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圆的月亮悄悄爬上来,蓝蓝的梦幻轻轻升起来远方的人儿你会不会走过来,心里的话儿,我想要说出来蓝蓝的夜,蓝蓝的梦,请你从我的梦中走出来…… --毛宁《蓝蓝的夜蓝蓝的梦》
一.
蓝蓝(BlueBlue)是个很理性的男人。
蓝蓝是什么时候来到“树”下,又是什么时候从水里“卟噜卟噜”地冒泡,确实没人能说清楚。
蓝蓝冒泡的那些日子,好几个网友来E问我,他是谁?
他是谁?我怎么答?
好象我应该知道他是谁的。只是,要讲清楚他是谁,一句两句三句话可以讲清楚么?
蓝蓝要到多伦多来是上个周末他在E里和我说的,他说他会到多伦多去看他的妹妹,他还问了我在这个周末是否有时间安排一下见面。
我没有回复蓝蓝的E。
我不知道我究竟是什么原因不回复他。反正之后的那几天,我一直迷糊,总觉得蓝蓝的到来会撩起我的一些记忆,但都是什么样的记忆,似乎真说不清楚。
临近周末,W,一位很文静的,一直在“树”下很耐心地演练着潜水然后会和我在E里分享读贴感受的女孩子问我,蓝要到你那里去了,他还买了地图,还很认真地研究了行程,你们会见面吗?
W这样问我的时候,另一个周末已经逼近,此时,我才想起,见不见面好象不是重要的,但从礼貌上,我是该给蓝一个说法的吧,这样我就给蓝蓝回了E,我说,好吧,我会等你的。
二.
W和我是有段故事的。
大概是年初的时候,那时《橄榄树》准备改名字,馨儿(《橄榄树》的版主)说木多多你给我们的版面起个名字吧,那天我想了好多个名字,而在这好多个的名字里,最让我满意的,就是《星情驿站》。
为《星情驿站》我写了篇散文:《共同的星空》。
我是很喜欢这篇表达了我很纯然爱心的散文的。正如我的好多网友,如小水儿,如多多,如可凝,以及其他很多属E来E往的网友,他们都是在读完这篇散文之后,与木然开始了更亲切的认识。
只是,我一直没有想到的,或者是忽略的,是在星空之下,还有很多双眼睛,在默默地注视着我。她们任由我的文字引导,在许多童年故事里寻找似曾有过的片断,或清晰的或模糊的,那怕是很凌乱和琐碎,都不要紧,她们不是在乎于故事的完整完美,她们在乎的是寻求爱心的着陆。
W就是她们其中的一个。
三.
蓝在周四知道我这个周末会有空,也知道我会在这个周末放弃所有的活动等他,更知道我热情地邀请他带上所有的家人带上到我家来BBQ,这些蓝都是知道的。但蓝也如我,在知道之后仅是知道,蓝不能给我什么明确的答复。他甚至还这样对我说,也许我这次的活动太多了,我们不一定能够见上面的,反正以后这样的机会有很多,不是吗?大家有这个心就成。
蓝就是蓝,认真起来的蓝,思维严密得让你无法轻易的感觉触摸。
到了周四的早上,他还在“树”下和我们插科打浑地聊着,只是在我们还为伊可的小说《依依》聊得忘乎所以的时候,他扔下一句“今天就此打住,周末再见!”
“今天就此打住,周末再见”,听起来这是句很普通的话,你到每个BBS上去翻翻,类似这样的话可以找出一大堆来,只是我当然知道,“树”下有一个人是能听懂的他这话的意思。我怎么知道?当然,那个人就是我。
四.
