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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圆月弯刀：回首月光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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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月弯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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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静安详的夜，藤黄圆满的月。
我踱在北京深夜10点的街道上看天空。不为别的，就是想陪伴朗空中孤独的
太阴。我知道那里没有婵娟，也没有玉兔，可是我想我和它是相通的。北京的夜
比白天还要脏，所以我依然享受不到好空气，可我享受得到好心境。因为有星，
因为有月。有我寂寥的时时阴晴的心。
买了支长长的棒子面包，一大罐可乐。不顾形象边走边吃。累了，找个长椅
甚或石头坐下，就着月光喝水，咀嚼。来这里正好一个月了，我还是老样子。只
是我的生活习性与常人截然相反。白天，我睡觉；夜晚，我出没。象只苍原上奔
走的野狼，呼啸的风擦身而过，漫漫黄沙弥布衰躯，红红的眼望穿尘埃。
最近常常回忆起那些古老的诗词，宛如与古朴的诗人促膝交谈。我在心里细
点着可爱的他们，在镜子里细察可悲的自己。吟起“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
我看见了一位伶仃的行者，两肩冰花，浓夜潜行。读到“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
滋”，我看见了一个相思的羁旅，彻夜难眠，仰望星空。我就是想不起春光明媚
的诗句，它们在我的脑海里，已经消亡了。月光已残，圆月难再啊！
终于在一个晴朗的天气里，发现自己已经衰老。我看见了自己皱纹划刻的额
头，我看见了自己迷蒙无神的双眸，我看见了自己勉为其难的微笑，我看见了自
己干枯孱弱的双手。要过多少岁月，卑微的生命才能够在阳光洒布的街道上穿行
？要做多少功德，游荡的躯壳才能够在绿树浓荫的家园里停伫？要牺牲多少真爱，
不羁的灵魂才能够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安顿？月光已残，圆月难再啊！
今天，我又来到了落脚了无数次的地方。人潮依然如涌。微风轻行，我独步。
情侣的呢哝，老伴的相携，孩子的欢笑，过客的匆匆。我都没有在意，我只是仰
首望天。一片铅灰色的死寂的天空，几只鸽子呼哨掠过。古老的大钟敲响，东方
红低沉的乐声久久回荡在头顶。蓦然回首，年青的笑容绽放在心头，我笑了。那
是酸涩的笑，没有生机的笑。俱往矣，俱往矣，月光已残，圆月难再啊！
一再的感慨早已得不到人们的同情，也许只有莞尔的一笑。我不在乎。我在
乎的太多了，过去的日子里。
我不敢谈爱情，因为我没资格，因为我无情，因为我贪婪，因为我自私。
我只剩下了掩饰和虚伪。偶尔胆敢地呼喝只是在给自己加油，告诉别人我很
坚强，可是我知道，我脆弱的很，我没有丝毫的自信。一切都是假面。假面的背
后是善感敏锐的灵魂。然而我还是不服输！
我还是不服输。因为那不是我情愿。人总是会做许多自己不情愿的事，包括
爱情。有时候，我自己都在反复问自己：我爱你吗？你爱我吗？结果是：我不知
道，你不知道。有的人敢裸奔，人们讥笑，轻蔑；有的人敢示爱，人们嘲讽，揶
揄；有的人敢自杀，人们诧异，怀疑。当自己面对这一切时，人们惶恐，不安。
我不是个有勇气的人，我承认。我不敢做许多事情，更谈不上惊世骇俗。所以我
只是个平凡的懦夫。
是不是应该敢于做自己的不情愿呢？肤浅了，肤浅了。三毛和顾城并没有做
自己的不情愿。老舍做了自己的不情愿，顾准不得不做自己的不情愿。这是他们
的选择。时代的选择，生命的选择，我们无权过问。有人说了一句我最敬佩的话，
它是真理，就是：性格即命运。
不错，性格就是命运。今天，我游走在异乡的夜街，陪伴着孤零的星，安慰
着熟悉的月。这也是我自己的选择啊！
我还能去怪谁呢？古人能有“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的雅致，
全凭的一颗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心啊！自己呢？风行草偃，朝云暮雨。头顶的月
儿光光，心房的思忆断肠。不去问不去想，我以我的残躯一搏这苍白的迟暮！
月光轻柔，夜色迷茫。独行在行人渐寥的街上的我，黯然神伤，不为命运，
不为别人，只是随便的胡思乱想。
明天，月儿该缺了吧？我拢紧了外衣，丢掉了饮料的空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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