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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步毁誉是怎么炼成的

俞力工


                               同步毁誉是怎么炼成的

  19号奥地利华人举行示威游行后,笔者以“基本灭音”来形容奥地利媒体对此活动的反应。主要原因是,自2003年3月伊拉克战争胶着时刻、西方媒体突然大肆渲染“非典”以来,经过“倾销廉价产品”、“外销有毒物质”、“留学生及交换学者偷窃情报”、“中国支持苏丹与津巴布韦暴政”、“为制作壮阳药而导致稀有动物的灭绝”、“希特勒式地借奥运展示强权”、“在西藏进行血腥镇压与文化灭绝”等等等等,这一系列毁誉动作,使得2003年欧洲人对中国的良好印象,从70%降低到目前的30%左右。该变化,说明毁誉规模之大与问题的严重。

  是否西方媒体一概如此青红皂白不分呢?这也未必见得,以奥地利主流媒体而言,最近就大篇幅刊载过驻奥国吴垦大使针对西藏事件提出的反驳。然而在铺天盖地的毁誉信息掩盖下,以“基本灭音”来形容西方媒体的做法并不为过。

  有人列举一些奥地利网络杂志的零星报道以示反证。笔者觉得有必要提示,网络新闻多为“滚筒式”新闻,当《明镜》的网络杂志有意丑化中国时,可以连续10多天把诽谤中国的消息列为头条新闻,如果目的只在于粉饰其“新闻中立”,则刊登一条对中国较公正的言论后,过几小时便不见踪影。换言之,不要为假象蒙骗,大家该留心的是影响力最大的主流媒体是否理睬,在什么时段理睬,用什么方式理睬…。这方面,绝不是个单纯的观察角度问题,悲观者认为半杯水为“半空”,而乐观的人形容为“半满”。这是一个当前对华客观言论杯水车薪的问题。

  西方媒体对中国作边缘化处理,对华人投稿不加理睬,对华人立场进行灭音的活动早就是不争事实。该事实不止是导致华文文化成为次文化,不止是在全欧洲范围内造成社科系、汉学系里正规编制的华人教授数量基本为零的奇特现象。甚至,除了南、北欧情况较好之外,中西欧的华人地位一向就是二等公民。

  对此不公现象,我们不必妄自菲薄,也不需要竭斯底里,更不应当文过饰非。而是,要勇于面对、设法扭转。如果为了些许媒体曝光而大吹大擂,以至于误导中国政府大规模发动海外华侨的力量,其后果必定是灾难性的。因为在西方有所需要时,华人是值得欢迎的劳动大军,在可有可无时,华人是二等公民,在矛盾激化时,海外华人就是任凭他人糟蹋的人质!

许多人认为笔者对西方世界的某些论断偏执、夸大、臆想。以下不妨推荐一篇6年前发表的译稿。希望这些同胞看后会意识到自己善良的心袒护的是些什么勾当。

最后,本文从2003年谈起,需要再加补充的是,2003年国际上还存在着一个反战的法、德、俄“和平轴心”或称“道德轴心”。近几年,德、法相继改弦易辙导致“轴心”解体后,国际政治领域就明显地少了几分道德与和平。2008-04-24

冷战后的媒体“一体化”

俞力工

  冷战结束后,国际上出现媒体“一体化”现象。笔者过去曾讨论过中西欧左派与自由主义派媒体工作人员纷纷靠边站的趋势,但却不曾涉及“一体化”的具体过程。以下,不妨从一段真实采访记录,为此新生事物添加注脚。该采访系由法国电视二台主编莫利诺先生(Jacques  Merlino,参见其著作《南斯拉夫的实况不好说》)主持,采访对象为当今最具影响力的全球大众事务社路得芬公关公司(Ruder Finn Global Public Affairs)的社长哈尔夫先生(James Harff)。

 

莫:哈尔夫先生,贵社的工作是怎么进行的

 

哈:很简单。我们主要靠的是一份名单、一台电脑和一台传真机。名单上,收集了几百个政治家、人权组织代表和大学工作人员的名字。为使消息有效地影响宣传对象,我们根据题目性质用电脑挑出适当人选,电脑又与传真机联在一块,我们只要认为这些人会有所反应,几分钟内便可准确地把信息传递出去。我们的任务在于,尽快把信息广为传播,让那些与我们合拍的观点成为最早的舆论意见,因此速度是至为关键的。只要某条信息对我们有利,我们就立即采取行动,使它成为大众舆论。我们很清楚,先入为主的意见才算数,此后他人提出的任何辩解丝毫起不了作用。

 

莫:你们的活动有多频繁?

 

哈:关键不在于次数多,而在于有本事适时地影响适当人选。我不妨给你透露几个数字:从6月到9月,我们针对重量级的报纸发行人组织了30次消息发布会,13次独家消息发布会,共传递了37份官方信函和 8份官方报告。我们还举办了多次会谈,让波斯尼亚伊斯兰教的政要与美国副总统候选人戈尔(AlGore)、在政坛上挺活跃的国务院秘书长伊构伯格(Lowrence Eagleburger)和十位颇具影响力的参议员,其中包括密丘尔(George Mitchell)和多尔(Robert Dole)接触。我们与白宫官员与参议员分别打了48和20通电话,与记者、社论家、电视新闻播报员和其他媒体权威人士也打了上百通电话。

 

莫:你对情况怎么那么了解!你对哪项工作最感到骄傲?