W因为《共同的星空》开始留意木然的文章。
W说,她在《共同的星空》里找到一种真实的感觉。过去有好多次,当她向隅独思的时候,会想起童年的很多往事,记忆中这些往事多是和自然界某些生灵交流的感觉,就如我与星空下那只兔子的对望,以及同数天际繁星的欣喜那般。曾经,她也将自己的这种感觉向很多朋友告知,但能理解的只是极之的个别。
蓝和W也应算是青梅竹马的朋友了。
虽然他们在成年以后才在父母的介绍下认识,但他们的父母曾是大学的同学,后来又留在一所大学里教书,W和蓝在他们的父母嘴里,早就知道对方的名字,以及很多童年的往事。这样的缘分其实是很足够了,尽管W和蓝之间有着一个年龄的差别,尽管W和蓝虽只在同一所幼儿园就读却没有能同在一所小学以及中学同学,也尽管他们虽然来到美国却不在一个城市里生活,但是因着他们的父母然后他们成为了很好的朋友。
自然地,W也将自己读木然文章后的感受告诉了蓝。
本来,蓝是个从不在网上看小说看散文看很小资很煽情文章的男人,也是因着W的缘故,蓝也开始注意收集木然的文章阅读。
我现在这样写确实有些尴尬,好象我在借写W和蓝和我的故事在吹捧着自己。只是这一切确是事实。我要交代我和蓝的关系我只能这样这样的写。W喜欢木然的某些文章(其实我也蛮谦虚的,只说是“某些”)不是文章本身,是W自己。
我常想,作为写作者,能够给阅读者带来欣喜,带来回忆,带来联想和思考,这种开心快乐以及光荣自豪应该属于写作和阅读双方共同所拥有和分享的,不是谁比谁“牛”的问题。真要是“牛”,那都是共同的“牛”。
蓝看了好几篇木然的文章之后说,是的,我也喜欢看。
这样的评价,于我来讲,足矣。
五.
蓝在星期五的下午,也就是他到达多伦多之后给我来了电话,蓝说MMM(M只是某些汉字的代码),我是NNN(当然,N也是某些汉字的代码),我来了。
蓝没有叫我做木然,因为蓝知道我的真实姓名。
蓝没有说自己是蓝,蓝也知道我对他真实的姓名很熟。
我说,N,你到了,什么时候见面吧。
男人就是这样的。男人和男人说话,会少很多的客套,比如你几点出门的?路上还好走吧?顺利吗?累不累?……还有甲乙丙丁之类的,男人都不会对男人说的,这些语句男人用得很省,留着对很那个的女人会这么说,所以电话公司的广告总不喜欢找男人拍广告,因为再罗嗦的男人都没有女人受电话公司宠爱。
我好象又讲远了。
蓝说,晚上吧,我们可以到PUB去,你平时一般多晚才睡?
多晚?12点1点2点……没个谱,看你方便吧,我是全天候啊。
那好,就定在晚上11点以后。
没问题,我嘴里这么说着,心里就想起那首歌,蓝蓝的夜,蓝蓝的梦……
六.
记得,在“父亲节”前的几天我写了篇《雨季再来系列:父亲》。文章写好之后我一直没有勇气上贴。因为里面讲了父亲的好些经历,还讲了我的童年以及我童年生长的地方。
之所以不想上贴,是我不想某些读者在读了我这篇文章之后会很迅速地推断出我童年生长的地方在哪里,还有“我是谁”的问题?不是我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而是网上游戏的规则本来就是虚拟的,加上我总觉得这种虚拟使我的写作可以放下很多的顾虑,也缓冲了很多的压力。
但是,缘于对父亲的情谊,我还是将那篇文章贴出去了。
文章贴出去之后,我就知道可能会有个别的网友知道木然的真相了。
七.
周五晚和蓝约好在晚上11点的约会最后被蓝蓝自己取消了。蓝没有详细解释取消的原因不过我都说过了对于男人这一切真实不需要的。
星期六的早上我起得很早。
到树下的时候首先就看见哥们在那儿傻笑。
怎么傻?你看贴就知道:
〖“哈哈,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我今天又认了个姐姐,还是个知音姐姐〗
有时候你还真不得不服这哥们,一件针孔大的小事儿他会乐得忘乎所以,这就是满足啊。
人有了满足,会满足,珍惜满足,这辈子就很平稳舒坦了不是?
我也是很容易满足的。
尽管我被蓝推来搡去的,但我还是用很虔诚的心在等待着他的接见。觉得,能够不远万里的来到加拿大等待小蓝的接见,其实咱也是够诚意的了。想相当初老白从加拿大不远万里跑到延安,老毛连老白的信也没有回,相比之下,我对小蓝的尊敬和老毛对老白相比真是天与地的概念。
八.
W在看完我的《父亲》后给蓝写E。
木然应该是在康乐园长大的!
那北门后的码头和小电船,还有风雨亭。其实用不了W说,蓝自个儿就破解了这个不难的密码。
大概,蓝给W回E是这样说的,我们不一定会认识他的,虽是在同一所大学校园里长大的,我估计,他应该比我大5岁以上。
哇,5岁!5岁是个什么概念?
