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行车情缘
几天前,丈夫整理车库时,终于狠下心来,将三辆老款型的自行车迁出去了。
在此之前,我家的车库的墙上挂满了自行车,新新旧旧,大车小车,一共有八辆之多,这对于我们一家四口人来讲,算是奢侈了点。最关键的是,那些车,到了冬天,就被高高地挂在墙上,一动也不动,想偶尔用一下时又不方便取,重重叠叠的闲挂在那儿。那些被束之高阁的自行车,于我们算是多余,于自行车本身来说,又是“没有得到重用”的无奈。
如此一来,每逢春天快到来之际,我就想清出多余的几辆,只保留四辆,够我们全家人用就可以了,但好几年下来,我都下不了这个决心,我除了不忍看到那些曾经数年伴我的自行车被无情地抛弃外,我内心里实际还有某种“自行车情结”。
像许许多多不知愁滋味的少年一样,我也有过幸福的,美好的,难忘的童年。我这里特别要提到的是那段难忘的学习骑自行车的美好童年,以及那些与自行车有关的人和事。
大约是七十年代初,我读小学二,三年纪。小小年纪的我们那时也兴“拉帮结派”,――我们常在一块儿玩耍的特别要好的约有五,六个小女孩,我们一块儿爬树,一起跳绳或跳皮筋,或者一起拾煤渣,捡柴禾,而这其中,最令我们感到疯狂和幸福的,就是我们相互帮衬,在一起偷学骑自行车。
在那个年代,我们家还没有自行车,因为我们家是有名的困难户。全家六口人,四个小孩,两个大人,仅靠我父亲一个人的工资养活,而且,没有工作的母亲还长期生病,落下了债台高筑。那个时期的我们,一日三餐温饱仅能勉强应付,哪有富裕的钱买车。我们当时的j境况,就像现在许多普通的工薪阶层一样,基本生活有保障,一切额外的享受和追求都只能是痴心妄想。可是儿童时代的我,看见人家的小孩在自行车上飞车斗技,眼见着他们飙车时神气活现的样子,我多么想自家也有一辆自行车啊。那种羡慕,那种渴望,就像小说《高玉宝》中描写的小高玉宝看见人家的孩子活蹦乱跳去上学自己也渴望着去上学一样。
但是,我们家当时的情况是不可能有车,而我想骑自行车的愿望又是那么强烈。怎么办呢?幸好,天无绝人之路,在我们那帮小朋友中,有两家人有自行车。那两家的小朋友时常趁父母不注意的时候,将车钥匙偷出来,一旦得手后,就呼朋唤侣。于是,我们一群无忧无虑的小孩,兴高采烈地来到大街上开始溜骑起来。由于我们都是生手,我们就依序排队,先一人试骑,其余的四五个人则帮忙扶着或者推进,一时间,欢声笑语,大呼小叫,其乐无穷。如此,按序轮流,人人有份,人人有机会享受骑车,扶车,追车的快乐。
那个时代的自行车,都比较高,结实而又笨重。骑车时,我们一群小不点式的孩子既够不着座骑,也够不着横樑。但这些都难不倒我们,我们自用一套“先进”的办法:我们双脚从横杠下找落点,既左脚踩在踏板上,右脚从横杠下越过,踩在另一只踏脚板上,整个上身扭曲着,靠半身倾斜和如玩杂技般灵活的握住车手把的双手来保持身体平衡。由于人无法站直,双脚自然无法正常用力,而只能将踏板蹬半圈,于是,我们就一只脚踩半圈,另一只脚踩半圈,将车子就这样带动前行。我们当时称这种骑技为“拐子骑法”。这种骑法,可能只限于我们的那个年代吧,而今,各种高度,各种款式和为各个年龄层次量身定做的自行车应有尽有,人们应该不再需要我们哪个时代的“拐子骑法”吧?
等这种骑法熟练以后,我们就要实习杠上骑法了。所谓“杠上骑法”,指的是,通常左脚先上踏板,让车滑行,然后,右脚或弯曲从前跨过横杠,落下踩实在另一边的踏脚板上,或者,右脚后抬,姿势悠雅地飞腿而过,轻盈地落在另一边的踏脚板上。但不管是前上或后上,由于我们个子矮小,腿都不能完全够得着踏板,我们开始时只能腿胯高过横杠,站立在双踏板上,然后仍是两只脚轮换蹬半圈踏板,让车徐徐前行。由于没有直接骑在横杠上,没有形成稳定的三角型结构,加之我们的技法还不够熟练,我们刚开始骑时,就会一晃一晃的,就像饮过量酒的醉汉,东倒西歪。于是,我们骑在车上,一晃三摇,一惊一咋,未骑车的人立即四下扶住,簇拥着不胜酒力的醉汉向前进滑行。如此这般,几个回合下来,我们都能独立前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