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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大搜查的成果比较丰厚。至少案情向前推进了一大步。
会议室除了卫槟所保留的一些资料,还有卫槟使用过的三台笔记本电脑,一台东芝,一台苹果,一台戴尔。其中戴尔的那台电脑,保存了两个月的一些不法活动的纪录。
卫槟象屎壳郎收集屎一样收集资料,从目前的情况可以看出他的操作方式是这样:先尽可能收集书面资料,每个月扫描一次,装进他的戴尔电脑同时销毁资料,再然后每两个月以上(时间间隔不祥)将资料拷贝到别的地方,同时销毁戴尔电脑里面保存的东西。
但,这两个月以前的东西,都放哪儿去呢?
卫槟有不少红色的歌曲黄色的碟,灰色的电影桃色的写真集,可惜这些稍微有一点点可疑的碟统统都查过了---没有!
上层领导也闻知这次大搜查,不仅上次来的何副市长和杨检察长,连市长和市人大主任都打电话来过问。
压力最大的是中纪委。所以动作也最大,派了王副主任来协助调查,那两个月的纪录中就有审计局局长的不好消息,王副主任马上向中纪委报告,中纪委立刻发通知让检察院立案。
“记住,两个月以前的纪录找到以后,谁都别动,直接给中纪委。我先回去,下次再来。”王副主任带着备份的纪录,走之前严重叮嘱袁仁。
“麻烦了,真的找到了,先给谁好?何副市长和杨检察长也说要的。”小雷自言自语。
“让他们PK去,谁PK赢了给谁。”小文回了一句。
“瞎扯!肯定是先给中纪委。”袁仁喝道,但又加了一句,“如果何副市长和杨检察长不守在公安局的话。”
刘长征的真实身份还在继续调查。大白板上的十多人的名单也在一一调查,调查清楚了一个一个划掉。
这时“实事求导”又开始困扰侦破小组成员。
“那两个月前的所有记录应该就在那个‘实事求导’所指定的地方中,卫槟花那么大力气弄个会自动爆炸的匾,肯定不会无缘无故。”袁仁道。
“实事求导,实事求导,求导,求导。”想了很长时间,小文开始发困,但是领导发了言,怎么也得有点反应,所以只有不通过大脑直接机械的反应,念啊念的,“唉,求导啊求导。。。”
“喂!”袁仁大吼一声,小文从刚才念咒语的状态立刻清醒了。
小雷一只手顶着下巴,面带神秘的微笑直接进入了梦乡,被袁仁的大吼给吓醒了,跳了起来。
“醒了?!你说说,实事求导有什么含义?”袁仁问小雷。
小雷凭着梦中潜意识和显意识衔接的那一线灵光,开始了神奇的解释,“求导,对,就是求导。刚才我的潜意识突然回忆到了大学学的高等数学,如果对某个数A进行求导,那数学式的表示就是dA/dx,所以这个求导会不会是dx的意思?”
“dx有什么意思?你睡晕头了?”小文说到,以标榜自己刚才没有睡晕头。
“等等。”袁仁用笔在大白板写下“dx”,然后开始沉思。
突然,袁仁斜了自己脑袋。
然后,袁仁立直了身子,边写边说,“dx反过来,就是xp。”
“xp?是 windows XP!”小文惊呼。
“这三台手提电脑,都是用的XP。让情报室的小王和其他人一起再次检查一遍,重点在系统文件,尤其是帮助文件,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东西。”袁仁吩咐道。
可怜小王和另外两个人员,花了两天时间,一人专攻一台却什么也没有找到。反而留下了后遗症---开机一看到XP的开机画面就想吐。
一切围绕冒名的刘长征以及背后指使人之间进行,
就在案发一个多月后,突然陕西大兰市也发生了一起凶杀案,一个有两岁小孩的家庭,母亲迷上了网恋一发不可收拾,父亲将情敌诱出然后杀害,去向不知。这位父亲非常象梅雨市通缉的刘长征,而且根据他妻子的交代,他在杀害情敌的前上三个月就离开了大兰市,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大兰市公安局已经要求联合调查,并将嫌疑犯的照片传了过来。已基本判明和刘长征是同一人物。
这个人,叫肖岚。
2005-10-23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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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大兰市公安局刑警队副队长赵毅带着资料来到了梅雨市,在会议室给同行们讲解嫌疑犯的具体情况。
