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涂上无色的指甲油 我的头发比昨日柔软 而你不来与我同行
夜里做爱的时候,皮肤因为汗水,粘着床单。无法集中思想,天就这样热起来。天热的时候我总是没有兴致,也许天热已经变成借口--当做爱变成象刷牙一样成为日子的一部分,不是不怀念年少时的轻狂的。
在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橙汁,赤足走到阳台上。雨成的鼾声已经响起,我一口一口喝着冰橙汁,没有睡意。
玉兰还是走了,要不这时候,她一定会在这里,想一些我永远不会知道的心事。这样也好,我告诉自己。玉兰搬出去其实有些日子了,倒没想到她会这么快走,总以为她和海会更长久一点,可是同居生活维持了不到三个月。
玉兰一个人在外很多年了,第一次见到她时,我十分不解于她脸上依然十足的清纯。直直齐耳的短发,粉色的唇膏,毫不修饰的眼睛,一点点风尘味都找不到--什么人能让飘泊的痕迹不在脸上停留?
这个问题我到今天还在问自己,在这样的夜晚,在玉兰远离加州以后,我依然不明白。
玉兰不是随便和人诉说心事的人,只会在委屈的时候,在夜里,站在阳台上一个人默默地流泪。同样是女人,我想我懂得。明天走到外面的世界,还是要面对现实,别人看到的还是她无懈可击的笑脸。
有个夜晚,她对我说:“爱情是什么,我只是不想受伤害。”
我说:“爱情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偕老?一辈子,多么不容易。”她轻轻地叹气。
“如果容易,那就不是爱情了。”我拍拍她,叫她早点去睡。
没多久以后,玉兰就和海走得很近。那是个多雨的春天,据说那样的天气孕育爱情。那些日子,我难得能和玉兰照面,虽然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和海,我也只匆匆打过招呼而已,他看上去平头整脸,站在玉兰边上,还算登样。据说海的父亲在台湾做皮革生意,海是唯一的儿子。
那些雨天,我除了上班下班,就是和雨成约会。浪漫的天气,不恋爱会是种浪费,没有办法,文文说得没错,我是个对恋爱上瘾的人。
有天看完午夜场电影,雨成送我回家,玉兰一个人站在阳台上。听到我回家,她回头朝我笑笑。客厅的灯光淡淡照在玉兰脸上。我叹气,只齐耳的短发,和她现在的棉质白衬衫加上深色紧身的牛仔裤,这样子打扮还能颠倒众生的美女不多见。不由想到海,想到他们走在一起的样子……
“海要我搬过去和他住。”玉兰幽幽地说,光线太暗,我看不到她的眼神。
“哦。”这个消息有点突然,对我来说。可是我除了哦,不知道要告诉玉兰什么。对于同居生活,我毕竟是一无所知的。
“我一个人在外面很多年了,好累。”玉兰说。
“我知道。”很多时候我们这些“独立”的女人所需要的不过是一个肩膀。
“海应该是不坏的伴侣……”玉兰好象在问我,也好象在说服自己。
“你觉得好就好了。”那夜我陪玉兰喝了一瓶可柔娜,没有加lime。
后来玉兰就忙着搬家,雨季也在那个月结束了。每天又可以看到蓝天的日子,老板的脸色就没有那么面目可憎。
玉兰的房间空了出来,雨成便理所当然地常常赖在我这里过夜。我由着他慢慢介入我的空间,反正日子总是要这样一天一天过去。对于一天一天以后会是什么,我们都有意无意逃避着。
前几天,玉兰打电话来我公司,正是热得头晕眼花的时候。加州难得这样子持续高温,公司的冷气偏偏又坏了。我把一堆不那么重要的事情当着老板的面,丢给新来的小姐处理。这么热的天,没力气管那么多。
玉兰在电话那头十分沉默。听我抱怨着天气,老板,还有我的半同居生活。
终于等到我问她的现况。她说,“我要离开加州,去东部和父母同住。”
“怎么突然要走?”
“累了,觉得没意思得很,想要离开。”玉兰和海还是没有能一天一天过下去。
“哪天走?”我突然很难过。
“下星期一。我只是想要回家,陪陪爸爸妈妈。”
“也好……”我们都沉默。过了许久,我问:“还回来吗?你的房间我还替你留着。”
“我搬回去听你房间的床吱吱嘎嘎?”她终于笑了。
“乱讲!”我在电话上抗议。
晚上约了她吃晚饭,听她告诉我一些故事的皮毛。
过日子总是琐碎的,不比热恋。某个名人说过,一起三个月不提将来,就是没有将来。不顾将来地同居下去,不是不可以。可是说不定什么时候,一方想要提及婚嫁,如果另一方不想,吵翻的可能很大。
玉兰想结婚,而海似乎目前只想维持现状。
我叹气,婚姻需要不止一点点的缘分。很多爱情有绝对美好的开始,一不小心,就走到同居的死角。如何偕老?
“每天相处,很多时候不得不笨一点,为了少一点摩擦。可是这样一来,家里的女人好象就比别的女人笨了不知道多少去。海觉得有些话只能同外面的红颜知己诉说,因为我笨,我不会懂,你说这样我住在那里还有什么意思?”
我没有话说,这种时候我实在没有心情同她一起诋毁男人。
“你说爱情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怕我是再不能够了。”玉兰的声音哽咽。
我突然在玉兰的脸上看到风尘,不由心开始痛起来。
夜深了,冰橙汁已经喝完。玉兰不知道会用多少时间擦去那些风尘,和雨成的日子不知道能过多久。我回到床上,生活中也不是什么事情都未知,明天早上闹钟还是会按时叫醒我,我还是要打扮整齐了去看诸多人的脸色,这个我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