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半,一辆载有克洛德遗体及棺木的灵车缓缓驶入生前教区圣的母院大教堂前,教堂的丧钟随之敲响,八个克洛德生前及家庭的亲朋好友并殡仪馆的护葬随员迈着沉重的步伐,抬护着灵柩缓缓而来,早已等待在教堂的丧礼送葬人全部肃立迎候着。根据女眷尚达尔的安排,我丈夫手捧齐地长的十字架,如同举着灵幡一样,迈着凝重的步子,在两把小提琴及一把大提琴合奏的哀乐及古典音乐的伴声下,在前引导灵木及护柩人员,慢慢穿过长长的走道,那凝重缓慢的步伐,仿佛是特地为克洛德安排更多一点的时间,让他更充裕地观看这个曾给他欢乐与幸福的世界,更从容不迫地与自己的家属及亲朋好友道诀别。我则扣着尚达尔的手,步履沉重地跟在灵柩后面。尽管只有短短的几分钟,那如泣如诉的音乐,那肃穆俨然的气氛,令我觉得十分漫长,我不由自由地攥紧了尚达尔的手。
灵柩停放在教堂前厅的正中央,那里已放满了各种花篮。此时,教堂内灯火通明,专用的烛火闪烁摇曳,揪心的哀乐慢慢过渡或悠扬轻快的轻音乐或古典音乐 --那是克洛德生前的至爱,弥漫在整个教堂,前来送葬的亲朋好友多身着素色,随着悲哀中带舒缓的音乐依次就坐。当一切都按部就班后,身着白色大袍的牧师就开始主持葬礼。内容不外乎克洛德的生平事迹,光辉成绩等,从中引起众人的哀思、追悼,接着他又与四个主事依次环绕灵柩,抛洒圣水等。
接下来,遗孀尚达尔走到台前,哽咽地朗读了祭文。她的声音略带沙哑,她在祭文中回述了丈夫的丰功伟绩,他们相知相恋相爱的四十载。她所提起的事迹大部分我都熟悉,都能引起我的共鸣。她句句声声,字字喑喑,述说着仿佛就在昨日的那些美好时光,但她的表情不像我们通常在丧礼上见到的那样,如泣如诉、声泪俱下、寻死寻活。体验到她的镇静,我惊叹她的定力,更佩服她的坚强,她的“超然尘缘”的表现,她真算得上是化悲痛为力量的典范。
接下来,又是牧师的布道,引导众人诵读经文。之后,有克洛德的外甥女朗读经文,克洛德的胞弟见证兄长的教诲及对他人生的帮助与影响,我的两个女儿也按照事先的安排带领众人诵读经文
。再后有克洛德的胞妹动情至爱的讲话,以为其兄长祝福送挽。其间,那些执事或牧师一会儿引经据典,盛赞逝者,一会儿引导众人引吭高歌,似在用优美的歌声化解悲伤。总之,这是一种完全不同于中土的葬礼,给人感觉逝者是在肃穆庄严的气氛中,轻松愉快地踏上了迈进天国的路。
在接近尾声时,随着悠扬的合奏,一位很有功力的乐队女高音,以婉转而高亢的歌喉,为克洛德送行。我仿佛也随着那乐音进入了空灵的世界。接着,就像平素作弥撒一样,牧师喝圣水,发圣饼,与众人同享圣餐,再就是募捐、祈祷。最后,克洛德的女儿克洛汀感谢所有前来吊唁的送葬者,并邀请全体人士一起共进午餐。
悠扬的琴声再次奏响,牧师做完最后一次祈祷,我丈夫仍就手举十字架,引着灵柩缓慢离去。我亦再次陪着尚达尔,尾随伴护。当灵车徐徐离开,我想到克洛德将会变作一缕青烟,尔而成为一捧黄土,不竟泪如泉涌,“泪飞化作倾盆雨”。克洛德,你真的就这样黄鹤远去了吗?我目送着灵车,心中一片空寂。
|