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下午三点,我两天来一直期待的唱歌比赛正式开始。十几个来自美国、加拿大,代表法国、日本、意大利等国的音乐制作人,或代表诸如华纳、索尼、钻石等大音乐制作公司的经纪人,表情严肃地分两排坐在评委席上。评委席面对丁字舞台,与舞台同一高度。这样的安排,能使评委观察到每一个表演者的每一个细节;但这种安排又像是一种会审堂,让每一个参赛者战战兢兢,犹如猫与鼠在一起玩游戏一般,那种心态,可不是每一个人都能从容不迫地应付得了的。不过,别人的心态怎样不是我关注的,我只在意我女儿的表现。
几个小时的比赛,一百多名不同年龄,不同肤色,不同风格的选手,在规定的一分三十秒时间内充分展示着自己的歌喉,用他们自己所理解的音乐旋律演绎着自己的音乐梦想。他们都各有千秋,也能标新立异,也有不少潜力极大的歌手让全场震撼,但总的来说,他们在我这个外行人看来似乎不够大器,几位呼声不错的歌手似乎还不能得心应手地驾驭音乐这匹野马。因此整场比赛下来,我担心的潜伏的无名高手会压住我女儿的锋头的事并没有发生。但有一个例外,那就是一个只有十一岁的黑人小女孩,她的演唱让我非常吃惊,她那清亮的高音,浑厚的胸音,不亚于我女儿的桑音。听得出来,她也天生拥有一副好歌喉,只要假以时日,只要占进机缘等要素,她定会象现在许多在乐坛执牛耳的大师们一样,名震歌界。
第二天早餐后,我特意找机会和那小女孩的一家人坐在一块,以便与她和她的家人聊天。通过闲聊,我得知,小女孩家系牙买加移民,爷爷是一个音乐家,小女孩从小就爱唱歌。2006年,小女孩曾参加了在美国赌城拉斯维加斯举行的“世界才艺”大赛,获得了她那个年龄段的第一名,而后,还在赌城参加过演出。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了解了“对手”的情况,我心里踏实了许多。通观这场比赛,这个小女孩是唯一可以和我女儿一争高下的选手。
回说我女儿当天的演出。那时我一生中截止目前为止最难忘的时刻,因为那一时刻,彻底坚实了我对女儿实力的预测,使我更有信心让女儿去灿烂的星光之路探寻。如果说,我女儿在此之前的众多演出和比赛等是为了更上一层楼的话,那末,这次比赛之后,她似乎应该站在更高的平台上起步了。
由于没有非常理想的服装,这次比赛,我们为女儿特别设计了身穿一身翠绿的中国民族服的“奇装异服”,除了“标新立异”的因素外,我们是打算让人记住“那个身穿中国民族服”的中国女孩。我想,在纯粹的西人世界里,尤其是高手云集的时候,人人都唱英语,如果大家都一样,在势均力敌的时候,有时很难分出轩輊,只有独树一帜,方能出奇制胜,立于不败之地。虽然事后证明我的这种考虑是多余的,但我认为我的思路是正确的。
在那种场合下,参赛者一定要神定气闲,切记慌张。而其他那些参赛的选手,随着主持人的依序唱名,如走马灯似的,一个接一个,大多数人上台也不管台风,也不运气压场,更没有开场白,伴奏音乐一响,张开就唱。这样的表现,在我看来,即使唱得出神入化,都会让人有美中不足之憾。
轮到我女儿上场时,那台风,那走场,那开场锣鼓,一上来就抓住了评委和观众。如前所述,我女儿当日穿的是一身翠绿的中国民族服装,光着脚丫,活脱脱一个中国春姑的形象,让见惯了西方世界各类服装的在场人士眼睛为之一亮。接着,我女儿利用过门音乐从容不迫而恰到好处地用英语介绍完了自己。她说:“我叫Sophie Chen,十四岁,我的参赛号是6079,我能自如地运用中英法三种语言,还能用五种语言演唱。我现在为大家唱一首中文歌,希望大家能喜欢。”就这样,我女儿不卑不亢,婷婷而立,将自己的长处和优势含蓄而不算张扬地传递了出来,一开始就给评委和观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接下来我女儿的演唱更令他们震撼。我女儿当日演唱的一曲“山路十八弯”。听过或熟悉这首歌的人都知道,这首歌是一首大气磅礴,气吞山河的壮丽颂歌,它那铿锵入云的乐音,具有惊天动地的气魄,而其一韵三叹般的抒情华采,则有绕樑三日之韵味。这首歌,如果演绎得好,真能感天撼地泣鬼神。那么,我女儿能否唱好这首歌呢?这完全取决于她当时的精神状态。女儿不慌不忙地自我介绍已表明她完全在状态上。我在等待中暗暗为她祝福。随着我女儿一声厚实的胸音渐渐向泛高的极限由地向天冲出时,全场惊为天乐。当观众屏息凝神随着清脆高昂的乐音渐入佳境,正期望听到高潮时,一分三十秒,竟在弹指一挥间过去了。随着音乐的戛然而止,一阵雷鸣般的掌声,仿佛要将演出大厅抬上天似的。在一浪又一浪的热流的掌声中,我女儿深深地鞠了一个躬,感激地谢过大家,款款离台。
音乐,一种世界性的语言,它不分国界,不分种族,只要是好的,优美的旋律,都能在他们中间引起共鸣;只要有好的演唱技巧,天赋般的歌喉,就能打动不同肤色,不同语言的人。曾闻说中国歌曲很难打动老外。宋祖英不就曾在维也纳的金色大厅演唱过中国歌曲吗?她在美国肯尼迪艺术中心的演出不也征服了老美吗?而我女儿的一曲“山路十八弯”不也让所有在场的老外们感受到中国歌曲的魅力,从而对中国歌曲有了一种新的认识吗?上千观众那雷鸣般的掌声,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总之,女儿这次大获全胜,彻底征服了评委和观众,被一直认为当然的第一名。为什么不是名正言顺的第一名呢?因为这是才艺大赛,是不同门类的佼佼者比较高下的大聚会,主办者不在评名次,而在为所有的参赛者提供平台和展示天赋的机会,以便让相关公司或经纪人来遴选英才。
我不敢说女儿的唱功已炉火纯青,我只能说她表现出了她应有水平,达到了她应有的高度,得到了公众的认可。比赛结束后,几家唱片制作或代理公司与我们商谈了未来的合作关系,有一家甚至要当场与我们签约。由于我们是初次进入这个圈子,还不知道其中的深浅,更考虑到我女儿还在上学,是继续学习或者是马上从艺等等许许多多实际的问题需要面对。因此,就我女儿前程一事,我们还需要从长计议。
当晚,许许多多的家长和参赛者都向我们表示祝贺,也有不少问讯取经的,对此,我能说什么呢?我只能笼统地归纳为一句话,她的成功,都拜上天所赐(She is gifted)。是的,有一种成功,一定需要天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