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回
心念已决,黑峰大声道,“传我的命令,发旗花信号,撤了埋伏,整队集合。”
旗花‘腾’的一声冲天而起,接着就听到马蹄声隆隆响起,先是黑峰和马五的直属部队,后来是四支轻骑千人队如风云交聚般不一时便集结了在码头附近,整整齐齐列成了方队排在了黑峰面前。四名千户跳下马来,向黑峰行礼后,肃立一旁。他们虽然并不明白为什么莫名其妙的让他们在狂风暴雨中白白埋伏了一夜,也并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什么事情都未发生就又撤了埋伏,但并没有一个人抱怨或是发问。
黑峰高声以女真语大叫道,“我英勇善战的勇士们,你们还想不想让懦弱胆怯的敌人在你们脚下颤抖?你们还想不想征服美丽富庶的南朝城镇?成群的肥牛骏马,成堆的金银财宝,还有多少美貌温柔的女子在等着你们去夺取!去占有!告诉我,告诉你们的将军,你们是不是正在渴望着战斗厮杀?告诉我!你们是不是正在渴望用敌人的鲜血来染红你们的马刀长矛!”
五千人振矛齐声呼喊的声音混在雷声中,已经听不出来哪一个更象天公的怒吼,“要战斗!
要战斗!要战斗!”到后来已然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嗬嗬’嚎叫呼喝之声!一夜虚耗带来的无精打彩已经一扫而空。
黑峰似是这才感到满意,大喝一声,“上马!跟我来!我们去镇江!”
五千名战士狂呼声中翻身上马,五千匹骏马嘶叫奔跑,两万只铁蹄‘的的’踏了在大地上,大地也好像承受不起这样的冲击,为之在抖动呻吟。黑峰的军队就象死神手中黑色的刃锋一样,劈开风雨夜色向远处奔去。片刻过后,朱家尖渔码头上又只剩下了夜黑风高,雨打声急。
注释:
8.改自王昌龄:塞下曲
9.红玉本京口娼家女,具有胆力,能挽弓注射,且通文墨,(就是不知道长得漂亮不漂亮,希望不会太坏吧。)平素见少年子弟,类多白眼相待。自世忠在延安入伍,从军南征方腊,还至京口,与红玉相见,红玉知非常人,(为什么?真奇怪。)殷勤?款待。两口儿?语及战技?,差不多是文君逢司马,红拂遇药师(一见钟情的绝佳中国版本)。还有个乱七八糟的说法,先是红玉曾梦见黑虎,(韩世忠长得很黑吗?)一同卧着,(精通弗洛伊德的朋友,解析解析,好像在弗氏大作中找不到黑老虎。)惊醒后,很自惊异。及既见世忠,觉与梦兆相应。然后啦啦──很不错的一个爱情故事了。只可惜与主线无关,直愚只好忍痛割爱了。
10.惭愧惭愧,以下事迹乃是娄室子活女所为,因为笔者喜欢黑。峰这个名字,姑妄代之,有识者莫怪。以后为小说刺激好看起见,多有张冠李戴行径,不再一一赘述。不是那么苛刻的读者便请将就着看罢,至于那些学富五车的朋友,直愚这厢告罪先了。
11.都元帅一职,始于辽制,大致相当于宋朝的节度使。
第四十二回
风起海失色,云涌天改容
那一边黑峰率领了五千铁骑如猛虎,似豺狼般的扑了向镇江,咱们暂且按下不提。这边单表王老大的渔船刚刚离了港口,一时间失了堤防的挡风遮蔽,船上众人感觉立时不同。
海上所谓无风三尺浪,那讲的是大海温驯的打着瞌睡时的情形,而海啸二字,恰如其分,描画的正是大海愤怒至极时的狂啸!无风尚且三尺,而现下这等时候的浪涛,怕不得要用百尺来计量了。在渔港入口处,奔腾咆哮,来势凶猛的洪涛遇到了一路摧枯拉朽推进以来第一次强有力的阻挡,不禁有些恼羞成怒了,竟不惜粉身碎骨,使出了所有的力量向岸上撞去,惊涛拍岸!在出港处激成了湍急无比,无人能料其方向的暗流。大大小小,正正反反的无数旋涡,纠结搅缠在一起,争先恐后的向王老大的渔船扑来,船身上的龙骨和侧板,在这可怕的挤压下咯咯作响,就好似随时会迸裂散架一般。
也就是王老大,他自十四岁起就在海上讨生活,更掌过三十余年的船舵,对这条渔船,简直就好象对他身体的一部分般熟悉。若换个人来掌船,只怕就连这港口都离不了。渔船顺着暗流之势,简直就如打着无数的圈子似的离开了朱家尖的港口,来到了大海,狂怒着的大海之中!
