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分家的兄弟将走进欧盟大家庭
对于欧洲不少国家来说,科索沃的独立是历史发展的必然结果,它使欧洲去除了一颗随时可以爆炸的隐形炸弹。正如法国外交部长库什内说:“这意味着巴尔干问题的结束。”
为什么说科索沃独立意味着巴尔干问题的结束?因为,科索沃长期动乱,是由于其地位未决。二战时,科索沃曾被墨索里尼拼凑的“大阿尔巴尼亚”吞并,战后科索沃回到由铁托领导的南斯拉夫版图。1974年南斯拉夫的新宪法,曾让科索沃享有同南斯拉夫其他共和国差不多的自治权。但米洛舍维奇却在1989年2月,取消了科索沃的自治省地位,由此导致科索沃人和塞尔维亚产生势不两立的深仇大恨。
因此,现在的分离,就像让长期争执不休并亡命厮杀的两个兄弟分家,让他们各自过自己的安分日子。但这两个国家,毕竟还是欧洲土地上的近邻,他们有着分割不开的联系。因此,在支持兄弟分家的同时,欧盟外长计划发表一份共同声明,表示愿意接受塞尔维亚和科索沃融入欧盟的意愿。
科索沃人通过各种方式,表达他们“融入欧盟”的心愿。在发布独立宣言的同时,议会也通过了科索沃新国旗。这个国旗像欧盟旗一样有着蓝色的背景,下方是黄色的科索沃地图,上方是六颗白色星,代表着科索沃的民族多样性,以及对欧洲和欧盟的渴望。
今天的欧盟,可以说是一个没有边界的精神理想,是一个人权及价值的综合体。就像德国伟大诗人席勒的《欢乐颂》所歌咏的:“你的力量能使人们 /消除一切分歧,/在你光辉照耀下 / 四海之内皆成兄弟。”
法国学者索尔孟曾经说:“欧洲从未如此幸福过。年轻人旅行, 发现世界,并无拘束地求学。大小企业做生意和创新。长久以来孤立的城市又变成创造的地点。到处充满自由精神, 还包括一些从未曾有如此经验的国家。光是能进入欧洲的远景就将独裁( 葡萄牙、希腊) 转变成民主; 它熄灭了内战( 爱尔兰); 它摧毁了法西斯倾向( 匈牙利、斯洛伐克) 还有战争( 罗马尼亚); 它摘除了秘密警察( 波兰) 。”
笔者曾经在英国和爱尔兰的边境旅游,对这两个国家的历史冲突与和平现状深有感慨。多少年来,北爱尔兰人曾为“祖国统一”进行过暴力抗争,但最后,爱尔兰和英国一样进入欧盟,在一面欧盟的旗帜下化解了恩怨。因此笔者相信,科索沃与塞尔维亚这两个冤家,终将携手成为欧盟大家庭的两颗新星。
◎ 通过独立过程清理民族积怨
这即是说,支持科索沃独立,是欧洲为了维护和平和人权的一个举措。长期的激烈冲突,大塞族用尖刀给弱小的科索沃人留下了痛苦的伤痕,这两个民族已经无法继续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那么,弱势一方选择独立就成了很自然的事情。这可以视为告别历史恩怨的一个姿态。
当科索沃总理哈辛.塔奇热泪盈眶,声音哽咽地宣布“科索沃独立自由了”之后,他又以生硬的塞尔维亚语宣告:“这是每一个科索沃公民的大日子,主权独立象征终结南斯拉夫的分裂。”这个告别的姿态,标志着一个小民族不再听命于另一个大民族,他们决定主宰自己的命运。
通过独立这个过程,弱小民族找回自己的尊严,两个民族得以清理历史的积怨,最后在在人权、民主和人的尊严的基础上,整合到欧盟的大框架之中。这样一个从分化到整合的过程,体现了欧洲的价值观:只有将历史积怨做出深刻的清理,才有真正自愿的和平的融合。科索沃独立的政治文化意义就在这里:它向人类展示,两个民族可以从冤冤相报走向理智上的融合,
例如,德国在上个世纪曾经侵略他国,结下了仇恨。二战后,德国历届政府不遗余力地通过实际行动化解世仇,了清与各国之间的历史积怨。当年德国总理勃兰特在访问波兰时,曾当众下跪谢罪,这一切使德国赢得了欧洲的信任。此后在欧洲合作的框架下,德国成为一个有世界影响的文明国家。
近年来,海牙的“审判前南斯拉夫战犯国际法庭”,审判了在战争期间犯有“战争罪”和“反人类罪”的战犯嫌疑人,其中包括科索沃战争的发动者。对于欧洲人来说,恩是恩,仇是仇,一切都要搞得清清楚楚。
◎ 温家宝头脑里一笔糊涂帐
中国有一句老话:“相逢一笑泯恩仇。”这即是说,只要见了面笑一笑,昔日的恩仇可以化为一笔糊涂帐。用这种视“糊涂”为聪明的中国式思维,去处理复杂的民族历史冲突问题,恐怕要碰到南墙。
行文至此,看到自称“一个爱国主义者”的温家宝先生,在人民大会堂“请记者女士转达我对台湾同胞的问候”,也引用了“度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的诗句。不知在上千枚飞弹威胁下的台湾人,是否能与磨刀霍霍的中国兄弟笑得起来?
温家宝的糊涂帐,还在于他把台湾和西藏搅在一起,把不相干的两个问题混为一谈。台湾与西藏,各有各的历史文化和民族渊源。作为一个拥有强权的大国总理,你想要这两个地区的人民认可你,却不拿出善良的人性来对待他们,你的这个“中国”,怎么能让人不敬而远之?
在科索沃独立之际,西藏发生了骚乱。我们从欧洲支持科索沃独立的例子中认识到,很难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不同民族,最好的办法是让他们自己管理自己。等到双方都建立了尊重人权的民主制度,清理了历史的积怨,共同的利益终将吸引他们,自愿而理智地走进一个共同体的框架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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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载香港《争鸣》杂志2008年四月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