 

哈:我们很成功地让犹太人站在我们这边。这事作起来挺棘手,风险很大,因为克罗地亚总统突基曼(Tudjman)在他的《历史事实的歧途》一书中措辞很不小心,谁看了这本书都会指责他是个反犹太主义者。至于伊斯兰教这一头,情况也不妙,因为其总统伊兹别哥维奇(Izetbegovic)在他1970年推出的《伊斯兰教声明》一书里言辞之间过于一面倒向伊斯兰教原教旨主义国家。此外,过去在克罗地亚与波斯尼亚的确曾发生过残酷迫害犹太人事件。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克罗地亚所设的集中营曾消灭了数万名犹太人。因此犹太知识界和各犹太组织有充分理由敌视克罗地亚与波斯尼亚。要把这情况给巅倒过来,对我们说来当然是个很大的挑战。结果,我们的工作出类拔萃。就在1992年8月2、5这两日,恰好纽约的《新闻日报》(Newsday)把塞尔维亚人设立集中营的消息给抖了出来,所用的标题是“死亡之营”、“古拉格”(Gulag)和“塞族的死亡之营”(笔者按:该报导随后为德国记者戴希曼Thomas  Deichmann指出为捏造)。我们趁机把犹太人

的3个庞大组织争取到我们这边:反诽谤同盟、美国犹太人委员会和美国犹太人议会。

 

我们向他们建议,在《纽约时报》上刊登一条广告,同时在联合国大门之前发动一次抗议集会。结果出奇地顺利。犹太人组织对波斯尼亚伊斯兰教徒的支持,对我们说来,的确是个非常出色的部署。不过是举手之劳,就让大众舆论把塞尔维亚人置于纳粹分子的地位。你知道,南斯拉夫问题极为复杂,谁都不知道那儿到底出了什么事。其实,绝大多数的美国人会问“波斯尼亚究竟位于非洲的哪一带?”而一瞬之间,我们就编出了一个好人、坏人的简单故事。我们知道这件事影响极大。就因为我们争取了犹太人而大获全胜。自此,新闻界急转直下,改变了整套语言,用上了很情绪化的字眼,例如:民族清洗、集中营等等,让人联想起纳粹德国、毒气室和奥西维兹(集中营)。情绪之激动使得没人再敢提出相反意见,否则就得冒风险让人指责为撒谎。我们算是击中了靶心。

 

莫:可是你们在8月2到5日之间根本还提不出任何证据。当时唯一的依据就是《新闻日报》所登的那篇文章。

 

哈:我们的任务不在于审查消息的内容真实与否。我们根本就没有审查消息的途径,但我说过,我们的任务在于把对我们有利的信息尽快传播出去,为达到这个目的,事先得仔细挑选宣传对象。我们并没有强调塞尔维亚人在波斯尼亚设立了集中营,而是广为宣传《新闻日报》所强调的事件。

 

莫:但你不认为你们负有很大的责任吗?

 

哈:我们是个中能手。我们得出色完成任务。人家付钱给我们,不是要我们宣扬道德学说,即便是负有责任,我们也十分坦然。如果你想证明塞尔维亚人是牺牲者,你就不妨试试,你的处境肯定是非常孤立。

  

哈尔夫先生的结束语的确是画龙点睛,一方面生动地描述了当前忠于职守的媒体工作者的艰辛,同时也不错过利用接受采访的机会为自己的“神通广大”广作宣传。走笔至此,自然需要探讨究竟是何方神圣差遣路得芬公司指鹿为马,同时为何此类公关公司能够在后冷战时期发挥如此大的“一体化”作用。

 

    据美国陆军情报人员斯瑞上校(John Sray见“Selling the Bosnian Myth to America: Buyer Beware”《把波斯尼亚的神话推销给美国-买者当心》)1995年透露,在南斯拉夫内战期间,愚弄全球媒体与舆论的公司不只是路得芬公司,还有同属纽约华尔街的Hill Knowlton公司。后者于波斯湾战争期间曾一度名声大噪,原因是为了改善科威特的形象和加强美国军事干预伊拉克的借口,先后制造了一系列妖魔化伊拉克士兵的谣言,而聘用该两公司的雇主恰好都是与美国友好的波斯湾石油输出国家。

 

  斯瑞在书中详尽介绍了当时波斯尼亚各民族交战期间,塞族如何遭受迫害,如何再三陷入克罗地亚族与伊斯兰教一方所设的圈套,如何受到媒体、舆论的诋毁,斯瑞自己的忠实、客观报告如何不受美国政府的采纳,美国驻巴尔干地区的使馆又是如何地颠倒是非,“盲目”执行偏袒伊斯兰教与克罗地亚一方的政策…

 

斯瑞显然是个忠于职守的情报人员,始终不渝地把所观察到的事实真相反映给其政府,而疏忽了其政府恰好要根据这些原始素材,拟定对国家扩张政策有利的方针,而各地使馆工作人员正是国家方针、政策的直接执行机构,因此素材与政策之间必然出现了极大的“落差”。虽然如此,斯瑞先生从一个难得的侧面为市井小民们解答了一个问题,即没有强大霸权力量的支撑,上述公关公司本事再大也无法一手遮天。2002/11/2

http://yuligong.blshe.com/post/161/37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