这时,众人才知道什么叫做海浪!
第四十三回
无边无际的大海,深不可测的大海,黑得如墨汁般的大海,卷起了滔天的狂澜,似乎愤怒得要把遇到的一切都撕得粉碎。王老大的渔船,好几次被巨浪卷裹着冲天而起,便似要到九天揽月,然后更象是要入五洋捉鳖一般,猛然一头钻入了浪底波中,恨不得再不出来。海水被疾风激发成了星星点点,就好象以海为天,以天为地,从海里向天上下雨相似。整艘渔船,似乎被拢在了茫茫迷雾之中,再看不出去十步远,船身里不一时早已经打进了很多水。
王老大尽管差不多在船上过了半世,也从不曾经过这等可怖的惊涛骇浪。其实真正的大风大浪,来前多有先兆,但凡是有些经验的渔民,大都是‘小心行得万年船’,定然是不会去作那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蠢事的。奈何今日,众人却被硬生生逼得逆着这天崩地裂般的海啸而行。
王老大眼见着好几回渔船几乎就翻了个底朝天,若是强自再向前行,实是太过凶险。按往常规矩,如果船只遇上了出乎意料的风暴,便应当即时抛锚定位,待浪静了些再作打算。于是王老大声嘶力竭的吼道,“抛锚定位!稳了船身!”
了凡闻声,立刻挺身而起,将面前甲板上如死蟒般盘了在地的钢锚铁链抓了起来,使尽了全身气力,把铁锚掷了出去。
正巧一个大浪打来,了凡全力掷出了铁锚之后,脚下不免有些虚浮,被大浪打得身子腾空而起,在空中翻滚着向船尾跌了过去。明明心中清楚得很,自己现在正朝了一柄明晃晃竖了在那里的渔叉飞去,但这时已经此身不由己做主,只好将两眼一闭,听天由命,单只等着渔叉把自己开肠破肚。
此时人人都离了了凡甚远,要赶过来援救已经是万万不及。就在这性命交关之际,只见蒙慎行左掌如刀,阴冷如玉,只斜斜一削间便把手中船桨末端半尺来长的一段切了下来。紧接着蒙慎行右掌瞬时间变得猩红如血,拍了在那段断桨一端。那段断桨如离弦之箭一般被激发了出去,过后众人方才听到极尖锐的一道啸声,竟然是比声音还快!那段断桨硬自在了凡落地前赶到,把渔叉击飞出了船外。了凡虽然仍不免摔得鼻青脸肿,但一条性命总算从鬼门关前拣了回来。这一手在间不容发之际以混元乾坤掌力的坤掌至阴至柔之力断桨,又以乾掌至阳至刚之力激发救人,天下间恐怕也只有蒙慎行一人能够如此干净利落的做到。
放下惊魂未定的了凡先不管,只看得那风浪越来越猛烈,直恨不得将大海兜底倾转,更将苍天没顶淹没。虽然已经下了锚,渔船船身仍然摇摆不定,震荡得极其厉害,就似发了癫狂一般,有一两回竟然好像是脱了船锚。
王老大知道现在只凭单锚,已然稳不住船身,只好又叫道,“快放备用大锚。”
了凡刚刚定下了神,正坐在甲板上喘气,闻声一愣,应道,“备用大锚在哪里?”
第四十四回
王老大这才省得,了凡当然不晓得备用大锚的所在。他稳着舵盘,半步不敢离开。其他人里,晓得备用大锚所在便只有赵得胜了,于是大叫道,“得胜,带人去船尾放备用大锚!”
