史最高温度,在那间似蒸笼的小屋
里,充满着离别的伤感和无奈。我们都强装欢颜,可是从你我相互凝视的眼神中
读出了那一份深深的无奈和眷恋。不敢在你面前流太多的泪,怕你太心痛。于是
在夜里,不能入眠的我不停地淌汗,不断地落泪。真想做个逃兵,不远离你,厮
守着你,陪伴着你每一个黄昏每一个黎明,为你夜夜点一盏灯,开一扇门。可是
我不能回头,明明知道分离是最苦最涩的一杯酒,我却依然将它饮了去!于是化
作了这一年来滚滚的相思泪!一年的风雨,一年的相思,一年的泪水。一年,并
不长,可对于深爱着的人来说,这已是多少个秋了呢?

  当飞机腾空的那一刹那,我的心仿佛停止了跳动,那一刻我快绝望了,泪水
恣意地流淌着,心中狂喊着,"不要,不要离开你,不要离开你……"

  你的信很快到了。"我的宝贝,怎样称呼你才能表达我的爱呢?我对你的爱,
对你的思念,是任何语言也表达不了的,只有自己的心才能体会。知道我现在的
生活吗?这真是一场灾难,没有你的日子,生活只是为了生存,空虚而茫然,令
人不敢面对。望着家中的每一件东西,都勾起一串回忆,无数思念。现在不敢回
家,不敢面对引起回忆的一切,那是一种刻骨铭心的痛,令人绝望的思念。可即
使不回家也忘不了你,望着茫茫人群,心中无限凄凉,爱人不在身旁,世上的一
切红尘又何足牵挂!无数次想着你,心痛地要流泪,唯一的盼望是出现奇迹,让
我瞬间出现在你身边。我象一个溺水者,一次次想抓住你,一次次却只是喝下绝
望的苦水。妞妞,我真的无力自拔,每天的心情乱得象一团麻,回家以后就是对
灯枯坐,痴痴地想你。最难熬的是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抚着身边的孤枕,想着
你睡时的憨态,泪水不禁一次次涌出。我不是无情的人,而是感情太脆弱。从你
要走的那一刻起,我就告诉自己,一定要忍住悲伤,让所有的痛都在你走了之后
释放。在机场,目光始终锁住你,盼着你慢点走,希望时间能停止,能让我永远
看到你。在你进关的那一瞬间,在你回头的那一刹那,心里大叫着,不,不,不
要你走,我要你回来!可是我没能留住你,转瞬间你在我的目光里消失,我的呼
吸凝固了,感到了无边的凄凉和绝望,感到了世间分离的残忍和自己的无力。这
样的分离之痛太残酷了,我一直在逃避,直到它无不可避免地到来。爱有多深,
痛就有多深!我的爱,我将要这样度过每一天吗?希望有一种药,让我沉沉地睡
去,醒来时你已经在我身边!"

  "我最爱的宝贝,每次提笔给你写信,总觉得语言实在无法表达出对你的思念。
今生只求与你相依。常常看我们的相片,回味着我们共同度过的美好时光。心中
一半是甜蜜,一半是酸楚。甜蜜的是曾经有过的幸福,酸楚的是现在的独处。知
道吗?你是我的无价之宝。别人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我不相信,我们的爱情是
婚姻的起点,婚姻是爱情的归宿,婚姻使爱情更加美好,更加浓烈,更令人陶醉。
你使我从未如此幸福过。记得一次和你谈到结婚一年来你给我的幸福比过去二十
多年的总和还要多,这是我的肺腑之言,真实的感觉。记得你当时一下子楞住了,
呆了好半天才哽咽着对我说,你也是这么想的。当时我也感动地不知说什么好,
只是在心里感到无限的愧疚。平时对你太粗心了,有很多没照顾到你的地方,你
却丝毫没有责怪我,这样宽容地对我。让我如何不在今后的岁月里更加深深地爱
你呢?你说你不相信天长地久,我知道你是怕失去我,所以不敢相信。其实你该
知道我的心,我对你的爱今生今世无法了结,如果有来生,我还是要爱你,疼你,
你是我唯一的选择。我怕的是没有来生,正如彻底的唯物论所说。那就让我们珍
惜今生短暂的时光,好好地爱对方吧。全心地爱过,不要留下遗憾。岁月流逝,
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但我对你的心是唯一不变的,相信我的心,相信今生今世
的天长地久。不可避免地我们会老,青春不再,但我爱的是你的心,一颗善良、
温柔、纯净的心,这才是我的真爱。我的妞妞,你走了,也带走了我的心。脑海
里整天都是你的身影,你的笑容,你的声音,你的一切。秋天来了,夜也逐渐长
了,我的心情就象这漫漫长夜,凄清而孤寂。下班回来时,天已经逐渐黑了,风
也凉了起来。骑着车,神情落魄,怕回家,怕那份冷清,那份空寂。没有了一盏
守候的灯,一扇开启的门,没有了窗前的等待,热烈的亲吻。回忆起那份幸福,
只能增加心中的酸楚。小乖妞,为什么我们要那么甜蜜呢?我清纯如水的小姑娘,
知道我在这里苦苦地思念着你吗?……"

  ……

  你的信,读了一遍又一遍,甜蜜的痛苦和痛苦的甜蜜袭击着我,泪水纷纷扬
扬地洒落。平时那么不善甜言蜜语的你,写出这样情深意切的信来,平时那么坚
强乐观豁达的你,在内心里如此地深爱着依恋着我!人生就是这样的无奈,明明
知道分离的痛,却还要在这样的痛中走下去!很快,你买了电脑,装了电话,联
了网。你尽着一切的力量来安慰着我,东奔西跑地装上了打网络电话的各种设置。
然后你到网吧发了个MAIL给我。

  "乖妞,等着吧,周末给你个惊喜。"我开始幻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不可能。
你要来吗?""可怜的小乖妞,真是想我想疯了。先不告诉你,象以前给你生日礼
物一样,让你急上好几天。"清楚地记得那一天清晨,接到你的电话,听到你的声
音,没睡醒的我一时间不知身在何处,耳边怎么会响起你熟悉亲切的声音?过了
好久我才弄明白。我的爱人,怎样感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于是我们的感情在
email和网络电话里畅通无阻地流动起来。又苦又甜又酸又涩的相思啊,我们尝了
个够!

  准备好一年以后就回到你的身边,你也张开了双臂准备着我的回归。没想到
你顺利联系到了学校,顺利地拿到了签证,圆了你的留学梦。这一年,我们互通
的email整理下来达到了三十万字。

  我问你:"以后把我们这一年的情书留给我们的孩子看,好让他们了解他们的
爸爸妈妈是怎样地相爱,好不好?"

  "不行,里面有些儿童不宜"

  "那时他们已经长大了"

  "还是不行。不过如果你偷偷地拿给他们看,我也没办法了。呵呵呵……"

  我也笑了。

  还有几天,你就要来到我的身边,短暂的相聚后还要面对分离。但是能够见
到你,我已经知足了。不敢想那相见的一刻会是什么样的情景。想起你常常叮嘱
我,"要锻炼好身体,要结实点,否则相见的那一天,我担心自己会把你搂碎的。"

  我静静地等待那一刻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