木然后来听到蓝这么跟他说,心里就盘算着5年可以做些什么事情,比如读医学,比如连拿硕士博士,比如申办奥运,比如贪污10万块钱以下又能主动退还的,判10年以下5年以上……
你去把他挖出来好吗?W这样对蓝说。
这……
很难?W紧盯了一句。
不,不难。蓝一直将W当作是自己的妹妹,W的事情,在蓝那里是没有“难”字可言的。
这样,在W、蓝、还有蓝的妹妹小X三人之间,不动声色的稳妥地将搜索的镜头向木然对焦成为三人的默契。
可叹的是此时的木然仍躲在“树”下风花雪月,他丝毫不清楚他的后脑门那股幽凉的风起于何处。
九.
我和蓝终于在这个阳光灿烂的星期六正午在PacificMall(太古广场)的首层见面了。
当我将车驶进车场并停好之后,在我踏上通往首层的自动扶梯的时候,我很沉着的甩了一下我额前那缕柔软的头发,然后从一个空间缓缓地升向另一个空间,直至进入到蓝以及他太太和他两个可爱的女儿的搜索视觉范围里。
蓝很有风度,他微笑着将他的太太介绍给我认识,蓝的太太是个很贤慧当然也是很聪敏很漂亮的女性,这从她的谈吐以及穿着就可以感觉到,后来蓝告诉我他太太擅长工笔画我为自己从她身上所感受到的良好感觉找到了注解。
我和蓝的太太握手的时候,我们彼此都觉得很面善,本来这种情况是不多的,特别是我们都“不远万里”。
起先以为是错觉,后来我们作了很多的回忆比较,发现我们曾为同事。
我很欣赏蓝将太太介绍给我认识时的那种坦然和谦虚,我和蓝太太礼节性地握手之后再转过身来和蓝握手,有片刻的时间我觉得我自己有少少的内疚,因为我没有谁可以向他介绍的,这是我所遗憾的。
蓝拉着我的手问,我们到哪里聊聊?我说到隔壁的MarketVillage(城市广场)的“城市轩”喝茶吧?蓝说好吧,我们走,见蓝听完我的提议后马上拉着我的手就走,我很惊讶的问,你太太她们呢?蓝太太说我们就不去了,你们聊吧。
我回头看蓝,蓝说,走吧,她们忙她们的,我们走我们的。
我真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我和蓝和蓝的太太是第一次见面,总觉得这样不是太好。
但蓝,尤其是蓝的太太表现出一种很恬静的大度,那是我很感动的。
不过后来我又再想,一个女人如果能够很知性地给自己的丈夫一定的空间,女人最终所能收获的,又岂止是感动和尊敬呢?这是我见到蓝太太所油然产生的赞叹。
十.
回到W等在网上挖掘木然的故事上来。
蓝终于将木然锁住是因为小狮弟的功劳。
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到“万维”那边去玩了。
那天小狮弟在“万维”孤寂地对着天空飘着的“朵朵白云”唱着一首首情歌的时候,我实在不忍心他的失落和那几滴让人感受孤凄的眼泪,于是就对着那飘忽的“白云”说:“白云啊白云,你停下你的脚步吧,请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可以这样,让小狮弟伤心再伤心,你给我的答复吧,我的信箱是www.&^%$#$%#^^&.com”
蓝蓝的妹妹小X就是在我对着白云恳情的时候记下了我的E址。
至今我记得那天上午,蓝蓝给我来了第一封E,他说通过阅读我的《父亲》,他断定我是在康乐园长大的孩子。
当我将蓝的来信读了几遍之后,我哑言失笑。我不是笑蓝,我是笑自己。在网上写作很久,从没有人可以判断我的身份。写《父亲》的时候,我虽也估计到会有人对号入座,不过我还有少许的侥幸,总觉得读者的阅读不可能这样的仔细,但蓝的来信已经彻底嘲笑了我的这种幼稚。
在没有弄清楚蓝的目的之前,我不想和他作正面的探讨。我绕开我所居住地的问题问他,你是F中毕业的吗?
蓝说,正是的。
噢,我说,游戏愈来愈好玩了。
那么你是AA届以上还是以下呢?