可怜赵得胜虽然几乎从生下来就是水手,可船身如此大摇大晃,他又没有练过千斤坠一类的下盘扎马功夫,从船头到船尾这一段短短的距离,赵得胜简直是用手把着各种固定之物爬将了过来的。眼看好不容易将将近了船尾,船身又在一个大浪冲击下几乎直直的头下尾上,甲板这时早已湿滑如油,赵得胜被震脱了手,‘哧溜’一声,又跌回到了船头。锚链亦是被这个大浪挣得‘铖’的一声急响。王老大和了凡看得都是心急如焚,但其时也实无计可施。
秦汪冉看到赵得胜急切间一时半刻过不来,此时又的确是拖延不得的局面,反正现在也无需继续划桨,便把手中大桨向身边言先生手里面一塞,站起身来。言先生先是一呆,犹豫间到底还是接过了大桨。
秦汪冉紧接着便腾身而起,这时他一身惊世骇俗的功夫真正显了出来。只见他腾身而起,借了的是在桨位处甲板和扶手上一推一踏的力量,堪堪飞了出去近两丈来远,势头已衰,身体向下跌去。下面甲板湿滑已极,更随着海浪跌宕起伏,无法再次借力,眼看要跟赵得胜落得一样下场。可秦汪冉在空中极其美妙的舒身挥臂,把自己身上那件早已湿透了的长衫解下,一挥间便已经缠了在主桅之上,猛然一拉,身子向前直飞,已经贴了到主桅上面。他左手在主桅上一兜,前冲之势受阻,身子滴溜溜的顺了主桅转了一个整圈,势头却只有越发强劲,这才再次向前飞去,真如强弓劲弩一般,四丈来远的距离一晃而过,方才力尽下坠。这时他故伎重演,长衫一挥间又卷了前桅,只是这一次却并不打圈,而是借力后直直的飞向了赵得胜。赵得胜正自看得目瞪口呆,秦汪冉已经象大鹰般落了在自己面前,随即就觉得如铁钳鹰爪般的一只手握了在自己右大臂之上,自己接着就身不由己的跟着腾空离地。秦汪冉带着赵得胜斜飞而起,双脚更及时在船头栏杆上猛然一蹬,两个人几乎是水平着飞了出去。这时秦汪冉手中带了赵得胜,生怕长衫禁受不住两个人的分量,运了真力,居然在半空中把赵得胜向前送了出去,口中喝道,“抓了前桅。”赵得胜眼看前桅向自己猛然迫近,不由自主的伸了犹自空闲的左手抓住了前桅,紧紧的抱住不放。秦汪冉只要有一丝可以借力处,便有腾挪余地,在赵得胜臂膀上只稍稍一拉,跟着赵得胜便也上了前桅。他更不停留,带了赵得胜再次飞出,双脚这一次自然是蹬了在前桅上借力。在主桅又照样来了一遍后,两人便已经稳稳的落了在船尾,刚好还可以抓住船尾栏杆稳定身形。赵得胜落地后揉了揉眼睛,犹自有些懵懵懂懂,不知怎么就这么一下子到了船尾。
秦汪冉催道,“备用大锚在哪里?如何放下备用大锚?”
赵得胜伸手向船尾右侧一堆黑乎乎的物事一指,“便是在那里了。”语声未落,便觉得自己身子一轻,又飞了起来,明白过来时候,面前已经是盘了在地的备用大锚了。
赵得胜这一次不待秦汪冉再次开口,已经极熟练的揭了盖在备用大锚上的帆布,三下五除二的一拧一扭解了水手结,向秦汪冉道,“我气力不够,一个人举不起这备用大锚,你来!”