“肖岚,25岁,家住大兰市东区兰花路222号,妻子陈花莲,24岁,生有一2岁的小男孩。陈花莲最近一年来沉迷于网络,化名‘我是你的娇娇’在网上认识了一位化名‘欲火烧棍’的男子,两人通过网络发展成了婚外恋,这位男子真名叫杜小平。2004年12月20日晚上12点,杜小平在‘小背心’网吧上网玩游戏时接到一个不明电话,然后出去。21日凌晨6点,早晨起来锻炼身体的老太太发生了杜小平的尸体,地点是距离‘小背心’网吧五百米的小公园。”
“根据尸检报告,死者生前有打斗的痕迹。犯人所的凶器是一把弹簧刀,死者在奋力搏斗中抓伤了对手,手指甲里留下了对方的血痕。根据DNA分析报告,和肖岚的DNA完全一致。”
“肖岚原来有过犯罪记录,刚满18岁的时候,在南京因过失杀人被判处过七年有期徒刑。但是他的一位堂叔和一位丛深圳来的私家侦探成文中,通过非法手段,让肖岚骗取了医院有关因工伤造成下身永久性瘫痪的证明,取得了保外就医和假释的资格。这个成文中经调查也曾经用相同的手法骗取出狱,不过在他将肖岚保出一年后,这个人不知去向。”
“在假释期间,肖岚表现的非常好。相关人员也就放松了对他的监控。这之后,他的脚慢慢恢复了正常,并且加入了一个叫‘枪之神”的射击俱乐部。他经过训练后枪法非常出色,和他一起练枪的好友,大家一起比赛枪法赌钱的时候,不下一百多场比赛,他只输过三回。”
“他家庭条件很好么?”小文举手问道。
“非常贫穷。他父亲去世的早,母亲因为他第一次入狱哭快了眼睛。他妹妹是希望工程的重点捐助对象,不过他给他母亲治疗眼睛花了不少钱,他也为他妹妹存了一笔大学的学费钱,而且他结婚生孩子都花了不少钱。他的经济来源是一个问题,不过听他堂叔回忆,有一个沿海的大老板很欣赏他,是他托成文中将肖岚从监狱中弄出来的。但是成文中口风很紧,没说这个大老板是谁。”赵毅讲到这停了下来,看看谁还有什么意见。
“非常感谢兄弟单位提供了这么宝贵的资料,”袁仁站了起来。“突破口就在这个成文中身上,找到了他,就能知道背后真正的主犯,肖岚的雇主。”
“肖岚现在潜逃在外,比较隐蔽。成文中因为已经通过欺骗手段合法出狱很多年,他不会有很高的警惕心。我们务必先找到他,可能的地方,他所有亲戚朋友的住所,我们都可以去打听,这个搜索范围,比我们现在的范围大大缩小。通过成文中,我们先抓到主犯,再通过主犯抓直接凶手肖岚。”
小文又起来发问,“如果肖岚被灭了口怎么办?台湾那个可以同时从两个不同方向发射子弹,并且刚好划过陈水扁肚皮的神奇凶手,话都没一句就被毙了。”
“这个很有可能。”袁仁笑道,“要么,我们在主犯灭口之前将他逮住;要么,我们没有来得及逮住他,但他一灭口,不又有新的线索留给我们吗?杀人灭口,和台湾政府补舞弊案的窟窿一样,越补,窟窿只会越大。”
14b
我坐在办公室里,脖子仰天靠在大椅子上。然后,随着我的屁股指挥着椅子转,天花板也跟着旋转。
电话响了,黄秘书传话,“付总,卫清清小姐的电话。”
“接过来。”“喂,清清啊,今天付叔叔有重要会议,不能去了。”
“是嘛。那太可惜了。”
“对啊,你们进展如何?各个部件的都到齐了?质量都检查合格呢?什么时候准备正式装机?”
“各个部件才差不多到齐,还有一些不良品。装机还有些早。”
“是么?现在生产线流程也该趁早安排了,不然突然转为量产时你会来不及。如果你有一定的数据,比如多少个工序,每个工序配备多少人员以及花费时间,我们公司技术部的人可以帮你计算出多少的订单要花费最大和最小的时间,还能帮你优化一下,这样你对交货期有一个全面的把握。”
“谢谢付叔叔。等数据估算出来了在说吧。不打扰了。”
我放下电话。又继续旋转我的大椅子,以刚才不变的姿势。
我突然感觉林黛玉陶瓷像的玻璃罩上有一层灰,赶紧掏出手绢,将灰轻轻的抹去。
抹掉了灰,我心平静。
我想到了肖岚。
我和他一直保持单线联系。他母亲和妹妹也就最初在他母亲家见过一面,连他们都不知道我和肖岚一直联系着。
我没有必要赞助他母亲和他妹妹。这应当是肖岚作为儿子和作为哥哥的责任。
我只赞助肖岚。我少发出两份赞助,却让肖岚获得了一份尊严,一份男人的尊严。
很多男人,为了这份尊严,可以做任何事情。
我只让肖岚做一件事,让他想办法去河北白沟买一支枪,然后练好枪法,等我告诉他什么时候去干掉谁。
我原本在石寸玉被害十周年的时候,发出这个指示---“干掉卫槟!”
