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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梦：爱恨路上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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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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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开始降临了。日落中的旧金山市中心一片金色的辉煌。高楼大厦反着光的
玻璃，大理石墙壁把光线从这头折射到另一头，落在每个物体上，动的，静的，
都逃不过这迷丽的照射。空气中弥漫了金色的味道。一切都变得不会思议的浪漫
起来了。
旧金山不愧是世界上最浪漫的城市，彩色的房子和起伏街道一如女人的曲线
和服装。微微的迷雾里，远的景色若隐若现，近的依然清晰如镜。天气开始转凉
微微的带着寒意。不远处，举世闻名的电缆车在POWER街上慢吞吞的爬着坡,轰轰
的做响转动的轮子，如慢慢倒流的时间轮盘。
坐在车侧长形板凳上的蕾蕾搂紧大衣，别过头躲开迎面吹来的风。哲西就在
她身后。宽大的肩膀为她挡住了不少的寒意。金色的阳光落在哲西的身上成了个
金人光辉四射，象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
“冷吗？往里面靠。”西说。蕾蕾顺从的往里面微微倾，冷风的感觉消失去，
取而带之的是西的呼吸，潮湿的，温暖的。有些感动，蕾蕾突然想起小时候父亲
给予的那种呵护的安全，感到莫名的可靠依赖。无由故的，她想往里面靠上。突
然间的理智让她清醒过来。
“嗯。！快下车了，我说要带你去吃牛排的地方就在终点MARKET街的前面。”
蕾往前看方的路看，然后说。
“要不要现在就跳车？一起走下去？“西指着两旁的店面说颇有特色，建议
道。蕾蕾低头看着脚下的地面在移动，没有回答，抬起头望着西做了个苦笑的鬼
脸。
“不担心，抓着我，你先跳，我在后面。来！”西把手伸了出去。
蕾没有伸手，皱起鼻子笑，然后站了起来，一声不吭的扑的跳了下车，跑了
几步然后回头哈哈的望着披满夕阳的车上的西大笑。西跟着也跳了下来。他笑着
说，嘿你还真的敢跳，不怕摔坏了。心里想这女孩子也颇不同的。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象熟识多年的朋友往前走不远。风越来越有寒意，而
阳光已渐渐的消逝，灯光在不知不觉中，都亮了起来。当走到有名的NEWTON'S牛
排店时，整个城市已陷入了墨墨的黑夜中，灯火辉煌的闪烁了每一个地方。门卫
拉开大门，西走到蕾的后面，礼貌地扶着她身后的门进入。里面暗暗的，稍微看
到人影晃动。每一张桌子上都有一盏油灯，一点一点的跳动。远远的看不清人的
面孔，牛排的香味弥漫，带着酒的香醇和醉意。带位的打了声招呼，引导这他们
到位子上。六一年的老歌《月亮河》在播放着，柔柔的穿过每寸可以停留的空间。
Moon River, Wider than a mile:
I'm crossin' you in style Some day.
Old dream maker, You heart breaker,
Wherever your goin',I'm goin' your way:
Two drifters, Off to see the world,
There's such a lot of world To see.
“不要跟我客气，随便点。谢谢你这么好的一个导游。”坐下后，西穿过跳
跃的油灯对蕾说。
“你是个很特别的游客呢。”蕾没有多说话，只是微笑着看着他。她曾经跟
许多年少的人一样，有过许多的梦想，象小说中描述的那样，浪漫多彩，至少三
毛式的周游世界的流浪让她着迷不已。然而，生活就如一杯白开水，日出日落的，
读书工作，一条条安排好的路，由家人和朋友及这个社会带领着，蕾从来没有机
会走出自己的小小的世界。心在飞，而人不动。飘浮不定的油灯下，西的身影很
是迷离，唯有跳跃的火焰在他的眼瞳里闪亮着。
当初蕾就是被那网站的名字吸引了--《流浪者之歌》--不经意的走了进去的。
西是那里的主笔。回忆着过去上网的经过，蕾蕾不由得从心底微笑起来。这个《
流浪者之歌》网站带给她太多的快乐了。在每个空闲的时间，上去，看到了世界
之广大，看到了青山绿水里阳光和热情，看到一颗颗跳动的青春的心在诉说人间
的美丽。蕾蕾总是在她小小的办工桌上，躲着老板的目光，贪婪的吸收着窗外不
属于她的美丽：水城里的佳年华会，夕阳下等英国古堡，荷兰的郁金香海，非洲
的沙漠。那天西在那里要来SF一趟，可停留一天，蕾就毛逐自荐的当导游。
“呵呵，现代的流浪，不仅仅是个背包而已了。去到哪里都找个地方上网。
相同的是那份流浪的心情吧。”
“蛮喜欢看你的游记，好象是在弥补一些青春得不到的东西吧。流浪是小时
候的梦想，但总是不敢为。现在也大了，到了自己可以决定方向的时候，青春好
象已在尾巴了。“
