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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殇 (3)

蓟门故友


不管是什么,反正我爱上了他。我想我的眼睛一定泄露了我的秘密。当他从后台跑出来找我时,我就盯着他看,象喝醉了酒似的。他有一点吃惊,然后就笑笑。问我喜欢不喜欢他的演奏,我说很好。他说这首曲子是他的最爱之一,然后就开始给我讲这首曲子和它的不同版本。我们慢慢走在路上,不断有人从旁边匆匆走过,可是我依然象在梦里,好象我和戴维会这么一直走下去,其他人的匆匆都是不真实的虚幻。天阴沉得更加厉害,开始有小的雪珠飘下来。”

      

我们走进一座很大的有很多房间的楼房。他把我带进一个套间里。外边是散乱的课桌,椅子,谱架,隔着一扇大玻璃墙,里屋是一个大功放,角落里是音箱。中间空空荡荡地放着几排桌椅,那些桌椅都象沙发似的,很舒服。我当时就笑了,说你们搞艺术还搞得这么享受。他说你不懂,有些曲子很长,要静心听,再说,艺术本身不也是享受吗?

 

他把我带来的CD放进音响里,调好了音量,就拉着我坐到中间的椅子里。开始他还时不时地看看我,或是用遥控器来调节,可很快他就安静了,象是被深深吸引住。他微微侧着头,一只手长久地停在那儿不动。一直到高潮结束,主旋律再次响起,他才长长地嘘了一口气,他抬起头看着我,眼睛里闪着光芒,真美。MAY,谢谢你把这么好的曲子带给我,我正在写一篇有关地域环境与音乐文化比较的论文,以前我真的不了解东方音乐,’他说着呼地站了起来,吓了我一跳。他抱歉地笑笑,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拍了拍,对不起,吓着你了。然后走到外屋去拿了一只笔和一个本儿,对我说,‘MAY,我们再听一遍好吗?你把它讲给我听。’ ”

 

“‘可是我不是学音乐的呀,我什么术语也说不上。” 我为难了。”

 

他坐在我眼前的椅子上,就那么把胳膊一伸,很轻松地按在我的肩上,你不用紧张,我知道你对这个故事了解很多,对这支曲子也了解很多。你就把你知道的讲给我听,不用什么术语。我就要听你讲,好吗?他微扬起头,淡褐色的眸子照出我的身影。我感到浑身颤例。我点点头。”

 

于是我就那样站在那儿,随着长笛的声音,开始讲述那个让人心碎的故事。他依然坐着,不时在本子上飞快地记笔记,或者定定地看着我。一瞬间,我又有了那种恍惚感,我觉得我们就会这样一直讲下去,我会融化在他的目光里。我实在受不了他的炙热的目光,就慢慢走到窗前。外面的天已经黑了,玻璃上朦朦胧胧的。我感到很热,就把羊绒衫脱下来,只穿着一件淡蓝色的T恤。我把额头贴进玻璃窗,希望玻璃的冰凉能够冷却我的热度。这时候,我才注意到外面全都变白了。法律小径上一排黑色的锻铁路灯在迷漫的无声无息的雪花中发出昏黄的光芒。‘下雪了’ 我情不自禁地说。”

 

“‘是啊他的声音近得就在耳边,我又吓了一跳。一回头,他不知什么时候走到我身后,一只手支在窗格上面。我简直就在他的臂弯里。我低下头,不说话,小提琴的旋律在空中回荡着,‘MAY,你怕什么?’ 他忽然问。”

 

“‘怕我自己’ ” 我小声说。

 

“‘为什么?他忽然扳过我的肩膀,把一只手手心贴在我的脸上。我开始颤抖,一股洪流冲击着我,我感到头晕目眩。你发抖了,MAY?你害怕吗?我不会犯你的。’戴维凝视着我,‘我只要你听一听你自己心里的声音,你自己总是忽视它们。为什么拒绝?