可是时机来的有些早,我突然接到肖岚的电话,“付老板,我不想再等下去,我想动手,了结这件事。”
我理解,等待并不是一种很好的滋味,在监狱中等待自由,在自由中等待犯罪,都是如此。
“好,你过来吧。我等你。”
我等到了肖岚,他带着有消音器的可以自己组装的远程步枪,还有他的决定。
肖岚也终于等到了我的指示。
我给他一张照片,“这个人叫卫槟,你只要干掉他就行了。”
“从今天起,你叫刘长征。”我又递给他一张假的身份证,“卫槟最近经常去一个叫柳园娱乐城的地方,现在这个地方正在招保安人员,你可以去应聘。这张是你的简历表,你背熟了。你可以根据喜欢修改一下,但一定得背熟。”
“这是三十万,拿着。”
“不,我已经拿得够多了。”
“你也花了够多了,你母亲,你妹妹还有你老婆。这钱是这次行动的经费,从我离开这儿起,一切都是你单独行动,不用随便向我请示。”
“不过,”我又拿出两个手机,“这两个手机都是用卡计费的,对方的号码写在背面,你一个我一个,没有特殊情况,不用联系。完成之后,扔到河里去。”
从这天起,我开始随身带两个手机,一个每天上午九点九分准时报时的,一个不叫的。
我不知道肖岚什么时候行动,我相信他。三大战役中廖耀湘兵团被蒋介石一连六道自相矛盾的指令弄的晕头转向,最后廖真的晕的厉害干脆直接用明码发报,被林彪捡了个大便宜。所以该不插手一定不要乱插手,作为领导一定要相信部下,作为雇主一定要相信自己的杀手。
终于到了这一天,2004年10月29日星期五,我简直没有料到佛祖距离卫槟是如此遥远而死神距离卫槟又是如此的近,当然,卫槟也不知道。
我下午和韩国的九星电子公司谈了一些业务,然后请他们去吃晚饭。我中途离开,将后面一切交给我的小舅子张爱瑜去处理。
我开车赶到梅雨卫视的节目录制现场,时间是8点50分。工作人员将我安排在一个单人休息室,等待9点20分开始的快乐大帐篷的节目录制。
我无聊的看着电视,电视上监控着录制会场。工作人员正忙忙碌碌的打扫整理,准备下一个节目。
9点3分,那个不叫的手机突然响了,看到这个时间,我想到了我国的一个民主党派---九三学社。
“喂,”我低低的声音。
“是我,我现在已经瞄准了付槟,他正在柳园的小会议室念经,下指示吧。”
我很惊讶卫槟怎么在柳园的小会议室念经,他怎么这么早就离开月蓝山庄呢?莫非真是死神的安排?我更惊讶肖岚的电话,我已经告诉他不需要任何请示,可以自己行动,但我很快就明白了肖岚的良苦用心。
就象发射火箭,无数的科技工作者将一切安排妥当,会将发出发射指示的最高荣誉留给最高的指挥者,最高指挥者一声令下“发射”,火箭开始倒计时,然后是令人心情澎湃的一箭直冲云霄。
肖岚也想将这个荣誉留给我。“你等一下,”我的手机一般在晚上的九点九分是不会叫的,因为我老婆很烦这个铃声,我得赶紧设置一下。
“肖岚,你等两三分钟。等听到我这个手机的铃声,你就开枪。”
我将两个手机面对着面,放在桌子上,宛如一对情人在忘情的拥抱。
无意中扫了一眼电视,录制会场中一位女孩不小心碰倒了桌子上的杯子,“嘭---”杯子打碎了。
突然手机铃声大作,“呤呤呤---”,吓得我心怦怦跳。
电话的那头,肖岚沉着的放下手机,然后将手温柔的放在扳机上。他用力一扣。
枪膛里,是没有倒计时的发射。
对面,柳园娱乐城三楼小会议室的玻璃,被射穿了一个小洞,小洞的周围,是蛛丝般的裂缝。
2005-10-2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