“你还很年轻。网络给了我一个舒发感想的地方。不论我在哪里，无论我是
谁，在夜里，把感受敲了下来，帖上去，跟大家分享。很温暖。现代的流浪者是
幸运的，不必一定要孤独或寂寞-天南地北都是朋友。”
“对的，亲密的朋友，无话不说的朋友。”回味着他的话，蕾没有躲避西迎
面而来的目光。
许久，她为此下了个定义说：“哦，这么说是，亲密的陌生人？”
西一下子反应不过来，愣了一下，既而呵呵的大笑了起来。“说得真好。亲
密陌生人！”
牛排香味很吸引人，两人聊起网上的事情感到很多的乐趣。吃过晚饭后已经
是颇晚。夜里的三藩市DOWNTOWN冷冷清清。没有行人，车子也不多。高大的涂在
建筑物上的壁画如夜空一样的笼罩着。四周似有暗涌的平静，还有罪恶，抹去了
白日的喧哗。空气中尽是清凉。
蕾看了看表问西明天几点的飞机。十点。我来送你？蕾试探的问。
西没有立即回答，人明天就要走了，总不该带走太多的东西吧。因为喜欢网
上的那个快乐的，天真的蕾，才决定走那么一趟。原本只是想见个面罢了，陌生
人？亲密的朋友？都有个尺寸的吧。也许就不该来这一趟。距离永远是美丽的。
过了一会儿，他缓缓的说：不能再麻烦你了。蕾本还想说些什么，但没有开口。
这么一个无话不说的网上的朋友，在现实生活中出现隐然个陌生人，似乎扰乱了
本来该有的朋友成规。蕾决定不说什么。
车到旅店的门前停了下来。西回头跟蕾说谢谢。他注意到蕾在回来的路上沉
默多了。她的脸上，有勉强的笑意，让他冒名的感到伤痛，他很想让这个弱小的
女孩子做些什么，让她开心些。早上见面的那一霎那，他曾经看到蕾眼睛里的明
亮，如夜幕上闪亮的星星。以后在网上联系了！你多保重！！蕾使劲的点头，没
有说任何祝福的话。好象她也说不出来了，心里拼命的压制着什么希望不要表出
来。道别总是最难的事情。
我就在2020号房住，今晚有什么事情的话，就打电话给我，OK？探身在开了
车窗的车上，西说。蕾点点头。西与她挥手告别，看着她转头过去，好象眼睛里
有闪亮的晶体。很快的车子如一小兔很快的消失在转弯角。
西一夜都没有睡好。电话没有响过。他特地拿起电话检查过，没有问题的。
该告别的就告别了。流浪的人总不能有太多的留恋。天蒙蒙亮的时候，西爬了起
来，整理了思绪，打开厚厚的窗帘，发现太阳在远处升起，阳光如温柔的手。
“哒哒哒”清脆的敲门声。
打开门，蕾在外面。浅色的长裙加薄薄的外套，高束的头发显得青春，自信。
她微笑着：我还是决定来送你，你不拒绝吧？
站在那里，西一时会不过意来。这太让人吃惊了。印象中蕾不是这个样子的
人，她软弱，善良，天真，轻易受伤，是戴望舒的雨巷中的丁香姑娘的那一种。
他连个招呼都没有说，楞在那里，脸上挂着惊喜的不可思议笑容。
我决定来因为还有个地方，你应该去看看。现在还有时间，走吧！蕾一点商
量的口气都没有。
“真的？好！今天你特别不一样。”西忙把简单的行李收拾。
“每天都不一样的感觉很好的。”
车子开到金银岛上的海军据点的大门前。那里是个港湾，面对着整个朝阳中
等三繁市DOWN TOWN。屋仑桥跨过这岛,耸入高楼大厦林立中。海湾的波动磷光闪
闪，反射出去把整个城市给唤醒在迷离的金色中。海风，吹起清晨里人的衣裳，
黑色的发飞舞。
新的一天又来临了！真美丽，对不？蕾安宁的望着前方轻声的说。
“很美丽。。”西动情的说。
“不要忘记这里，OK？”蕾还是望着远方。
“不会的。不会忘记的！”他的心开始隐隐作痛，难道又错了？！
西听到一声微微的叹息，但很快的被别的声音给压下去了。
“海的那一边是我们的故乡。这里是我的城市，那一端，是你的家吧，这个
世界是我们的。”蕾张开双臂，做了个飞翔的架式，迷起眼睛，把脸对着太阳，
远远看去象只要飞翔的小鸟。在广阔的海湾口，显得很小很小，很脆弱。
去机场的路上，两人都没有作声，沉淀在不知道是景色还是感觉的情绪中。
那个时候说什么话都是多余的。沉默往往比言语来得更令人明白。
停车，拿BORADING卡。等待。两人默默无语。机场里的生死离别如晃动的影
子在面前。道别声，哭声，都远远的在飘。终于，广播中叫旅客上机了。
“要上机了。”蕾提醒道。站了起来。西也跟着站起来。
”蕾。。”
“嗯？“蕾抬头，发现西望着自己，等待着。
“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的吗？”西问了一句，他明白，蕾这个时候说什么他
都会答应的。他太不忍心就这么的离开，这么的伤害某个心愿。
“祝你一路顺风。保重！！”蕾的眼睛开始潮湿，她低下头。
”嗯！“
“还有，。。”蕾顿了一下。过了许久许久，她抬起头来，泪水还在她的大
眼睛里打转，她坚强的，微笑的望着西，调皮的说，
“就是谢谢你。如果，如果有一天，你在路上，看见一个很象我的女人背着
个包在流浪，一定要上前来打招呼！千万要知道，那很可能就是我！OK？”
西笑了，他感动的紧紧的拥抱了一下蕾。他知道他可以放心的走了，蕾不再
是他想象中的那个弱小听话的蕾。他更知道，这个美丽的浪漫城市里发生的故事，
夕阳朝阳中的景色，还有蕾蕾，会久久的驻留在他的心中。
巨大的机场玻璃窗外，阳光明媚。飞机如同小小的铁鸟，在广阔的蓝天里飞
翔。机场，是离别的结束，何尝又不是重逢的开始？
再见了，亲爱的陌生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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