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在黄昏时候飘得更急更密了,地上已积了薄薄的一层。灵儿靠窗坐着,默默地凝视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儿,心里轻轻地哼着"雪花飘,飘起了多少爱恋,雪花飞,飞起了多少情缘……"宿舍里其他五个女孩子的欢声笑语全然不能让她的耳膜有一丝的振动,她在切切地等待着窗下他的身影,他那一声呼唤。没让灵儿等得心焦,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中,走来了她高高大大帅气的他。灵儿在心里甜甜地笑了,一张小脸儿也溢光流彩起来。没等他开口,她先朝他大喊"我下来了!"于是背起书包,冲着大家做一个鬼脸,不顾她们的打趣,蹦蹦跳跳地下楼来了。
元旦前昔,校园里总是热闹非凡,大家都忙忙碌碌着准备聚餐或晚会,一种热烈让人兴奋的感觉。她走出女生楼时,他已在拐角处等她了。一见到她,他的眼睛就没法从她的脸上挪开了。握住她的小手,轻轻地问道:"冷吗?"灵儿摇摇头,拉着他到操场边的主席台上。那里有一处比较隐蔽的地方,他们常常坐在那儿的台阶上,看星星,看月亮,聊啊聊,到夜深。"猜我送你什么生日礼物?"灵儿兴奋地问他。一月一号是他的生日。没等他说话,灵儿又接着说,"你一定猜不到!那么就转过身去吧。"他冲她微微地笑着,乖乖地转过身去了。灵儿从书包里掏出那条花了她近一个月织成的白色的围巾,轻轻地围在他的脖子上,静静地环住他,把脸贴在他的背上。他慢慢地转身,看了看那条白色的围巾,用手轻轻地摩挲了一下,然后捧着她的脸,深深地凝视着她的双眸,低下头,柔柔地吻了她的双唇,不说一句话,把她整个地搂入怀中。雪花在头顶飘飘洒洒,落在他们的身上。天地间都静了下来,只有雪花在欢快地飘舞和彼此心跳的声音。他搂着她,不说一句话,却想到了为什么近来她的手开始长冻疮,为什么近来她晚上总是匆匆忙忙提前回宿舍。他的眼睛湿润了,柔柔软软的围巾,织进了她多少的情和爱,多少的梦想和温柔。他知道,这条白色的围巾从此把寒冷围在了外面,围住了他曾经不羁的心。
班里组织的晚会开始了,有灵儿的一曲《滚滚红尘》。在那动听的音乐声中,灵儿玲珑剔透的声音响了起来:"起初不经意的你和少年不经事的我,红尘中的情缘只因那生命匆匆不语的胶着……"灵儿投入了所有的感情,在那么多双目光的注视下,她忘记了一切,她如星的双眸只在那一个人的脸上定格。就这样,她忘情地唱着,忘情地凝视着他那双温润的眼睛,那一刻心灵在无声地交流着,目光在交织着,爱意涌动,波澜壮阔……
没有约定,晚会结束前,他们几乎是同时走出教室。相视一笑,他们手拉手来到了操场。雪花还在漫天漫野地飞舞着,地上已是厚厚的一层。他们绕着操场一圈又一圈地慢慢地默默地走着,静静地体会着这一刻的心动和微微痛楚的甜蜜。最后他们在操场中央的雪地上坐了下来,相互偎倚着。灵儿看了看表,离新年的一月一号只有两分钟了。灵儿温柔地对他说,"闭上眼睛好吗?没让你睁开眼就不许睁哦。"他吻了吻她的额头,温顺地闭上了眼睛。灵儿迅速地从书包里掏出录音机,十八根蜡烛。把蜡烛擦在雪地上,一一点燃,霎时那缤纷的火焰照亮了整个的雪地!轻轻地打开录音机,灵儿说,"睁开眼睛吧。"他睁开了双眼,同时耳边响起了《罗密欧和朱丽叶》那美妙绝伦的旋律。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漫天的雪花,雪中如梦如幻的烛光,烛光下脸色绯红秀丽清纯的灵儿,灵儿那如水双眸,飘动在雪花中那忧伤的旋律……记忆的潮水退了下去,只剩下这副永恒的画面。远处传来叫喊声,"好浪漫啊!"远处又传来口哨声。可是他们相互凝视着,浑然忘记了周遭的一切。心与心在碰撞,点点的火花照亮了今后携手的路。不知何时,雪停了,头顶亮起了点点的繁星,皑皑的雪地上有一片雪已经融化了……
若干年后,灵儿到了上海,他到了上海,厮守着每个晨昏。又若干年后,灵儿到了国外,他到了国外,却难共同守着那盏灯。他离开她时,灵儿收拾他的行李,在那些众多的衣物中,灵儿看到了若干年前的那条围巾。灵儿问他,"不是告诉你来这里不要带围巾的,怎么忘记了?还带围巾来?"他走到灵儿身旁,拉起灵儿的手,温柔地说,"走到哪里,我都会带着这条围巾。"又温柔地吻了灵儿的额头,然后做自己的事情了。灵儿的心中飘起了那个冬天那场白雪,还有那雪地的烛光,那无法忘怀的旋律。灵儿忽然泪流满面,为那些有他疼爱的日子,有他呵护的岁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