 

       我的确听到了那声音,我觉得浑身每一个毛孔都在扩张,在奔涌着同一个答案,我的防线就要崩溃了,我要把我交给我心爱的人,让他导引我。我迎着戴维的炙热的目光抬起头来,我感到我就象飞蛾一样不顾一切了,可是,戴维忽然说了一句话,他说你不想要么,MAY

 

       他说话的时候依然用严肃灼热的目光望着我,可是我被刺伤了。我所有的清教徒般的教育信条一下又回到了脑子里,看着戴维用不解的目光望着我,我脱口而出,我把这件事看得很严肃。

 

       他笑了,把另一只手也放在我的肩上,两手抱住我的脸,我也一样,小姑娘。

 

       可我从来没有交往过男孩子。’ 我无力地说。

 

       戴维的手僵住了,我甚至感到了那震动。他仍然看着我,可是整个上身挺直了,‘MAY,我和你在一起觉得很快活,可是我也想让你有同样的感觉,我不会强你做任何事的。

 

       然后他就退开一步,凝视了我一下,转身走开了。我的心乱极了,我默默地看着他收拾音响,默默地穿上衣服,默默地走出楼去。大片大片的雪花无声地降落,我的心也象着雪花一般纷乱。戴维轻轻地搂住我,感觉不出他的感情。我们慢慢来,好吗?他说。

 

       我感动地扯了扯他的肩膀,给我打电话,我说。

 

       ‘一定。’ 他说,‘告诉我你想好了。’

 

       他送我到地铁站口,一直到我走下最后一级台阶回头去看,他高高的身影始终矗立在那里,凝视着我。我把手放在耳朵上做了一个打电话的姿势,他点点头,明天他说。

 

       明天沉香重复了一下,然后有些神经质地笑了,那是三年以前了。她说,我后来再也没有见过戴维。

       我的心沉了下去,这个结局我已经猜到了,可能任何一个人都会猜到,唯独沉香不。她失落地坐在沙发里,眼睛里面是呆滞的,没有光彩的眸子。

 

       你为什么不给他打电话?我问。

 

       她的眼珠并不转动,我也想啊。我开始是期望地等,后来是恐惧地等,我怕他出了什么事,后来是……”她停下来,半天无语,等我终于克服了自尊拨通了他的电话,一个陌生的声音告诉我,他已经不住这儿了,那是三个月以后。

 

 

       沉香在天色黄昏的时候告辞,坚决不肯留下来吃晚饭。整个晚上,我的脑海里都是她苍白的面容,以及她在将出门时凄惨的笑,你觉得我很傻,是吗?她问我。

 

       半个月以后,我结束了产假,回到乐团上班。一个也是雪花漫天的晚上,我去参加一个慈善酒会。在那里碰上了一个以前乐团的同事,一个姣小的皮肤白皙的金发美女。她因为订婚而辞了职,准备和他的未婚夫一起搬到波士顿去,他在那里找到了工作。她有些得意洋洋地给我看了她的两克拉的大钻石订婚戒指,然后带着同样的表情把她的未婚夫,一个身材高大的金褐色头发的青年介绍给我。他冲我伸出结实有力的手,戴维。他说。

 

       戴维. 米勒?在北校念的小提琴研究生?我的手停在半空中。

 

       怎么你们认识?我的同事疑惑地说。

 

       我不这么认为,戴维凝视着我,笑着说。他的笑的确非常迷人。

      

       我听一位朋友讲起过你。我固执地说。

 

       是吗?淡褐色的眼睛澄澈而明亮。是谁?

 

       一个叫MAY的女孩子。我盯着他的眼睛看。他的目光稍稍有些呆滞,仿佛在搜寻什么,但旋即又闪亮起来,对不起,一时想不起了。他礼貌地说。

 

       他的未婚妻显然不喜欢这个话题,这时候她伸出纤细白嫩的手臂挽住了他的手,“‘亲爱的,我们到那边去吃点东西吧。

 

       戴维仍然礼貌地对我点头致意,然后他们两个人就退场了,迅速得就象舞台剧里的精灵。透过落地的玻璃窗,我看到河对岸费城市中心点点温暖的灯火在无声的雪花中飘摇。我看到吴沉香站在某一崭淡黄的灯光后面,等待着。她的故事已经结束了,别人的故事是不是还在什么地方上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