秦汪冉双手抓了备用大锚,双膀一运力间觉得总有两千五百斤以上的分量,只凭本力是无论如何举它不起。心底暗暗叹了口气,心道,“拼命罢。”一口本命真气从小腹下气海急聚升起,直透重楼,越肩井,急提到了双腕寸关,双腕一时变得坚硬如铁,猛然发力,高举了大锚过顶,向船外用力掷了出去,‘腾’的一声,备用大锚远远的没入了水中,好像连个水花也没有打得起来,便即沉了下去,转眼无影无踪。这是实打实的硬功夫,一分半点也取巧不得的。
秦汪冉这时才觉得气喘心慌,知道刚才一阵,实是耗了不少体力心力,在使用了解血大法之后如此这般施为,尤其是不智之举。
就这样,在船尾已经下了两个锚,锚索也均已经放了到最长的限度,一时半刻间,船上众人也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了。
秦汪冉定睛再向船外望去,只见满目凄凉。他虽然见多识广,这种惨景以前却从未见过:
海上巨浪滔天,疯狂肆孽,每隔不了一小会就劈头盖脑的向渔船扑来。中等大小的一条渔船,在浪尖上如弹丸般跳跃,这时候才明白什么叫作‘一叶孤舟’。再向四面一望,境况更是悲惨,四面八方只剩下了黑乎乎,迷蒙蒙的一片,高低远近都作是一般,不知天海之间,到底哪里是分界之处。更糟的是狂风不但毫无衰减之意,反而越刮越猛,虽然已经是下了两个锚,船身仍然是越晃越厉害。
过得一会,船身晃得愈发猛烈,赵得胜见几次船身几乎翻倒,船舷都浸了入水,知道到了现在这等局面,便只剩下砍桅一条路可以走了,大叫道,“老大,我看,得砍掉前桅啦?!”
王老大跟这条船过了多少春秋,简直当它是有生命的一样对待,砍桅这样的事当然是绝对不情愿干的。但眼下清清楚楚,如果不立刻砍掉前桅,船只怕不一时便会沉没,情势更容不得他犹豫考虑,王老大也只好狠下心肠,大声道,“哪位离前桅近些的,赶快砍了前桅!”
但前桅孤零零立了在前甲板上,中间一段路无异黄泉之途。何况既然是砍前桅,前桅倒时,在这样的风中,谁晓得会有什么样的事情发生?此时离前桅最近的算是洪郴,但见他双目紧闭,双手如铁钉入木般抓紧了在身边一条横栏上,那阵势看起来,如果不是把他的手一刀剁了下来,谁也甭想叫他松手。
离前桅再近些的是降龙罗汉,他双拳紧握,闭了双眼,在心中快速重复了几遍,“佛祖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再三再四,终于下定了决心,猛然睁了眼睛,准备拚了性命,去砍前桅。
第四十五回
出现在降龙罗汉眼中的却是秦汪冉瘦瘦的身影,在风雨中飞得如此飘零,正像是深秋里那最后一片脱离枝头的枫叶,在风中辗转着最后的一点生命和迷恋,却也活得如此骄傲和灿烂,红得好像是情人心头刺落的血。
秦汪冉一飞身而起,血龙宝刃就已经撤在了手中,真个是如虹贯日一般,在如此浓烈的夜色中,还是红得耀眼。两个起落间,秦汪冉已到了主桅,脚尖只是一点地间,又飞了向前桅。 势尽下落时,看起来只要他再次腾身,便可以到得前桅。
谁都没有想到秦汪冉会重重的一头跌倒在甲板上──甲板本来就湿滑如油,何况秦汪冉这时真的是有些强弩之末了。丹田中一阵剧痛,秦汪冉心中明明白白,解血大法的反噬之力已经开始发作了。嘴中更甜甜酸酸的觉得多了些什么东西,也不知道掉了几颗牙齿。心头一疼,纵横天下半生,想不到今日居然会自己无端端跌得撞落牙齿,以后只怕自己的面容,又要再丑几分了。
心中虽然感慨万千,但秦汪冉并未作丝毫停留,左手拍地间,身体再度飞起,终于落了在前桅之前,伸手紧紧抓了前桅,只觉得气紧心急,风凉刺骨。
但已没有时间可以调息了,秦汪冉手中的血刃,再度绽放,就如夏日里最后的那一朵玫瑰般夺人心魄,凄迷如梦。如小脸盆粗细的前桅无声无息的应手而断,缓缓的开始倾斜倒下。
