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盛友:盲(微型小说)
有个村,离孔子孟子的家乡不远。秋季某日,两岁的悦悦被一辆卡车碾压,司机肇事时心里想:“这小孩走路不看路,唉!都怪我当时正在打电话,我没看见,又不是故意的。等我发现时,我的前轮已经压过去了。我本来想下车看一下,但我看血都流出来了。如果孩子死了,大不了赔一两万;如果活着,我可能要赔几十万都不够。” 司机看看旁边没有人,就赶紧把油门加了,立刻跑了。
一个中年妇女路过,看到悦悦,怜悯后又想: “如果我去救她,被人讹为肇事者怎么办?”。第二个男青年路过:“别人都不敢管的事,我怎么敢管?”。第三个阿婆看见: “可怜的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她的父母怎么不看好她?”。再来一个大约20岁的女大学生: “我要赶路去考试,现在没空救她,又不是我的亲人亲戚”。……
第19个来了,他是个瞎子,他却看见悦悦,把她救起,随后送往村总医院急救。医院最后宣告,悦悦抢救无效离世。
这个瞎子,己不可著书传言,妻不可外出就医,其屋屏蔽手机信息,高墙内外侦骑遍布,阡陌纵横暗哨四伏……原来,这个瞎子要帮悦悦的父母打官司。
悦悦是“超生游击队”的一员,违反计划生育的“多产儿”。悦悦死后,村里的评论员发表讲话,不应将悦悦事件意识形态化。悦悦事件在社会上受到大量议论,传言很多。甚至有关瞎子当前是否受到“软禁”,以及对他的监视居住是否合法,议论的角度和出发点尤其多。必须承认,村里的计划生育是在广大村民有一定抵触情绪的环境下推进的,可是,它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果,但它的基层展开过程显然伴随了一些违背当事人意愿的强制性措施。可以相信,悦悦村里的计划生育环境很糟糕,但是,这个村对民族的进步是有功的。
事情闹大了之后,媒体与支持瞎子的人越来越浩然正气,村政府处理起来却越来越难。现在悦悦事件被夸大成了“村民人权的一面镜子”,看来需要明亮的人帮助解开这个疙瘩。
于是,原本一个盲人的事,变成一千人的事,内围六队,每队三班倒,还不算外围预备队以及遥相呼应的县大队。村里一些人已不种地,专门看住这个瞎子。因为 “做一个圣人,这是偶然的现象;做一个好人,却是为人的常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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