哈哈,我正是AA届的。
什么?你再说一次,你是AA届的?那么我给你几个名字,看里面有你不?我给了他好几个名字,好象是男3个女3个吧,他说,没错。都是我们那届的,你是我们届的?印象中我们届文字那么好的好象没有谁啊?
我说,对,我就是你们那一届的。
其实,这里我撒了个谎,我本不是他们那届的,我比他高一届,只是那年高考我填了“绝对服从分配”之后,后来录取我到黄石师范学院物理系,我放弃了,所以我只好回到原来就读的中学复读,这样我就落在蓝的那届里了。
那么,既然,我那天真是有些语无伦次,在我开列的名单上没有你,你姓什么呢?
也许是我的盘问使蓝觉得自己处于相对被动的位置,他愤然反击说我已经向你提供了我的一些情况,游戏的开始应该按照游戏的规则去进行,游戏的规则应该使双方都感受到公道……
当我再读到蓝的这封E之后,一下子确实觉得自己是很过份,从游戏的开始我想到的只是保护自己,然后把对方置在不断的盘问中,这样显然对蓝是不公道的。
我给蓝回了E,我把自己的真实姓名告诉了他,我还向他致以了我的歉意。
蓝给我回信了,他说,你把一场好玩的游戏简单的结束了。
M?我不清楚,你是否有个哥哥叫G?我是N。
G是我哥哥。我给蓝回了贴。你是N?我说我当然认识你。记得每年的暑假,你骑着自行车带你妹妹到学校的游泳池游泳,那时候你很疼你妹妹的,她好吗?
耶,她很好。我现在都很疼她啊。就是她帮我们找到你的E址的。
喔,是这样,记得有一段时间我调到某处级单位当负责人,好象小X就在我领导的部门,我问蓝有这么回事儿吗?蓝作了肯定的答复。
于是我们谈起蓝的父母,我和他们既曾为同事也曾有过记忆很深刻的工作联系,我们谈起了很多的人,还有童年的很多往事……
十一·
我和蓝在这个周末的午后坐在“城市轩”的大厅里喝茶。
我们从网外讲到网内,再从国内讲到国外。
网上的很多人,有名字的和没名字的,脾气好的和脾气差的,文字漂亮的和网风泼辣的,都被我们细细嘻嘻的过了一遍。
而最让我们觉得唏嘘沉重的是,那个叫着往昔的东西,已经走了很远很长的一段路了、
岁月会是这样的易逝,回首我和蓝曾共同过的当年,很多的人与事,已经从清晰向模糊的远际隐去,如果不是这张网,恐怕我和蓝之间,永远都不可能在北美的这个下午坐到一起,大概,这真只有用缘分来解释了。
我们整整谈了近3个小时的时间,当侍应为我们换去了好多壶茶之后,蓝的太太也完成了蓝所“交代”的逛街任务,而我家狮子也迈着很自信的步伐走进“城市轩”的大厅。
看见两位狮子走进来,我和蓝相对而笑,说,扑克游戏玩到最后,就是出Q(公主)了。
狮子今天穿了一件全露背的时装,想起早上我问她的,你今天的心情很轻松嘛,狮子笑着反问:怎么,你不想我在你的同学面前轻松些?
是的,这真是个轻松的一天,能够这样轻松地来回于网上和网外,于真实和虚拟中从容显影,于生活来说,不也是很好的放松?
十二·尾声
故事的结束应该讲讲W。
我们成了很好的朋友,她向我讲述了在康乐园生活的好多记忆,那些事情,那些情景,那条通向幼儿园的小路,都在我的脑海里留下过很深刻的回想。特别是有一天,W和我讲起她童年的一个伙伴,我惊叫地说啊,那是我单恋过的一个女孩,那些日子,很苦的。我将我的《温一壶残冬到明年》翻出来给她看,你说,这个是否她,W看了说,原来看过的,没有联系着想,现在你这么说了,就知道了。很美啊,这段故事。
我是在“城市轩”的门口和蓝的家人道别的。
是很美丽。生活中的很多故事,总该是美丽的吧。起码我自己要这样。
蓝的一家在我视线里远去了,想起周五的晚上W对我说,木,明天你就可以和N见面了,真为你们高兴……
是很高兴。生活中的很多故事,也应是美丽的吧。起码我自己要这样。
蓝走了,当然他还会回来,我们也还会见面。
当我离开MarketVillage,驾驶着我的汽车往家的方向走的时候,想要说的只是这句话:
W,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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