秦汪冉收刀回腰间,以右肩抵了前桅,左手绕了到头后托了前桅偏下另外一处,借了前桅自己倾倒之力,腰腿间猛然发力,转了小半个圈子,居然把前桅掷了出去!前桅远远落水,秦汪冉抱了前桅剩下的残部,坐了下来,气喘如牛。
但船上的前桅一砍下来,主桅随风摇摆,很快也失去了控制,船也随着如风中残叶般剧烈摇晃。这时不用王老大开口,大家也晓得必须砍了主桅。蒙慎行在船中部,离主桅不算太远,他把手中半截大桨交了给身边的传功长老,蓦然起身,一步步走向主桅。
蒙慎行轻功平平,不敢如秦汪冉般飞身腾跃,好在他下盘马步功夫极佳,真正是步步生根,一步一个脚印的慢慢挪了向主桅。幸好主桅距他甚近,五六步便到,倒是其他众人,看得格外心焦。
好容易到了主桅,蒙慎行这时才发现自己身边没有任何兵刃。主桅比较前桅,愈发粗了几分,而既然是主桅,木质自然格外坚硬,想一掌震断是决计不成的。蒙慎行一咬牙,右手握拳,运了十二分的混元乾坤刚力,‘腾’的一声,拳头竟然硬生生打进了主桅之中,直没至腕。左手如法炮制,也打进了主桅之中。再猛然向外一掰一拔,主桅上已经多了两个海碗口大小的深洞。蒙慎行拳眼之上也已经是鲜血淋漓。蒙慎行随即变拳为掌,双掌齐出,印在了主桅上,克拉拉一声脆响,主桅也开始倾斜。
紧接着蒙慎行双手托了在主桅下侧,大喝一声道,“起!”硬生生将主桅向上推起了一尺来高,此时主桅仍然在倾倒之中。蒙慎行向上腾身,看上去使的力量极大,却不过跃起了半尺来高,全身的力量被压抑了无可发泄,似乎要爆炸了出来一般,不得已从唯一的出口──双掌发了出去,击了在主桅中段。主桅受击后向上猛然飞起,矫若飞龙,直似非人力所能为,高高的越了过栏杆,栽入水中。蒙慎行危急中从混元乾坤掌力中创出了这一掌,端得是刚中有柔,柔中有刚,乾坤阴阳之力,自然而然的水乳交融,威力惊人,已经臻得掌法的无上绝诣。
主桅已倒,船上就只剩下了一个空荡荡的甲板,看上去格外凄凉。但船身的摇晃到底是好了许多,众人也各自心安了不少。
可惜好景不长。只不过片刻之后,船身猛烈的一震间,王老大心中大叫不妙:船终于脱了锚。原来一开始时两只锚不是一起掷下,头一只单独承受了一段过大的压力,而主桅前桅又断得太晚了些,当时虽然没有立刻脱锚,挨了这一时后,到底承受不住了。
现在也只剩下冒险离开锚地驶向无边无际的海洋之中这最后一条路了。回朱家尖是万万不敢的,一来不知黑峰的兵马是否还在,不敢妄自重回虎口,二来朱家尖渔港是小码头,入口水路狭窄,出来容易进去难,对不准方位的话,撞了到礁石之上,那可就绝无生路了。于是王老大大喊道,“各位抄桨的,请重新开始扳桨!”
秦汪冉因为刚刚使力过大,坐了一旁闭目调息,他的桨位就被卫道罗汉接了下来。言先生一边划桨,一边心中交战,‘现在难道不正是向秦汪冉下手的绝佳时机吗?我怎么还不下手?’但不知为何,言先生居然竟没有出手,自己对自己解释道,“我既答应了今日不再向他出手,那便得做到。”但究竟是为了什么下不了手,就怕连言先生自己也说不清楚。
渔船又重新开始艰难的在浪峰浪底慢慢向前移动。此时星月无光,浪起如山,王老大完全是凭了自己对这一片水域的极端熟悉,盲目行舟,心中晓得,船只正大致向普陀方向行去。
船行入海深处,浪涛反而却觉得小了些。原来海啸毕竟与风暴不同,离岸远时,威力便小的多。半个时辰转眼就过,行船是越来越容易,到普陀的水路也已经估摸着走了一半还多,众人心中,都油然而兴虎口脱险之感。
忽然间许大马棒失声大喊道,“船底漏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