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君,一个大男人,喜欢哭。不是说男人不能哭,男人哭起来要有一种悲壮,那嚎啕能惊天动地。而Z君的哭却是轻掉眼泪,头还要歪着,故作一种娇滴,是让你哭笑不得的哭。再说他那长相,病态的黑皮肤配着干瘪不对称的脸,也不够断袖的标准呀。
同学在一起打排球,你一球扣下去,他自然是接不到的,但那手也是自然要伸一伸的,球打到手上再弹到脸上,他就哭了,说你不该打重了。他打篮球,投蓝,你稍微跳起来就可以盖他的帽了,他又哭,说你早不盖晚不盖,为什么偏偏在他进球的时候盖? Z君的哭引不来半点同情。
有个同学跟他打赌,说把一只碗扣过来,用18磅的大锤也锤不破。他想,这碗倒扣过来,承受力可能会强一点,小锤锤不破,大锤怎么也能破的,Z君有点想赌一赌了。那同学叮咛他,锤抡多高他不管,但碗要倒扣放平了,如此这般这般,把他又说糊涂了,心里又没有底了。他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偷偷地放了一只食堂拿来的碗,偷偷地抡起了锤子,使出全身力气一锤砸下去,那碗就粉碎了。Z君就来找那同学理论。那同学说:“那锤子破了没有?喔,锤子没破。我说的是锤不破,没有说碗不破呀。”,这回,Z君哭呀,撕心裂肺地哭,却逗得周围的同学笑弯了腰。
Z君从此成了一个大家嘲弄的受气包。你来打球,本来还没有轮到你,你可以对Z君说:“嘿,Z,你的球太臭,你下来,我替你打。”,Z君就恢溜溜地下来了。上课的时候,你想坐Z君占的位置了,就对他说:“切,Z,你怎么把我的座位给占了,我昨天还坐在这里哩,一边去吧。”,Z君就乖乖地让了。
Z君不能老受气,他也想出头呀,于是,经常想发表一些宏论来引得大家的注意。那时有个外教老师教外语,让大家聊聊旧社会中国妇女的悲惨遭遇,Z君抢先发言:“过去的中国妇女被强迫在耳朵上打孔,吊耳环。活生生地打个洞,没有人性。”。那时候中国刚刚开放不久,女孩子还没有时兴打扮,呆耳环还不多见,Z君把妇女耳朵上的孔跟牛鼻子上的孔等同了,引得哄堂大笑。
Z君知道,这大事他是没有发言权了,就对小事发表宏论吧。在外语教学片里看到一洋人骑着一辆速度型自行车,他就议论开了:“看人家的车轱轳,那么窄,骑起来多轻盈呀,我们中国人就是笨,为什么要把车轱轳做那么宽?”,两分钟不到,看到一个小男孩在骑一辆山地自行车,他又议论开了:“看人家的车轱轳,那么宽,骑起来多方便呀,我们中国人就是笨,为什么要把车轱轳做那么窄?”,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前后自相矛盾。Z君这种荒唐议论太多,大家都见怪不怪了。
Z君的话题老引不起他人的兴趣,他就改说女人了。那时临系有一个女同学,他就老说她长得多么对不起观众,脸盘子像烧饼,屁股大得像磨盘;又说她举止多么不文雅,说话像公鸡,笑起来像魔鬼。大家虽然都同意那女同学确实太一般,嫁出去确实有些困难,但也不至于如此糟蹋人家。被他四处糟蹋了一阵后,我们发现他们俩个恋爱上了,跌破所有人的眼镜,真是龙配龙凤配凤,卖烧饼的配捡破烂的,他们俩绝配。问他,到处把人家说得一钱不值,你怎么还好意思恋上她了?他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回答到:“我这是饥不择食。”,呵呵,真是不在意再一次作溅自己。
Z君这边跟那女同学谈上了,家里却有了麻烦。他那旮瘩出个大学生不容易,大家都盯着呢,那边的一个女人有一天找到学校来了,说跟Z君都有过关系了,Z君不能当陈式美。那时候一个大学生的作风问题还是个重要问题,Z君不敢掉以轻心,当场就跟她吵起来了:“你不知道我不行,不能做那事吗?”,围观的人窃窃私语,谛笑不已。X君后来问他,你怎么证明你不行?掏出来给我看看?Z君真地掏出来了,那真是恶心难看。也让我明白了,这下面的话儿跟上面是匹配的,长得猥琐的人,那话儿也恭唯不得。
说了半天,忘记交代Z君的专业才干了,呵呵,他是学管理的,就是出来当干部的。
有一年我回国探亲,见到了Z君。他真地当干部了,而且是国家级企业的大干部,是同学当中官做得最大的。跟他在一起的几分钟里,他连打了两个电话,都是给情人的,证实他跻身于高层了。我想他那话儿一定咔刹过了。
于是,有人唏嘘,管理的最高境界就是无赖,Z君正是天生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